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春围
\"谁在那里？！\"展清羽由阿碧扶着，二人徐徐上前。
只见一只脚伸出来正在狂踩炭盆，似是想把火苗熄灭，却见来人已步步逼近，索性直接躲了起来。
展清羽脚步未停，再越过前面的那道屏障，便可看清是何人在祭拜了。突然，一个白皙瘦弱的男子主动现身，竟是司礼监总管安如意。
只见他马上作揖行礼，脸上却挂着浅浅微笑，道：“王妃可是在唤奴才？”
展清羽的眼睛望向他的身后，却什么都没看到。位及内廷大总管，该知道宫里不许随意祭拜逝者，刚才难道真是他？
展清羽抬手摒退了阿碧，说出了心中疑惑：“如此深夜了，宫里早有禁令，不许祭拜，安总管在这里焚火烧纸，恐是有违宫规吧。”
“奴才知罪。”安如意当即跪下，却又豪不发怵道：“王妃平时鲜少在宫里走动，奴才祭拜一事是经过陛下特许的。”
“哦？”展清羽一脸疑惑，崇武帝竟为了一个太监破例了宫中多年的禁令，不禁对安如意祭拜之人倍感好奇，“那敢问安总管祭拜的是何人？”
“回王妃，是如意的父母，奴才自幼家门不幸，早年丧父丧母，从前在陛下跟前当差，得陛下赏识，略对如意的从前了解一二，这才允了奴才每年此时略尽绵薄孝道。”
展清羽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又问道：“上次见你功夫很不错，还未请教师从何人？”
“回王妃，正是师从家父，可惜家父武艺虽尚可，也不免遭小人毒手。”安如意说到这里，用袖子掩了掩面。
“那可真是可惜了。这么说，你从前也算江湖中人了？”
“奴才不敢以江湖人自居，不过是跟着家父略学了几招防身用，父母故去后便进宫服侍了。”
展清羽点点头，想着此间也不是八卦的时候，便准备继续离宫。安如意却出言相送，这一送直接送到了宫门口。
“有劳安总管了。”展清羽微一点头。
“王妃严重了，夜路难走，王妃小心。”安如意望着展清羽离去的身影，脸上浮现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翌日，木兰围场。
今日正是齐王朝皇室一年一度的春季围猎，除了皇家子嗣必须出席之外，还会从大臣中挑选一些擅于骑马射箭的贵公子，在今日不分地位高下，全然凭借实力进行比赛。
故而一些大臣悉心培养自家儿子，只图今日能在陛下面前露上一手，若能博得圣上开心，赏钱事小，没准能挣得个封官加爵的恩赐，抑或是有幸成为皇家的驸马爷。
春围一共要进行四大项，分别是，投壶、蹴鞠、礼射、骑御，前三项重在热身，多为游戏之举，最后一项才是围猎的大项，四项累计记分，前三项仅占三成，最后一项占七成。
崇武帝正坐在观台之上，太后和淑娴贵妃位列两侧，兰妃在太后一侧，太子在贵妃一侧。齐明靖等几个亲王位居副台。
每年这个时候，除了他和脚有腿疾的五皇子只是坐在观台上看着，其他几个皇子都会各显身手，哪怕是只有几岁的八皇子和九皇子，虽然技艺不佳，但也都被各自母妃教导着，要在崇武帝面前多露露脸。
展清羽今日特换了一身骑射装，远远望去，好似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她老远就看到了已经布置好的投壶赛场，二话不说，一路小跑走到跟前，拿起一根箭抬手便掷，箭稳稳地插入了壶中。
身后突然响起了拍掌声，展清羽回头一看，只见安如意走近躬身行礼道：“王妃好手法。只是今日王妃的战场不在这里，而是那儿。”
展清羽顺着安如意指的方向望过去，便看到了坐在副台上的齐明靖，齐明靖不知何时一直也在望着她，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皇家围猎主要是男儿的比试场，王妃今日可好好休息观战。”安如意温声提醒道。
展清羽正欲开口，莫清风和岑一刚好走了过来。
“师妹！看我这身打扮怎么样？”岑一提起自己的白色战服，一脸骄傲道。
平时常着黑衣的岑一今日换上了白色铠甲，着实看着更精神。展清羽围着他走了半圈，品味道：“不错，这一收拾是比平时干净，但是我觉得清风师哥这身红衣更是英武呢！”
莫清风笑笑没有说话，他们二人每年都会例行参加春围。
展清羽打趣完，又道：“真好，师兄们可以去玩，我只能在一旁看着。”
岑一这才注意到她今日也穿了铠甲服，遂道：“怎么，看师妹这一身打扮，今日也要参赛？”
展清羽摇了摇头。
“哎，没办法，谁让你是女儿家。”岑一继续揶揄，“今日就看我们大展身手吧！”
展清羽一脸不忿地道：“这跟男的女的有什么关系，要我说，无论男女，凡事对赛事有兴趣的都可以报名参加。”
她刚说完，转头拿起两根箭，双手一并发力，两个箭竟又百发百中入了壶。
“好！”观台上突然响起一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
众人纷纷扭头，只见刚刚大声赞美的正是崇武帝，展重山站在一侧虽未发声却也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崇武帝开口问道：“怎么，老七媳妇儿也想上场比试比试？”
展清羽走近行礼道：“陛下，臣觉得，春围这等赛事，不应该以男女区别，男的能参加，女的就不能参加。凡事对围猎骑射有兴趣的人，都可以上场比试。”
崇武帝侧脸看了一眼齐明靖，道：“你这投壶的技术不错。这样吧，老七因为身体原因从来没有参加过春围，今年就由你替他参赛如何？若你能取得前五名，朕要好好嘉奖嘉奖你。”
“好！没问题！”展清羽当即躬身抱拳，低着头的同时还不忘冲齐明靖眨了眨眼。
“哼。”观台上淑娴贵妃轻蔑地看着展清羽，嘴里小声嘟囔道：“女孩子家家的，出什么风头。”
“投壶比赛开始！”
裁判官一声令下，围场的鼓声密密麻麻地击打起来。
展清羽混在一众男人之中，格外惹眼。
队伍一共分了四列，按抽签的方式排队逐一投掷，每次淘汰一半人数。展清羽凭借着双手投壶的独特能力一直走到了比赛的最后。
场上仅剩下四位：展清羽、莫清风、胡一白、江东鸣。胡一白是大理寺少卿的独子，江东鸣则是万将军的少将。
“哎！等一下！敢问裁判官，本轮是不是还是按投掷的数量来分胜负？”展清羽打断比赛发问道。
“回靖王妃，正是。”
“这样太一本正经了，没有挑战难度，而且几位仁兄能走到决赛自然是投掷的技巧都很娴熟了，无论怎么调整距离，对我们来说也都不是难事。”展清羽走来走去分析道。
莫清风、胡一白、江东鸣一头雾水地望着这个靖王妃，观台上的各位也都浑然想不到她想做什么。
“那你想怎么比呀？”观台上的崇武帝开口问道。
展清羽躬身请求道：“臣提议，我们将最后的决赛改为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花式投壶！”
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花式投壶？
这是什么形式？
所有听到她提议的人全都大眼瞪小眼，感觉是从未听闻过的比赛招式。尤其是太后和崇武帝，满脸都写着好奇。
崇武帝问道：“清羽，你先为我们展示一下，何为什么回旋？”
“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花式投壶。”
展清羽回完，便站到了离投掷线约么五步的地方，上半身俯身，左手捏鼻，右手伸直拿着箭，当即就在原地转了十圈，然后整个人都变得颠颠倒倒地走向投掷线。
观台上一些人看着她如此七扭八歪地动作，忍不住笑出了声，尤其是站在不远处的八皇子和九皇子，全然当了乐呵在看。
兰妃捂嘴和婢女偷偷说道：“这个法子，也就清羽能想到了。”
齐明靖则停了手里的橘子，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下一步如何进行。
展清羽走到投掷线，勉强立定后，抬手便投。
然而没有中。
“哈哈哈哈哈哈。”八皇子和九皇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双手扶额，保持清醒后，冲着观台道：“陛下，刚才臣展示的就是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花式投壶，虽然有点难度，但臣想，对于另外三位仁兄来说，可以一试。”
从前都是一本正经地投壶，着实也是看腻了。只见崇武帝嘴角挂笑，道：“准了！就按刚才靖王妃展示的来。”
“遵旨。”裁判官躬身领命，又起身讲起新规则：“投壶决赛，每人分十把箭，以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形式进行投掷，中多者胜。”
展清羽等四人分列四个赛道，同时按照刚展示的样子开始比拼。莫清风和江东鸣因着武功底子好一些还勉强能够站定，胡一白则完全被自己绕晕，直直颠倒出了赛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今年的春围可太有意思了！所有人望着这已经是比众多投手出色的四个人，如今都因这新形式而无法站定，人群中不时地爆发出笑声。
最后的成绩，莫清风险胜第一，江东鸣紧随第二，展清羽混了个第三。
第二项，蹴鞠。
展清羽刚站到场边，身边不知何时就冒出来一个人，她转头一看，便看到齐明德一张大脸。
齐明德眨眼挑眉道：“清羽，我们一队啊，我保护你！”
“多谢太子好意。”展清羽未置可否，扭头便往中心场地去了。
首场投壶还是个人赛，蹴鞠就是妥妥的团队赛了，胜方全体加分。只是今天因为展清羽的临时加入，队伍怎么也分配不均。
展清羽眼睛一转，直接跑到安如意跟前，道：“现在人数不够，你来补个吧！”
不等安如意回答，她一把抓起安如意的衣袖，直接带到了赛场上。
齐明德看着展清羽刚才不愿意搭理自己，现在竟然拽着一太监如此亲昵，气得眉毛都歪了。
到了选边的时候，众人都不敢和太子争抢，齐明德率先站在了天字边，展清羽二话不说直接选了地字边，赛场上的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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