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哑女
明镜门，昭狱。
展清羽蹲下身来，望着散落在地上的手铐和脚铐，那镣铐全都用真铁打造，今日归宁宴前，她担心有问题，还特地拜托莫清风来查看过，现下实在是看不明白一鸣道人究竟是如何逃走的。
她叹了口气，顿时非常懊悔今夜大搞特搞归宁喜宴，让一鸣道人有了逃跑的可趁之机。
不远处，莫清风正询问守卫今晚的情况，问完后走来看见展清羽这般愁云惨淡，出声安慰道：“师妹莫要懊恼自己，一鸣道人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狡猾之人，我们继续抓捕他便是。”
展清羽点点头，扔下镣铐站了起来。
再回到练武场的时候，众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齐明靖却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轻抿着一口小酒，阿令在旁边独自站着，不时地打着哈欠。
“王爷，我们也走吧。”展清羽没精打采地喊道。
齐明靖闻声由阿令扶着站起来，三人一齐向展重山、莫清风道了别，坐上马车往靖王府的方向驶去。
马车里，展清羽一言不发，盯着街边已经关门闭户的门市。齐明镜轻摇着手里的折扇，静静地望着她，脑中却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王爷，你先回府休息吧，我想去趟有缘客栈。”展清图突然回头道。
齐明靖扇子虽没停，速度却放缓了一些，他淡淡道：“嗯，本王还不太困，夫人不介意，本王可一道同去。”
展清羽未置可否，又扭头盯着街边。
齐明靖扬声道：“阿令，改去有缘客栈。”
有缘客栈。
齐明靖点了一小盘花生米和一壶小酒，选了客栈中间的位置落座，抬头便望见二楼正进“地”字号的展清羽。他眨了眨眼，低头开始饮酒。
时间过了约半炷香的功夫，都不见展清羽下来。齐明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撑开扇子又摆起来给自己提提神。
刚摆了没两下，只见门口进来了三个富家公子模样般的人，还跟着四个美娇娘，其中一个公子手提个篮子，明显不是他的东西。
店小二见状马上迎了上去，弓着腰陪着笑的伺候。
刚提篮子的公子随手将篮子扔在了地上，三人正选了齐明靖跟前的桌椅坐下，美娇娘们也跟着落座，一个选了白衫公子，一个选了绿衫公子，那位提着篮子的蓝衫公子则由两个人侍候。
“鹌子水晶脍、炒沙鱼衬汤、荔枝白腰子，再来几个下酒的凉菜，之前存的酒搬过来。”蓝衫公子大声点菜道。
另一绿衫公子随手从篮里捡了个鸡蛋出来，一脸不屑地望着蓝衫公子说道：“祝兄，不如让小二把这鸡蛋也炒了。”
祝吉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正欲开口喊小二，忽然从门口处进来了一个村姑打扮的妇人，她看到三个公子后，马上快步上前，咿咿呀呀得不知道在说什么。
原来是个哑巴。
小二见状以为是哪里来的要饭的，赶忙上前，开始厉声哄赶她。
却见祝吉一把推开怀中的美娇娘，站起身来，冲村妇嚷道：“都说了，你的鸡蛋是赔礼了，你怎么还跟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村姑比划着，很焦急的样子，却没有人能明白她究竟在说什么。
“去，把这鸡蛋给我炒了。”祝吉冲着小二指了指地上的鸡蛋。
小二正要弯腰去取，村妇却抢先拿了起来，小二又赶忙从她手里去夺，二人就这么拉锯了起来。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白衫公子跟着站了起来，一脸奸诈地冲着村妇说道：“你要是想拿回你的鸡蛋，现在就从这里跨过去。”
他话说着，同时抬起一条腿踩在了旁边空置的椅子上，椅子和人腿正形成了一个拱形。
祝吉当即调侃道：“李兄，你可真损。”说罢，自己竟也跨起了一条腿，学着李秋那样。
齐明靖见状停下了手里的酒，静静地观望着他们。其他的食客此刻也都投来了目光。
那妇人捏了捏衣角，脸上爬满了窘迫，但马上她便不再犹豫，当即就跪了下来，准备去钻那两个男人的裆下。一直坐着的绿衫公子见状也马上了身，路过村妇身边的时候，还踩了村妇的手一脚，村妇皱皱眉没有发言。
他也像那二人那般，一并抬起了脚，跟着占占便宜。三人陆续发出此起彼伏的狂笑声。
妇人抿着嘴，冲着裆下准备爬。
“哎哟！”
白衫男子李秋突然倒地，众人被他这一下倒地的动作吓到，纷纷起身退让。只听李秋一个劲儿抱着小腿喊“疼”。
绿衫公子上前扶着他，问道：“李兄！你怎么了，李兄！”
李秋咬牙切齿道：“有人偷袭。哎哟！可疼死我了。”
祝吉当即环顾四周，嚷道：“何人偷袭？赶快给本公子站出来！”
齐明靖慢悠悠举起一杯茶，享受地抿了一口，又放到了桌子上。
屋内的人因着刚刚的情景都已经神色有异，要么是望着这边好奇地看热闹，要么是彼此交头接耳猜测发生了什么。唯有齐明靖在淡定地喝着茶，正常得太不正常。
祝吉冲着他走去，斜睨着眼睛坐在了齐明靖的对面。
齐明靖却不看他，依旧在淡定地喝茶，好像全然没看到他一样。
“刚才偷袭的人，是不是你？！”祝吉开口就是恶狠狠的口气。
“欺负人的戏不好看。”齐明靖避而不答。
展清羽此时正从“地”字号出来，却看见齐明靖正与一人进行“不友好交流”，遂倚在栏杆也看起戏来。
祝吉见他这般淡而狂妄，一把站起上去就将齐明靖的衣领提了起来。齐明靖瞥了一眼二楼，也不挣扎，任由他提着。旁边的阿令倒是真急了，过去抓着蓝衫公子的手，喝道：“大胆！”
“哼？你说什么？大胆？敢偷袭我们，我看是谁大胆！”祝吉气焰更是嚣张。
“你知不知道现在站在你……”阿令无法挣脱对方的手，情急之下想要亮明身份。
却见齐明靖举起左手示意他闭嘴，右手又展开扇子，慢慢悠悠地摇了起来，轻咳了两声道：“不知那妇人犯了什么错，几位公子要这般羞辱她？”
祝吉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将齐明靖又拉近了一些，道：“哼，犯了什么错，也轮不到你来管，你最好……啊！”
话音还未落，一道粉影从二楼直降下来，一脚踢在了他的胸口，直接将祝吉踢得连连后退几步，一把压在一条椅子上，生生把椅子压散了。
“哎哟！谁？谁踢我？！”祝吉边起身边撸起袖子怒道。
展清羽抬脚踩在一条板凳上，手指滑了下鼻头，道：“姑奶奶我，踢的你。”
三位公子见说话的人是一美人，齐步上前准备围住展清羽，店小二见状怕惹出大乱子，赶忙上前去拦，不成想被绿衫公子一把推开。
展清羽也不怕他们，姿势动都没动。
“小娘子生得这般俊美，没想到脾气这般不好。”祝吉抬手就想去抚摸展清羽的下巴，展清羽单手一抬，直接把他的胳膊拧得背到了身后。
“啊呀，疼疼疼！”
剩余二人见状退到一起，只听绿衫公子指着被擒住的祝吉结结巴巴说道：“你，你，你可知道他是谁？！我可告诉你，你快点放开他，得罪了我们，你没有好果子吃！”
“哦？他是谁呀？”展清羽说着又将力度紧了一紧，胳膊下面的人这下喊得更急了。
“他可是詹事府的府丞公子。”绿衫男子顺口道。
“哦！这么厉害啊！”
“怎么样？！怕了吧！还不快放开祝兄！”
“好说好说！”展清羽边说着边把脚从凳子上拿了下来，紧接着一抬脚便将祝姓公子踢得跪到了地上。“阿令，你过来。”
阿令闻声走近。
“来，你也像他们刚才那样，把脚踩上来。”
阿令听着她的要求，摆出了和刚才三人同样的姿势。
展清羽俯身冲向蓝衫公子，一脸云淡风轻地说道：“你，从他的裆下跨过去，本姑奶奶就饶了你们。”
阿令听了她话，转头望向齐明靖，却见齐明靖扑哧一笑，又乐呵呵地看起了戏。
“你，你大胆！”祝吉恶狠狠道。
“你，爬不爬？”展清羽又狠狠拧了半圈，那胳膊在背后已然变了形。
“啊啊啊啊啊，疼！”祝吉疼得满头大汗，艰难道：“爬，爬，我爬。”
展清羽一把放开了他，靠在背后的桌子上准备看他爬。
“祝兄！”
“看什么看？走走走！”
旁边围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堂堂詹事府的公子被一小女子欺负得现下竟要从一侍从跨下爬过，白衫男子一脸焦急却无可奈何，绿衫男子已经不忍直视。
祝吉忍着胳膊的疼，以最快的速度从阿令□□爬了过去，马上站起身，拍拍双手一言不发地走了，跟随的一行人看他离去也跟着陆续走了。
展清羽过去将地上的筐捡起，一把交到村妇手里，村妇连连弯腰答谢。
齐明靖跟着过去，看着村妇刚被踩红的手背，朝着阿令伸出了手，阿令见状便知道自家王爷又要散财了，赶忙递上了二两银子。
齐明靖递给村妇：“拿着钱去看看手吧。他们刚才为什么欺负你？”
村妇似是被这举动惊到了，满眼都是不可思议，她抬起头狂摆手，张开嘴又发出了“啊，啊，啊啊”的哑巴声。
齐明靖和展清羽这才看清，她竟然没有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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