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李玉锦道:“阿爹派了白老道去王府查看,你猜他探出什么东西来?”
“什么东西。”
“后花园内,埋着着几具枯骨。”李玉锦手掌放在桌子上,五根手指来回敲打着,“都是她这些年亲手害死的,这毒妇以及全都交代了,为非作歹,草菅人命,至少秋后问斩。”
这些又有什么用,能换回柳双双一条命吗?小婵抚摸着衣袖间的纹路,伤心地想着,如果王夫人一名能换回柳双双,那她宁愿王夫人不死。
可事实是,她死了。为什么偏偏是柳双双呢?
小婵悲哀地闭上了眼睛,忍住了摇摇欲坠的泪水。
“另外,还有意外之喜,她交代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牵扯到王家的。王老太爷被罚了一年俸禄,王老爷撤职查办。是科考舞弊案。前年涉案考生,全都成绩作废,确定作弊的,无论在官与否,全都去吃牢饭,再无科考资格。”
提到王家的男人,小婵怒火燃烧心头,她想起来了,除了王夫人,还有这些该死的人也将柳双双逼上了绝路。
她看着李玉锦,怒气让她整个人鲜活起来,不复之前死气与哀默。
也只是如此了吗?那些人的惩罚。她不禁再次哀伤起来。
李玉锦看着她脸色变幻莫测,可自己却没法帮助她。他知晓她想要的,可他办不到。他也只是个皇子而已。因此,他沉默下来,望着街道外熙熙攘攘,从未如此渴望过权势,如果自己能够处置了王家的男人,是不是她就会不再如此伤心。
他看着小婵转过头,沉默着望着大理寺的匾额。发出了重重地一声叹息,“你是功臣,小婵。”他也只能如此安慰她。
小婵不关心这个,她问了一句:“白道长如何察觉后花园的尸体的?”
“谁知道呢?据说是察觉那处怨气太重,或许老东西真有两把刷子呢。”李玉锦瞬间摆脱了那种无力感,满不在乎道。只是有什么东西从他心中破土而出,像是雨后春笋,不可阻挡。
“他们罪有应得,你可是舒心了些?”李玉锦问道。他满心的只想她重展笑颜,不过,或许自己还差点东西,他暗自对自己道。
“你知道前些天的春日宴,舅舅为何不让西门家参加吗?”小婵提起了别的话。
“说这干嘛,这是要气我不是。”他不悦地转过了头。
“舅舅想让我嫁给太子哥哥。”小婵说出了李玉锦也心知肚明的话。
李玉锦扣着桌角,闷声道:“他们总是如此偏心。”明明他也很喜欢小婵,可一个个的都紧着太子来,没一个想着他的。
“可是我不愿意。”小婵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看惯了皇后和惠妃争抢,厌倦那种生活。”
李玉锦黯淡的眼睛重新焕发出异彩,“那你嫁给我,我们远离皇宫。你想去哪里我便随你去哪里。”
小婵平静地注视他。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李玉锦捂住了耳朵,“这话我听过千百遍了,你就不要再说了。”
她轻笑一声,为他的任性。拉下了他捂着耳朵的手,对他道:“我不说了。你这些天总是想方设法逗我开心,我都有看到,只是从双儿姐离世后,我总也不像以前那样快乐,这里总是缺了一块东西。”
她指着自己的心。
李玉锦似乎是意识到什么,目瞪口呆道:“你,你难不成喜欢柳双双,所以才一直对我视而不见。”
四周一时死寂。
屋外守候着的蕉绿和于公公听到室内传来“啪”的一声,和二皇子诶唷的叫声,担忧地问道:“公子您还好吗?”
“无碍。”李玉锦捂着自己脑门,龇牙咧嘴的。
“我说中你心思,你恼羞成怒了。”
“是迷茫,我找不到方向了。以前我从没想过这事,直到陛下的撮合暗示,我才晓得快要成年了,过不了几年就要嫁人了。我以前不需要思考方向,因为无论怎样有外祖母在,有你们在就很开心。”
女儿家长大了似乎都是要嫁人的,她不想活在宫内过皇后惠妃的生活,也不愿嫁给名门望族受尽束缚。她见惯了为妇的苦楚,更不愿意将自己一个人的后半生托付到他人身上。可除了如此,她还能怎样?她这艘小船好似在海中迷失了方向,只剩下被命运推动着去不知道的未来。所以这一阵子她虽然会笑,但是心底总也压着东西轻松不起来。
没人告诉她答案。
李玉锦道:“婵妹妹不要想太多,车到山前必有路。有一日就尽一日的欢愉。”
小婵掩嘴笑了起来,“”有时候你简单的让我羡慕。”
“为何我听着总不像是好话?”李玉锦摇摇头,“你且宽心,诸事有你锦哥呢。天塌下来我给你扛着。”小婵没想到他是这么说得,竟也是一直这么做的。在她不知道的很多地方,总有疼爱她的人为她默默撑起一片天空,这也使得她最终也想为别人做些什么。
在李玉锦的逗弄下,小婵总算是忘记烦恼,笑了起来。
傍晚时分,两人送别。
李玉锦本打算送她到白云观,被小婵婉拒了。
“今日你有请了一日假,回去吧,一会儿宫门该关了。”小婵关心道。他俩一起总是吵吵闹闹,难得有片刻的温馨。
李玉锦本不答应,但奈何小婵一口一个锦二哥,他就脸红着迷失了自己,轻飘飘地回了宫。一路上,赶车的马夫总是听到车内一阵阵傻笑声,他暗道,二皇子这幅模样还是头回见着,真是稀罕。
另一边,小婵和蕉绿走在回去的路上,蕉绿半道想起上次卖糖人的在这附近,便央求着小婵去买个糖人。距离上次吃糖人已经半年了,她惦记着许久了。小婵同意了,两人又转道去了糖人小贩惯在的场地,未聊小贩已经收摊走了。
一旁也在收摊的小贩见她们是来卖糖人的,便给他们指了指道。
走了白余丈,终于是问到了小贩家。吹好的糖人还剩下几个,都给蕉绿包圆了。
主仆俩回去路上一边吃,一边说笑。
身后有一辆马车跟来。此时已是饭点,家家户户升起炊烟,路上不见人影,只听见马蹄声踏踏。
小婵往后瞥了一眼,拉起蕉绿就奋力往白云观方向跑。她方才在小贩家门口就瞥见过这里马车,如今她们走了三百丈,那马车还不紧不慢地跟着,却慢慢儿拉进了距离,八成是不怀好意。是她多疑了最好,如若不是只怕凶险……小婵皱紧了眉头。
蕉绿气喘吁吁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不等小婵回答,马车上下来两个男人也飞快的往他们身后追。
小婵见状便大声喊叫:“救命,有拍花子来了。”
蕉绿心中一惊,虽好奇郡主是如何察觉那人是拍花子的,但也跟着大喊出声。
不多时,两人追了上去,扑倒了她二人,一前一后围堵着,她们无路可套。蕉绿尖叫着求救,被那男人一巴掌扇到脸上,头晕晕的。
两个男人一个脸长,一个脑门大。
脸长的笑道:“这货色不错,多少值五十两。”
大脑门狞笑着,“反正都要被卖,回去让我耍耍。”说着就动手要摸小婵的脸,小婵一直面目表情不吭声,他们只当是吓怕了,实际上,她一直攥着袖子里的簪子。等大脑门靠近了,她瞅准时机,用力划了过去。
男人赶忙一躲,但还是被划伤了。一摸脖子一手鲜血,继而愤怒地对小婵拳打脚踢,小婵护住了脑袋,暗道可惜,差一点就能杀死那个男人了。
另一个长脸的拉住了他,在她们面前撒了一把粉末,两人都晕乎乎的使不上力气。
“走,扛起这俩娘们。”
“住手!放下她俩。”
小婵眯起眼睛,看清楚来人,是伏善。
两个亡命之徒可不管有的没的,一人扛起一个,脚底抹油就溜。
大脑门扛着小婵,不料他背后本该昏迷的小婵却再次拿起那根紧攥手里的金簪用力刺向他的脖颈,他疼得扔下了小婵,被追上来的伏善用长扁担给拍晕了。
他看了一眼郡主,见她无碍,又奋力向长脸追去。长脸扛着个人走不快,一狠心,扔下昏迷的蕉绿跑远了。
见没了动静,伏善娘亲才敢出来,和伏善一起将郡主主仆请到家中,又抽出绳子来捆绑住那个大脑门。
伏善娘用水泼了一下蕉绿的脸,蕉绿才恢复意识,只是身体还晕乎乎的,脸上也火辣辣的疼。
郡主看起来倒是好受许多。蕉绿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恢复了气力,跪倒小婵跟前,“奴婢有罪,若不是奴婢半道缠着郡主去买糖人,郡主也不会遇上歹徒,请郡主责罚。”
“确实要罚。”头顶上传来郡主冷淡的声音,蕉绿攥紧了拳头,咬牙受着。
“罚你即刻上山去告诉陛下我们在山下发生的事。”
蕉绿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还愣着?”小婵呵斥道。
她站起身便跌跌撞撞向白云观走去。
伏善听到了,好好看了郡主几眼,他们刚做好饭,正要吃就听到外面的求救声,便匆忙出了屋子。伏善让伏善娘躲着,自己拿了扁担便冲了出去。
小婵道:“多谢道长,多谢小善娘亲。你们自便,不必管我。”
伏善诧异地盯着她看,不过几面之缘,堂堂郡主也会记住旁人的名字。
伏善娘诚意邀请道:“郡主可曾吃过,若是不嫌弃,便将就一二。”
“没有吃过晚饭,谢谢小善娘亲了。”小婵站起了身,四处张望着如何寻找碗筷,完全没有自己应该被服侍的自觉。伏善从竹制柜子中掏出碗筷,先给郡主盛上小半碗白米饭。屋内不大,小婵走两步就到他跟前,他正要递给小婵,就听到小婵好奇道:“道长还真是修仙的,你就吃这么点吗?”
伏善要递给郡主的手被迫停下。
之后,眼盯着她自己分外熟练地盛满一大碗米饭,还冒了个尖儿。
伏善嘴角抽出了一下:“……”
他是看见别的千金小姐吃得都很少,以为郡主也是如此。是他小看郡主了。
饭点间一直即将无声。晚饭后,小婵起了审讯那个人贩子的念头,让伏善给押了上来。
大脑门被郡主划伤了脖子,失血很多,所以脸色苍白。
“你是何人,为什么要抓我?”小婵居高临下问道。
那人冷哼一声不答。
小婵拍了拍手,“你很有骨气,我很欣赏。所以打算给你奖励。道士,蒙上他的眼。”
之后,小婵去屋外面拿了一把刀,是切菜的刀。
“你说我是先割掉你的耳朵还是先割掉你的鼻子,还是先缝好你的嘴巴,或者直接挖了你的眼睛。”小婵说哪里,她的刀就指到哪里。
伏善眼瞅着她拿着菜刀往大脑门脸上比划,眼角也跟着大脑门一起抽动起来。郡主实在是远超乎他的现象。
大脑门看不见,但是脸上冰冷的触觉昭示着她很可能这样对待自己,登时心中惊恐万分,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
“算了,料想你也不怕,我这些手段还不敢再行家面前卖弄。等二皇子来了再给我出头吧,他最喜欢折磨人了。你知道吗,上一个敢绑架我的被他怎么样了吗?”
想象是恐怖的,挖人五官已经很恶毒了,比恶毒还要恶毒的,大脑门想象不出来,但是他颤抖起来。
小婵声情并茂道:“二皇子剁掉了他的左边胳膊,然后煮熟了割肉喂他吃,他边吃边吐。又卸掉了右边的,也是如此。接着便是双腿,最后把他放到蒸屉里,活生生蒸熟了喂了狗。那人疼得一直叫啊叫,撕心裂肺的,真是吓人。可二皇子派了最好的太医给他救治,就是不让他死。至于你这个吗,不如千刀万剐后,自己吃了自己如何?那便从手指开始吧。”
说完,小婵把他的手放到案子上,用力一切,刀切入案板上。
大脑门跪地哀嚎起来,嚎了半天却感觉不到痛意。
“这次不小心砍歪了,下次就不知道歪哪里去了。”小婵冷漠道,然后再次捉住了他的手腕。
大脑门背脊发麻,终于崩溃了,“杀人犯法的,杀人犯法的。”
“不想死,那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有半句瞎话,你去地下陪那个人去。”
“不要杀我,不要砍我的手,我什么都交代。”大脑门连连点头。
伏善看着郡主用最高贵典雅的姿态说起了最残忍暴虐的话,心里有些怪怪的。不过他也懂了为什么她会先让自己娘亲避让,怕死娘亲也受不了如此恐怖的说辞。
该说她温柔呢,还是说她残忍呢。
伏善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找到答案。直到多年后,他或许才明白一二,温柔与残忍,或许本就是一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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