第9章 第9章
回了宫殿,才瞧见谢颜回姐姐还在宫内候着。
只不过此时小婵也顾不得她,请来的太医也到了,她便让太监先送她出宫,并约下改日府中拜访。
宫内太监侍女们知晓郡主受伤,叽叽喳喳凑成一团。
“行了,该干嘛干嘛去,我伤得不重,不必担忧,也不用特地去告诉太后。”小婵打发他们离开,留下了几个人照顾,屋内这才安静下来。
刘太医询问着郡主伤情,不时按着她伤处四周,小婵自是闷声痛呼。看得二皇子焦躁不已,“老头子你看的什么病,看不着郡主疼吗,你还按她伤口。”
刘太医摸了摸山羊胡,不紧不慢道:“殿下不必担忧,问清楚了,才好药到病除。郡主伤势也不算太严重,只是骨裂了。”
“伤着骨头了,还不严重。”
“能治的病,都不是严重的。严重的病,都是治不好的。”
“好了,你也别对太医发脾气,也不想想是谁伤我的。”小婵推了二皇子一把,“要么老实待着,要么出去,不要妨碍太医治病。”
“不敢当,不敢当。”刘太医作揖道,“接下来,需用夹板夹住郡主小臂一个月,防止骨头裂开,伤势扩大。三个月内,左手不可用力,否则这骨头长不好,会伤上加上的。”
刘太医用夹板给小婵固定了左臂,叮嘱了很多,又开了一幅药方,每日一副,吃一个月就行。李玉锦在一旁听着,脸色虽有不耐,但仍旧把刘太医的话记了个详细。
处理完毕后,小邓公公送太医离去。
蕉绿端上水来,要给小婵擦脸。
“双儿姐呢,可是叫人送她回去了?”
“郡主方向,别记挂着旁人了。双儿姐姐安好,已经差遣人禀告皇后娘娘回家养胎去了。倒是你,才一会儿不见,转眼都成花猫了。还瘸了条腿回来,可真是会闯祸,等太后回来,看你怎么解释。”
小婵不轻不重地拍了她一巴掌,“反了你了,我怎么就成花猫了。”
蕉绿将镜子端给她瞧,小婵才看见自己脸上的脏东西。马场有土,落了她一脸,在一哭,可不就成了在脸上和泥,黑一道白一道的。她暗恼,怪不得那个周舒憋着笑,原来是在笑话她呢。
她夺过蕉绿沾湿的手帕,自己擦了起来。
“瞧瞧,还知道羞。”蕉绿自幼和小婵一起长大,主仆关系亲近,加之知晓她脾性和善敦厚,也不怕她责备。
“呸,你个贱丫头,反了你了,天天打趣我来。等你再大些,直接赶你出宫去。”
“行了,下去吧。”李玉锦将蕉绿赶了出去,自己接过她的手帕,要给她擦脸,小婵说自己能行。
李玉锦按了她胳膊一下,疼得她又闪出泪花来,他还责怪道:“左臂不想要了。”
想着他爱伺候人便伺候,小婵任由他去了。
李玉锦一丝不苟地给她擦脸擦手,分外熟练。擦到左手时候,瞧见她大拇指下方靠近手腕的地方有一处浅浅的牙印,不由来回抚摸了几下,那是他咬得。
彼时他只有五六岁,他的母妃还没有管理后宫的权利,皇后恨他们入骨,自然是怎么刁难他们怎么来。那是冬日,他发烧了。起初还不严重,可是母妃硬是将他扔在外头冻了半个时辰,他才严重,发起高烧来。这下母妃有了反击皇后的由头,抱着他去求太后娘娘救命,顺带将皇后暗中的刁难与苛责都一一说出。
太后起初没有责备皇后,只先派人给他看病。他高烧持续五六天,久久不退,据太医所言,危在旦夕,熬不住便会夭折。这下风轻云淡的太后也淡定不下来,皇帝就是个病秧子,那时就留了两个后代,一个有口疾,说话结巴,另外一个就是他。眼瞅着他这个健全的还朝不保夕,能不怨恨皇后吗。
他记得清楚,自己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数日,偶尔会听到一两句她们的争吵和宫女太监们背后的议论。每日一碗一碗苦涩的药灌着,始终不见好转,天天想着自己会在哪一晚悄无声息地死去。有一晚上,他浑身上下的骨头每一个不疼的,他低声抽噎着,不知所措,想着当时死掉也罢,也就不必再受这痛苦。
“你怎么不喊人啊弟弟,很难受吗?”小婵爬到了他床榻前。
他这次注意到小婵,这个太后疼爱的外孙女。
“好苦啊,你是被药苦哭的吗?”她问他。
“疼,好疼。”他喃喃道。
“哪里疼,我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他转过头,不想理她,全身上下都疼,怎么呼呼。
小婵转身离开。
他忽然就很嫉妒小婵,他也是太后的孙子,为什么太后就对他不管不顾,小婵却如此疼爱。他们同岁,他只能躺在病床上忍受痛苦,而她每天却在太监侍女的拥簇下堆着雪人,吃着糕点。
他闭上了眼睛,未几,闻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甜香味。听闻地狱路上开满彼岸花,是不是这股味道呢。
“这个是我偷偷藏起来糖块,给你吃吧。”原来香甜味不是彼岸花的味道,而是参杂了花香的糖块。
六岁的李玉锦心想小婵怕不是个傻子,糖又不能止痛。但是面对递到嘴边的糖块,他还是抵抗不住,张开嘴,甜腻腻的糖块在口中溶化,嘴巴里的苦味被冲淡很多。
“弟弟你快快好起来吧,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玩儿。”小婵说得很真诚。可越看着天真无邪一脸纯良的小婵,心中的怨火就烧得越旺。
李玉锦对着她笑了笑,小声道:“手。”
小婵伸手到他跟前,他用烧得的手攥住她手腕。力气大到小婵都意识到他的不怀好意,他甚至都不晓得病中的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去钳制住她。
“你做什么?”
他笑着将她左手递到嘴边,对着她拇指下方最厚的一块肉,狠狠咬了上去。那一晚,小婵的呼喊声传遍了太后寝殿,太监侍女都慌成一团,惊动了太后,霎时间明亮的灯火驱散了孤寂夜晚的黑暗。
小婵泪流满脸,不复无忧无虑。他舔了舔口腔中的鲜血,暗自微笑,这样才相配,陪他一起哭泣吧。
“锦二你这服侍人的本事,倒是比蕉绿还要厉害一些。”小婵的声音打断了李玉锦的回忆。
“可惜某人并不愿意。不然我天天伺候她。”
李玉锦戏弄人时候,难得不带上轻佻的语气,倒叫小婵有些不适应。
他继续和小婵闲聊道:“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久病卧床不起,你夜里招我,我咬了你一口的事。”
小婵望向自己的伤疤,愤恨道:“怎么能忘记,说起来我便生气。若不是你,我怎么会留下疤痕。虽然淡了些,但依旧难看得很。你是狗吗,咬我那么用力,还说我招你。真是狗咬吕洞宾的典范。”
说着便对李玉锦又掐又骂,李玉锦也不生气,只是不时伸手当一下她的痛击。
“手瘸了也不安生。如此粗鲁,定会嫁不出去。”
“用你咒我,用你咒我。”小婵下手越发不留情面。
李玉锦挠她痒痒肉回击,屋内一片欢声笑语。
屋外打扫原子的蕉绿听着摇了摇头,抬头间,发现太子到了。她对着太子行礼,转身便要进去通报,被太子喊住了。
“不用了,我看看就走,郡主伤势如何了?”
蕉绿如实告知。
“看来得得养一阵子了。”
屋内又传来嬉戏声。
太子听出了是二皇子的声音。
“殿下所为何来?”
太子便将方才小婵离去后马场发生的事情说给了蕉绿,叮嘱了两句后,离开了。
小婵听到外面众人送别太子的声音,唤了蕉绿进来。
“谁来了?”
“太子殿下。”
“来干什么,怎么也不通知我。”
“殿下说不用了。是二皇子的事情,惠妃娘娘脸色不好,太子来提醒二皇子,不要忘记给惠妃娘娘解释。”
二皇子闻言不屑地哼了一声,“伪君子。”
“可是我不在,马场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差池?”
小婵逼问道,李玉锦才不情愿地说了出来。
小婵被李玉锦打伤,他也无心再打马球。打到半道上后,直接问喊筹人还差多久才可结束,喊筹人说还有半炷香。可他等不了了,直接踏马奔向沙漏出,直接一月杖打翻了沙漏。
“沙子没了,这下时间到了吧。”李玉锦目光凶恶怒视喊筹人,喊筹人自是不敢反抗。他便扔了月杖,不顾惠妃派来的人的劝阻,直接去追小婵来了。
小婵听完不知道怎么说李玉锦才好,明明又更好的解决办法,却偏偏采用最坏的那种,给所有人难堪。
“改也改不了了,就这么着吧。”李玉锦垂头丧气道。
小婵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傍晚,处理完政务的太后回宫,听到白天发生的事情,又是把李玉锦交到身边训斥的许久,小婵求情,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天天的,没个安生。”小婵无奈道。这些天她养病,在夫子那边请了三天假休养着,想着明日出宫去谢府会见会见谢家小姐。让她不知道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她心力憔悴,万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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