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清风
只见来人身姿挺拔，英俊潇洒。正是展重山最为得意的二弟子莫清风，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下一任掌镜主之选。莫清风受命南下协理一桩案件，终于了结回来复命。
“二师兄，你回来啦！”展清羽回身一看，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真可以算是捕头里的校草了。
“参见靖王妃。”莫清风行礼道。
“哎呀！二师兄，你我还何必这般拘礼。”
从前的展清羽虽然性格孤冷，但唯独对莫清风很是亲近，二人虽没有血缘，但胜似兄妹。莫清风原本是个流浪街头的孤儿，展重山见他孤苦便收了弟子，那时只知道他姓莫，名字不详，便另取了“清风”二字。
莫清风为人正直、靠谱，他大展清羽几岁，一直对展清颜心生爱慕。展重山都看在眼里，还曾想过将展清颜许配给他，亲上加亲，只是展清颜的心都只在一个书生身上，她身体虽弱，性子却颇为执拗，面对展重山的劝教怎么都不肯。后来便也就此作罢。
“唉，忙于公务，怎么也没想到我离开的这段日子你竟成亲了，还是嫁的皇子，没赶上吃你的喜酒，真是遗憾呢。”莫清风打趣道，“我听师父说，他是你抓回来的，多日不见，本事精进了不少。”
展清羽微微一笑，吐了个舌头。
“信的事儿，师父都告诉我了。我们一起查。”叙完旧，莫清风正言道，“把他交给我吧。你这几日辛苦了，听师父说，忙得连归宁宴都没来得及，快回王府歇会儿吧。”
展清羽道了声多谢，离开了昭狱。
一鸣道人警惕看着莫清风，若说明镜门最令人畏惧的人，当属眼前这位预备掌镜主了，连江湖人都颇有耳闻，逮捕抓人雷厉风行，审案问讯百招尽出。
两人曾在几年前偶然交过手。
“一鸣道人，你一个江湖人没事老掺合朝廷的事做什么？”莫清风边说着，边拿着烙铁在火上烤制。
虽已是瓮中之鳖，一鸣道人依然挣扎道：“我都说了，你们抓错人了！”
“腊月初一那一天，你到底有没有去皇宫？是为什么去皇宫？”莫清风拿着火红的烙铁，步步逼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难不成你莫清风还要严刑拷打，逼我就犯？！——啊！”
话刚说完，莫清风一把将烙铁覆在了他的胸口上，一鸣道人的喊叫声充斥在整个狱中，胸口道袍已被烫毁，露出了焦红的皮肤。
“你……你……你们明镜门都是滥用私刑的吗？呸！”一鸣道人啐了一口道。
莫清风一把坐在问讯椅上，提了口茶，冷声道：“你若从实招来，就能免点皮肉之苦，若不招，我有千百种法子收拾你。”
一鸣道人这下可是栽了跟头，足足被莫清风审讯了一个时辰。最后体力不支昏过去了。
靖王府。
展清羽睡了个午觉起来，看着阳光正好，便出来走走。忽然听到小花园传来一段悦耳的琴声，余音袅袅，甚为悠扬。
她寻着琴声找去，只见一袭白衣正投入地抚琴，衣带随风飘起，抚琴人的眼睛正全神贯注琴弦，很是投入。
展清羽怕破坏了这动听的享受，没有打断齐明靖，绕到凉亭一侧的围栏上坐了下来，靠在立柱上。微风轻拂着她的脸庞，忙碌多日，现下这一刻的清净很是难得，遂闭上了双眼，任一切纷繁复杂随风而去。
不知怎么的，许是琴声入神更入心，她的脑海中不自觉地回想起文月青在赌坊拥着她的那一瞬间，那覆在她手上的温度，以及当她被一鸣道人打飞，文月青飞来接她的时候。
这就是英雄救美了吧，展清羽在心里美滋滋地想。唉，好像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夫人。”齐明靖的声音忽然在身前响起。
展清羽猛得睁开眼睛，只见齐明靖一张大脸正在她跟前，许是刚才想入了迷，连齐明靖什么时候停下了琴声，走到眼前她都没察觉。
“干嘛？”
“不知夫人这一脸怀春的样子，是在思念哪家男人？为夫可就在这儿呢。”齐明靖开口就是毒舌。
一看见他，展清羽又想起“眼屎”一事，只心道，靖王真是白瞎了这一张好脸。遂毫不示弱地回怼道：“反正没有想你。”
“看王妃这样子，莫不是后悔嫁给本王了。”
“哼，王爷总是拿我当外人，我就是想看下玉佩而已，王爷还躲躲藏藏的。”展清羽随口一说，心想之前的绿茶招数都不好使，就爱咋咋地吧。
“不是不给你看，是因为玉佩不见了。”齐明靖只淡淡一句。
“不见了？不是那天还你了吗？”
“对，后来又丢了。”
“怎么丢的？”展清羽心里全是mmp，又见齐明靖这般云淡风轻，简直就想冲过去打他。靠！
“就在你给我玉佩那一日的晚上，就在我跟前，玉佩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
展清羽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但看齐明靖这表情，也不像在诓她，一事未完又生一事，心里莫名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在继续等着她。
她正想再问点什么，突然岑一快步走来了。
“臣参见靖王，靖王妃。”
“免礼。”
展清羽见他如此焦急，赶忙问道：“师兄，怎么了？”
只听岑一道：“清风审出来了！那一鸣道人竟然就是劫杀赈灾银护卫的凶手！”
展清羽听罢立刻跟着岑一又去了明镜门。
只见昭狱内，一鸣道人浑身伤痕累累，莫清风正用一帕子擦着手，嫌弃地看着眼前的罪犯。
展清羽看到这般情景，心里一时有些恍惚，才一日的时间，昨日还同她下赌叫嚣的人，现下竟然被打成了这个样子。之前总在电视剧上看，如今这□□裸的留着血的伤口就在眼前，还真是让她有些不适。
莫清风看见她的反应，宽慰道：“师妹莫担心，只是看着严重，都是些皮外伤罢了。江湖人瓷实，不用点劲不说真话。”
展清羽点点头，又问：“信的事可有进展？”
莫清风摇了摇头。
看着满身伤痕的一鸣道人，眼下不是继续追问的时候。无论如何，也算是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从明镜门出来，展清羽和岑一直奔了郑刊家里，自缢一事突然，又被徐茂这个老狐狸半路阻拦，今日定要盘问个明白。
郑刊一出事，家里的仆人都被强制收押了，等候发落。只剩下个瘫痪的老娘和媳妇，被官差看管着拘在家里。老娘卧病在床，见是官家来问事，还泪眼婆娑地说自己的儿子不会做坏事。
他的媳妇刘氏安慰完了老人家，给展清羽和岑一沏了两杯茶，缓缓道：“前天夜里，我半夜醒来，见郑刊闹腾，一个劲儿地跟我说有鬼什么的，说什么胡大来找他了。”
听到这里，展清羽和岑一互相对望了一眼。
“我还骂了他一顿，大晚上的不睡觉。”刘氏说到这里，情绪激动起来，“约莫一个时辰，他都没睡着觉，后来直接披着衣服出去了，我问他去做什么，他也不说。等天一亮，我刚起来，就听见说他自缢了。官差就来围了我们，这丢下老母亲和我可怎么办啊。”
展清羽问道：“他和徐大人，平时关系怎么样？”
刘氏擦擦眼泪，继续道：“郑刊在户部待了很多年了，徐大人对我们都挺好的。前几年，老娘有腿疾，还是徐大人找了专治腿疾的医师，请到家里来给看。现下他没了，本来官差要把我和老娘一起带到衙门里。还是徐大人帮忙拦下的。”
刘氏说着，眼里满是对徐茂的感激。
“夫人，听部里的人说，郑刊为人仔细，好记账，还请将家里的账本拿来给我瞧瞧。”
听到展清羽问到钱财一事，刘氏当即跪在了地上，哭道：“大人，郑刊平时是有喝酒的小毛病，有时候难免会从部里贪点小便宜，补贴补贴家用罢了。但他绝不会干偷官银的事儿的，他没有那个胆子。”
“咳咳咳咳……”屋里传来了老娘的咳嗽声，“大人，大人，我儿不会是个贼的，更不会杀人，还请大人明察啊。”
展清羽安慰道：“两位莫急，我来就是要查清事情的真相，不是郑刊做的，绝对没有人能冤枉了他。”
刘氏擦擦眼泪，起身拿来了账本。
展清羽快速略过，无非是一些日常家用和贪的小钱的流水账。突然，就在官银被劫的前一日，一行小字，引起了展清羽的注目：“赏银十五两，取胡五两，共二十两。”
这就对了！
椒房宫内。
钱庄最近进出账频繁，徐茂受命拿了钱庄的账本来给淑贤贵妃过目，正俯首等着问话。
淑贤贵妃一页页地浏览，要说位及贵妃，本不必亲自过验账目的，只是这淑贤贵妃，爱财得紧，钱庄是她授意徐茂专在宫外开设用来借放赚钱的。看着一个个数目，淑贤贵妃满意地点了点头。
忽然，一小太监疾步而来，趴在贵妃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淑贤贵妃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
“户部最近事情不少啊。”她将看完的账本放在一旁，说道，“这个叫郑刊的，胆子不小，有几条命，敢劫官银。”
徐茂赶忙接话道：“是，臣也没想到，竟然是身边人出了差错，知道的时候也是万分惊奇。”
“大胆徐茂！”淑贤贵妃突然大喝一声：“你还敢欺瞒本宫！”
徐茂见贵妃这般态度，自知事情已经暴露，当即跪地。“还请娘娘救老臣一命啊！”徐茂连连磕头，将其中缘由说了一通。
淑贤贵妃听得头都痛了，没有意趣再训斥他，让徐茂放心，回家抵死不认，她来安排。徐茂这才心有余悸地离开了。
安如意从帘后缓缓现身，走上前来给淑贤贵妃按摩太阳穴。知他来了，淑贤贵妃抬手去摸他的手，刚轻触到安如意却躲开了。
只听贵妃冷笑一声，道：“你不愿的事情，有人巴巴着，看，正有人吃着你的醋，来报复本宫了。”
安如意没有说话。
淑贤贵妃又合上了双眼：“展清羽已经查到徐茂了，还抓住了那个人，棋子若救不了，便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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