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阿碧
二人安抚了下村妇，见夜已转深，便决定尽快回府。
马车上，齐明靖一言不发，脑中却回想着刚才的村妇，心道：在哪里见过呢？
展清羽抬手在齐明靖眼前晃晃：“王爷在想什么呀？”
“哦，没什么。”齐明靖回过神来。
展清羽随手剥开一个橘子，掰成两半，递给齐明靖。
“王爷今晚喝了些酒，莫不是以为自己是个大侠，有着见义勇为的本事呢！”展清羽模仿着齐明靖平时调侃他的语气，一字一句地揶揄道。
“咳咳，天子脚下，一个小小的詹事府府丞之子就敢这般为非作歹，作践他人。真是丢朝廷的脸面。”齐明靖接过橘子，掰成一瓣一瓣塞进嘴里。
“哈！那要是我没在，堂堂靖王爷若被欺负得钻了别人的□□，岂不是也很丢朝廷的脸面。”展清羽说着，也丢了瓣橘子进嘴里，可是抓住机怼一下。
“咳咳。”齐明靖扑哧一笑，道：“那看来夫人以后都要寸步不离本王了。”
翌日，明镜门。
展重山坐在桌后查阅案件，展清羽和莫清风立在桌前。
“师父，徒儿昨夜打探到，浅眠姑子应该就在瓦都白雀庵带发修行，清羽准备去瓦都一趟，看是否能有一鸣道人的线索。”展清羽请命道。
展重山收起卷宗，道：“清羽，你现在不仅仅是捕快，更是皇家儿媳，若要前去，清风，你随她一起。”
“是，徒儿遵命。只是事虽紧急，但皇家春围在即……”莫清风提醒道。一年一度的春围可是皇家盛事，陛下的安危全系于明镜门。
“围猎结束后，再出发吧。”展重山道。
“是。”展清羽领命。
展清羽从明镜门出来后，便回府准备换身正式的衣服进宫，自从当了这靖王妃，每逢初一十五就要进宫向太后和兰妃请安，礼数的事一点儿都缺不得。
刚一进院子，正看见齐明靖在亭下坐着，旁边站了个从未见过的侍女。
见她过来了，侍女行礼开口道：“阿碧见过王妃。”
展清羽微一点头，一脸疑问地望着齐明靖。
“本王寻思着你一直没有贴身婢女，以后阿碧就来服侍你吧。”齐明靖淡淡说道，“我一会儿还要去贡院，今天就不陪你进宫啦。”
“哦，好。”
展清羽回得也平淡，原本就没打算让他陪。她由阿碧服侍着换了衣服，便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路上，展清羽端详了阿碧一路，说是丫鬟，也长得太标致了，故而好奇地打趣道：“你在靖王府服侍多久了？”
“回王妃，奴婢已经待了三年了。”阿碧如是回答。
“之前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回王妃，奴婢之前一直在后院做些杂活，不怎么在前院服侍。”
“噢。”展清羽顺势点点头。
去到齐福宫的时候，太后正在礼佛，见她来了，便拉着一起，结果一念经祈福便是两个时辰，跪得展清羽腿都酸了。
本来太后还要留她吃个午饭，展清羽猜想太后的膳食极有可能是素斋，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齐福宫，这跪拜两个时辰已经够她受了，再不吃荤腥能要了她的命。
阿碧在宫中走着，完全不像第一次进宫，似乎非常熟悉宫里的路。去往福宁宫的路，展清羽险些走错两次，都被阿碧引着走向了对的方向。
展清羽看出端倪，问道：“你从前在宫里待过？”
“不瞒王妃，奴婢以前在尚衣局服侍过。”阿碧低头回道。
主仆二人正走着，刚进入后花园没两步，便看到淑娴贵妃正和太子妃朱芊月坐在亭子下赏花。淑娴贵妃和朱芊月也恰巧看到了她。
真是冤家路窄。
心里虽然有一万个不情愿，但毕竟已经撞见，若不请安淑娴贵妃定又要做文章。展清羽不疾不徐地走近，单腿跪地请安道：“臣妾参见贵妃娘娘，太子妃。”
淑娴贵妃闻声却不免礼，看了展清羽一眼，转头和朱芊月聊起了吃食，“芊月，你快尝尝这枣泥酥，我让小厨房新做的，很是香甜可口。”
“是。”朱芊月慢慢拿起一块枣泥酥，放在嘴里细嚼慢咽了一会儿，才开口回话道：“母妃，一早就听说您宫里的小厨房可比御膳房厨子的手艺都要好，这么一块小点心当真是香甜极了。”
展清羽依然俯着脑袋，心里想了无数的词骂跟前这对狗母女。
“起来吧。”淑娴贵妃用手绢擦了擦嘴，这才免礼道。
阿碧扶着展清羽起身，淑娴贵妃越过展清羽望着阿碧，眼神略有变化。旁边的大宫女竹青见状忙俯身低语了两句，下一秒淑娴贵妃脸上便浮现出了诡异的笑容。
只听她一字一句道：“哟，我当是谁，这不是从前尚衣局的阿碧吗？怎么，靖王爷没收你做小妾啊。还以为你出宫去靖王府过快活日子了。”
若靖王真纳了小妾，她怎会不知，真是明知故问，故意找事儿！
阿碧忙俯身道：“贵妃娘娘说笑了。王爷王妃是主，阿碧只是个不足轻重的奴婢。”
“不足轻重？”淑娴贵妃继续轻蔑地笑着，“只是不足轻重三年前靖王便能替你求情，要是足了轻重今天坐在王妃之位的岂不就是你了。”
阿碧赶忙跪地，急忙回道：“奴婢不敢，王爷对奴婢有恩，奴婢忠心侍主，绝无异心。”
任淑娴贵妃怎么说，展清羽才不搭理她，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事，但是敌人面前绝不能任由对方践踏。她一把扶起阿碧，转头对淑娴贵妃道：“娘娘有所不知，阿碧现在是我的贴身侍女。往年之事不过小事一桩，娘娘莫不是闲得没有事的时候，净喜欢嚼舌根子？”
淑娴贵妃正想回怼，却被朱芊月抢先开了口：“展清羽，你大胆！怎的如此对贵妃娘娘说话。”
展清羽却似没听见一般，俯身行礼道：“臣妾还要去给兰妃娘娘请安，不在此逗留打扰了。”
说罢，抬起手由阿碧扶着往福宁宫去了，留下亭子下的婆媳二人大眼蹬小眼。
福宁宫。
知道展清羽要过来一道用膳，兰妃特地多备了几个菜肴，月灵公主正围着桌子看桌上的食物。
“七皇嫂好。”月灵公主乖巧地请安道。
“月灵公主好。”展清羽捏捏月灵的小脸蛋，将她一把抱到座位上。
兰妃一抬头正望见站在一旁的阿碧，眼神也有些变化，但并未说什么。转头对展清羽和气地道：“知道你口重，特地让厨子准备了几道偏麻偏辣的菜，来，快尝尝这道红麻辣子鸡。”
兰妃说着，夹了一块放到展清羽盘子里，展清羽饿了一上午了，顿时狼吞虎咽起来。
月灵公主吃了一会儿便饱了，由奶娘引着去院里玩儿去了，展清羽见状吩咐阿碧道：“阿碧，你也陪着公主去玩儿一会吧。”
“是。”阿碧依令行礼后，跟着出去了。
展清羽这才放下筷子，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娘娘，阿碧是王爷今日赐给我的贴身丫鬟，刚来福宁宫前，正好在后花园碰上了贵妃，贵妃讥讽了她几句，她和靖王从前是有什么事儿吗？”
兰妃当即摒退了宫人，只留下展清羽，小声道：“你既已是靖儿的妻，有些事我便也不瞒你。阿碧三年前还是尚衣局的绣女，有次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她的住处搜查出了好些信，是和一位男子往来的情书。
在宫里，宫女是不能和侍卫私通的。尚衣官是贵妃的人，说什么也要对她处以极刑，逼她说出男子是何人，谁料这个阿碧怎么都不肯说，被慎刑司的人打得可是快没了皮相。”
展清羽试探地问道：“那她是和靖王互相？”
兰妃当即反驳：“不不，不是靖儿。你可别误会了他。是……是已故的大皇子，宣王。”
“宣王那时候不是已经走了好些年？”展清羽问道。
“不错。”兰妃继续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阿碧从前服侍过宣王，二人不知怎么的，似是有些互通心意。宣王走后，阿碧常常怀念他，是有次夜里偷着祭奠，正巧被靖王撞到，这才知道他们二人之事。宣王可是宫里的禁忌，靖儿念在此女对宣王一片痴心，自此对她便多加照拂。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二人曾来往的书信被人翻了出来。阿碧不想抹黑宣王，怎么都不肯说，情急之下，靖王承认是自己和她书信往来，这才把她从慎刑司救了出来。他们二人却也背上了皇子看上宫女、宫女勾引皇子的恶名，靖王后来又找了个理由，直接把她从尚衣局调了出来。”
“原来如此。”展清羽点点头，心道，没想到他身子是个弱的，心里倒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展清羽从福宁宫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透了。本来和兰妃聊完就要出宫的，无奈月灵公主拉着她，硬是要让她陪着再玩捉迷藏，展清羽想着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干脆便陪她玩个痛快，这才耽误到这般光景。
阿碧打着灯笼，引着她往出宫方向走去，刚过了假山没两步，展清羽的余光瞥见，似有个人影正在山后烧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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