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父母
“妈，我中午回家吃饭。”壬珏举着手机道。
电话另一边是个面庞柔和，带着淡淡笑意的知性女人。
“终于有时间回家了？”母亲王容锦的声音带着柔和。
“哈哈…”壬珏尴尬一笑，“我不是前两天刚回一趟嘛。”
母亲淡淡一笑，转而问道：“想吃点什么？妈给你做。”
“以妈的手艺做什么我都喜欢。”
在和母亲的交谈中，壬珏展露出别人从未见过的状态，敛去所有锋芒，表情都生动起来。
听完母亲的叮嘱，壬珏挂断电话。
他坐在客厅沙发上，将目光投向客厅桌面那个银色金属箱，手指微微轻扣沙发的扶手，
哒…哒…哒…一下一下，壬珏思考「性灵转化器」的处理方式。
「性灵转化器」具有不同于其它伊甸世界的辅助装置，它不需要灵能启动。普通人也可以使用它，吸收汲取「性灵」，转化为灵能。
阿费诺克•伯顿发现「性灵」并制造「性灵转化器」的初衷，就是为了让凡人拥有灵能，跨越生灵枷锁，成为世界眷属者——灵能力者。
这件装备带给凡人希望，又带给众生绝望。
「性灵」的存在广为人知，「性灵转化器」却被世人称为禁忌，限制使用。伊甸世界留有「性灵转化器」存在的传闻，但低地位，低阶位者很少有人拥有。
听过豪赫尔的讲述，壬珏知道「性灵转化器」的操作方法。通过一些细微的表情观察和言语试探，壬珏可以确定豪赫尔信息的真实性。只是没有目标进行实验。
「性灵转化器」——即那个女性雕像。她四只羽翼代表四种模式，分别对应四种功能，即汲取、存储、转化、释放。
四种功能可以一同释放，也可以单独使用。雕像不大，她可以存储的「性灵」单位却很大。
「性灵转化器」的科技，几乎可以代表伊甸世界的最高水准。装置的珍贵性可见一斑。
它基本的用途是用来战争和征服，侵略外星球、外星系、外世界等，作为战略资源，必要时补充军团灵能。当然这种使用方式可能使用更加隐秘…
豪赫尔拥有「性灵转化器」这件事情本身充斥不合理，不过壬珏不在乎。掌控这件装置后，壬珏曾经试过，凭借他的实力，竟然无法破坏雕像分毫。
想了想，他选择将雕像随身携带，放入背包。若是他自身死亡，保存「性灵转化器」也没有必要。保证一直在壬珏的手中才是首要考虑的。
「使徒」方必定有某种手段可以找到「性灵转化器」的位置，为了防止被他人盗走，随身携带最为稳妥。
……
中午十二点三十分，壬珏坐着壬父司机梁永的车到达别墅的门口。
开门进入玄关，壬珏强大的嗅觉已经可以闻到饭菜的香味，其中有几道菜更是壬珏平时喜欢吃的。
对于饭菜，按照壬珏的习惯不会表现出很明显的偏好，母亲平时可能察觉到他对于一部分菜品的态度略微有些区别，所以知晓了饭菜偏好。
他将背包放在客厅的沙发上，保证它的位置离得不会太远，确保自己可以掌握它的安全。若是有人突破这里，凭借他的五感，可以做到足够时间反应。
走入餐厅，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七八盘菜肴，有些菜仍然冒着热气。没有大鱼大肉，只是普普通通的家常菜，也是母亲最擅长做的。
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这种味道才是壬珏最难忘的，最喜欢的。
他看到壬父壬守成已经坐在餐桌旁，肃穆严谨的脸色如今冰消雪融，带着淡淡的笑意望着推开门的壬珏。
母亲端着一个餐盘从厨房出来，餐盘上是三碗米饭。看到壬珏没有意外的表情，道：“快坐下吧，外头又有些降温了，穿的得厚点。”
父亲的话很少，但每当壬珏回家时，他除非有重要工作，一定会出现。他很少和壬珏促膝长谈，却在一次次的人生抉择时支持壬珏的决定，将他的人生经验一点一滴融入壬珏的人生。
母亲永远一副温柔包容的样子，很少生气，对于壬珏的细微生活细节总是很关注，时常会有电话打来，不厌其烦地叮嘱。有时还会专门到学校，带着做好的饭菜，生怕壬珏吃不习惯学校的饭菜。
“妈，你不用担心，不是梁叔送我过来的嘛。衣服你给我送的那些我也有穿，这几天我也都在那个房子里，不会有事的。”
“行，不说了，吃饭…吃饭，菜都要凉了。”壬父发话。
三人就座，安静吃饭。
壬父和壬母在饭桌上都很少说话，连带着壬珏也习惯了这种氛围。但这并非某种家庭规则，只是三人的性格使然。
一时间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或者是母亲夹菜给壬珏的叮嘱声。
用餐结束，母亲起身收拾碗筷，整理厨房。壬珏回家的时候，母亲都会亲自做这些家务，雇佣的家政阿姨也会放假休息，不会打扰三人团聚。
壬父壬守成在一旁打着下手，帮助整理餐具，拿入厨房。
壬守成一边收拾，一边道：“你去凛音君国后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壬珏看了看母亲，发现她面色如常，依旧动作不停，收拾厨房。心中明白，原来母亲也是其中的知情者。
“罗佳期真的是…？”
壬父坐到椅子上，回应壬珏的目光，“没错，我本意是想让她告诉你一些事情，没想到…你知道的太快了，在短短时间内，获知了很多隐秘。”
“爸，您是先知吗？”
壬父点了点头，“最初觉醒时，我们并非这个名字，只是后来局势变化太快，不得以使用了一些手段，维持得之不易的秩序。”
宗教信仰扎根于人心灵想要依托的希望当中，如果一个名字的改变可以焕发人的希望，“先知”的确有一定的作用。
“为什么…您为什么要创立命运教团？”
壬珏自认为自己和家人的人生没有遗憾和悔恨，若是出于王远黎所说的那种理由，父母所做的就全然没有必要。
母亲王容锦听到了壬珏的话，静静坐在一旁。
壬父壬守成沉默了几秒，和壬母王容锦互相对视一眼，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纠结，最终还是开口道：“因为你…”
“我？”壬珏轻声反问。
这个答案壬珏很不理解，按照自己的记忆，自己的一切都很明确，更别说所谓的改变痛苦，结束循环了。
壬父壬母的脸上有一种化解不开的悲伤，王容锦看着壬珏说道：“在无数次的循环中，我们什么都做不到，在‘命运’的影响下，我们有时无法看到你的存在，沉浸在幻觉中。一次次在‘空闲’时间察看你的状态…”
“我们发现，你的状态越来越异常，精神越来越虚弱，虽然维持着健康的身体，你整个人却像是在走向死亡。”壬父接话道。
“走向死亡…为什么会这样…”壬珏回忆着自己的记忆，分明没有任何异常。这似乎又是一桩壬珏不清楚的隐秘。
“你在无数次循环中一直重复做着相同的事情。在一次次循环中逐渐丧失热情，丧气活力，丧失自我，成为被异常规律捆缚在原地的傀儡。”
“我们却什么都做不到，在‘命运’的掌控下，我们和你的每一次会面都会被蒙蔽在幻觉之中，只能在‘非命运’时刻在远处使用一些手段观察你。”
“你一直没有显著变化，但我们太了解你了，你眼中的绝望、痛苦，我们一直能感觉到。再这样下去，我们无法保证你会怎么样，精神崩溃？意识错乱？或者…一直这样下去，没有尽头？”
壬珏脸色发白，沉默看着落泪的父母亲，心中想法回荡：“是啊…什么才会让爸妈做出那些事情，只有我，只有因为我才会…”
“我的记忆…我的循环…”壬珏心中有种愤怒产生，一切的隐秘确实可能和自身有关，那份联系壬珏甚至自己清楚，只是如今…
“从我们成为觉醒者，第一次面对循环时我们就察觉到了你的异常。或许，你…才是最早的觉醒者，最初的重复者。”
“你拥有循环的记忆，经历过比我们更多的循环，在面对‘命运’时可以感知外界，在一次次无法抗衡的循环下维持自我，去经历，去感受，在重复的循环中获取一次次的痛苦.。”
“而我们什么都做不到，只能作为旁观者，见证你的痛苦与…绝望。”母亲王容锦捂脸痛哭。
作为父母还有什么比见到孩子在走向灭亡更痛苦？
在一次次循环中，壬珏的自我在一点点消磨。他对人生的热爱、喜爱，每次选择时贯彻自身意志的喜悦，都在一次次没有止境的循环中击溃，消失殆尽。
壬珏审视自己的记忆，若是现在经历的一切，都会无数次重复，那他自己会是什么模样？
父亲壬守成轻拍着母亲的后背柔声安慰后继续道：“我们试图改变这一切，至少去减轻你的痛苦。结合其他人的想法，我们创立了命运教团，希望改变哪怕一点，那可笑的‘命运’。”
“我们在无数次的循环中，重组教团，改进机构，扩大人数，组织规模越来越大，可以影响的范围也越来越大。
“唯独那些‘命运’我们却无法变动分毫，‘命运’一直掌控着你，我们和你的世界被所谓的‘命运’分割成了两个世界，所有的交集都在虚幻假象中，我们无力更改。直到…”
壬珏听到这里，明白了转折在哪里。
“直到十一月十三日那天，我们察觉到了你身上的某种变化。‘命运’不再按照循环中的事物运转。以往一成不变、千篇一律的现实发生了改变。
“你和我们交谈说的话，做出的反应都发生了变更。程度很小，我们仍然无法主动去改变‘命运’，但无疑有转机出现了。
“经过我们侧面观察，你似乎回到了我们记忆中最初的样子，减去了循环记忆的重担，成为最纯粹的你。不知道原因，但你变回了真正的你，你的循环记忆…消失了。”
“原来…我的记忆一直都并非完整，我的过去同样随着彩色光点的到来被抹去，或者…是被封印。”壬珏又想到脑海中诡异的记忆片段。
壬父壬母目光带着喜悦，眼角的泪痕尚未干。
“我们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又苦于没法进去打探，直到你的学校发生了特殊事件，你的‘命运’彻底被打乱。教团决定派出人顺着改变的‘命运’获取情报。
“后面的事情我想你也知道了，随着你的一次次活动，‘命运’在更改，改变。你获得的情报和隐秘越来越多，我们也越来越自由。
“我把罗佳期介绍给你，就是一次试探，想给你提供这个世界的情报来源。我们只能顺应你的活动产生的变化去改变现实，罗佳期不能主动联系你。
“但幸好，你在其它地方获得了这个世界的异常情报。还有那些「使徒」的存在，也一定程度影响了‘命运’。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壬父壬母整理了脸上的痕迹，除了眼睛略有些红肿，再无任何异样，脸上挂起淡淡的笑容。
“好的方向…”壬珏轻声自语，灿然一笑，用力点头，“好的方向！”
壬父壬母既然是命运教团的先知，他们必然知道一件事情——世界循环的目的是避开世界的终结。
他们甚至没有询问壬珏为什么突然可以破除‘命运’，也就是「抑制者」口中的因果律。而是单纯站在父母的角度思考。
喜悦于壬珏解除循环记忆的痛苦；喜悦于壬珏变回最初的自己；喜悦于壬珏获得了自由。
壬珏似乎是因果网络的中心。由于彩色光点的到来，他疑似可以消化因果规则的光团，破除因果律。随着这些天他越来越强，世界残存的人越来越自由，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循环的终结？
而循环的终结，最终面对的会不会就是世界的终结？
壬父壬母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壬珏在没有止境的循环中一直承受着痛苦，无法逃离、无法挣扎、无法反抗，所以他们尽力去改变，去挽救儿子的人生，找回壬珏的自我。
他们一直作为壬珏的父母，而非从自身出发去做那些。哪怕…最后面临的是世界的终结！
(https://www.uuubqg.cc/64230_64230564/70688190.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