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天假
亮黄色经典小跑离开影视城直奔回城高速，车厢内弥散着佛手柑香精。
“双十二的货发完了，双旦促销也安排好了，目前看咱们今年有望冲击同品类销冠。”曲盛楠单手开车，另一只手在中控屏上划拉着切了好几首歌。
“不过明年情势不容乐观，同品类商铺增加了六成，而且之前合作的几个内衣大厂不愿接咱们的设计师爆款单，又要提价，我觉得还是得自己办个厂诶，你干嘛呢，有没听我讲话啦？”
佟娆正在副驾驶低头发消息，编辑的信息发送出去，把手机收进口袋：“听着呢。你有具体计划了？”
两人说的是很早之前合开的情趣网店。
那时佟娆刚得罪了一个圈内大佬，惹得李乐珊一度停了她所有工作，窝在三室一厅的合租公寓里无所事事，看隔壁开网店卖儿童玩具的小姐姐整日忙活得不亦乐乎，也跟着学开网店卖些小众单品，后来认识热衷角色扮演的曲盛楠，开启新世界的大门，转卖情趣用品，网店从月消0k到月均稳定发件过万，上了正轨，也成了佟娆这些年真正的收入来源。
“厂子办起来，除了咱们自己的独款，还可以接单，找合作村的家庭作坊代工。”
曲盛楠话音未落，手机响了，按了中控屏接通。
“盛楠，阿ray想约你拍他们公司新一季的广告硬照，但需要做提案，我们这边得提供些模特样图。”电话是曲盛楠的女友兼摄影工作室的助理肖玥打来的。
曲盛楠“哦”了一声：“我和你佟娆姐在高速上呢，你直接在电脑里搜索模特文件夹，挑一些发他邮箱就行。”
电话那头应了一声“好”，犹犹豫豫地问了句：“你和佟娆姐一起回工作室吗？”
曲盛楠看可一眼摇头的佟娆，笑着说：“她去干嘛？当电灯泡么？哈哈，放心啦，再俩小时我就到，晚上带你吃好吃的。”
肖玥笑了一声，又说了两句亲亲热热的情话才挂。
佟娆单手撑着头，等肖玥挂了电话才淡淡地说了句：“肖玥不喜欢我，少在她面前提我。”
“她没不喜欢你。”曲盛楠失笑：“只是总怀疑咱俩有点啥咱俩要是能有什么，五年前就有了，还会等到现在？”
佟娆看着车窗外迅速倒退的树影，没吭声。
见佟娆不再搭话，曲盛楠又说起工厂的事：“内衣厂女工每件加工费在08-3元之间，做情趣内衣比普通内衣还简单，找合作村的村民来做，咱们只负责最后环节的验收，不仅能节约人工成本，还能为村镇创造就业岗位，政府那边也支持。怎么样，年后就干起来吧？”
佟娆抿抿唇，盘算了一下。
其实办厂这事之前就提过，相较于器具类产品，情趣内衣的利润不高，但九成人穿一次就会丢掉，是消耗品，且不认品牌，只看款式，加上她们店有大量自己设计的独款，自己做比交给内衣大厂更划算，但想要完善整个生产线，得近千万的投资才行。偏偏她今年买了房，全款加装修，手上没多少钱了。
佟娆跟曲盛楠说了自己的情况和顾虑。
曲盛楠一笑：“投资的事你不用管，我爸妈那边松口了，而且他俩身边那群土财主一个个都在找投资商机，虽然看不上咱们这点小买卖，但有一个算一个，全当凑热闹的投一点进来就够启动了。”
作为北城本地人，曲盛楠家境优越，当初因为出柜跟家里闹翻，兜里只剩三千块的时候不得不搬进合租公寓，才认识的佟娆。不过她爸妈近两年终于认清不能借着科技手段再造一个小人的事实，对她的性向也就变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那也不能你出钱我白得利，没这么做事的。”佟娆淡淡说了一句。
她没兄弟姐妹，好朋友也不算多，跟曲盛楠认识不过五六年，在彼此艰难的时候相互接济，成了莫逆。但关系再怎么好，既然合作做生意，就得把帐算清才行。
曲盛楠得意地晃脑袋：““白得利？你想得美。到时候且得给我当奴隶呢，样款一出来就压着你进棚拍照去。”
佟娆失笑，刚要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好几下。
摸出来看了一眼，表情变得有点一言难尽。
“怎么了？”曲盛楠问了一句。
佟娆没说话。
那是邓导回的一条讯息。
[邓导：董思颖走了，白璐瑶的角色还是你的，放你三天假，休息好后回组拍戏]
她之前的确给邓导发了道歉讯息。
不过邓导的联系方式是试镜时留的，普通工作号，通常都是助理在管。她以为助理压根不会给邓导看这种消息的，没想到邓导不仅看到了，还这么快就回了她，只是内容有点出乎意料。
董思颖走了？
白璐瑶的角色还让她来演？
呵，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怎么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不用想，绝对是李乐珊又要使坏了。
佟娆的手指在邓导头像上停落的时间长了，对话框里出现了一条提示：你拍了拍邓导。
佟娆犹豫了一下，打字回复。
[rio：感谢邓导的认可和赏识，但乐珊姐已经决定和我解约了，我也打算正式退圈，很遗憾不能同您完成本次合作，再次向您表达最真诚的歉意和谢意，祝邓导的戏收视长虹，小佟。]
影视城某饭馆包厢内。
邓导晃了晃手机：“人家不接收你的好意。”
季潇瞥了一眼手机屏，眉峰微动。
“潇潇，你和佟娆是什么关系？”邓导始终觉得好奇。
圈里大部分人都知道季潇是光年老总的独生女，但极少人知道她还是近几年国际导演界备受瞩目的新锐导演x。
新锐导演x第一部执导的电影《爆裂》在没有任何明星和大平台支撑的情形下，甫一现世就引爆了整个影视圈，叙事、镜头各方面都可以用惊艳来形容。
第二年，她从sca毕业正式进入影视工业圈，执导的第二部电影《陀螺》在奥斯卡影帝的出演加持下成为当年威尼斯电影节的爆款，x更是凭《陀螺》荣获奥莱斯最佳导演的提名。
那年她才22岁，虽说只是个提名，但已然代表了行业对她的认可。
而且她对艺术水平和大众市场的拿捏游刃有余，每部影片都能获得不错的院线票房，放在国内来说就是不可多得的百万票房导演。
这样一个天才导演，竟然会对国内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电视剧小演员如此关注，怎能不让人好奇？
而且季潇刚在片场大骂董思颖、将人赶走后，还跟邓导讨论剧本，明晃晃给佟娆加戏，充分说明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但佟娆要是有这么强的背景，不至于在圈里这些年还混得这么惨啊。
“她是我学姐。”季潇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高中学姐。”
邓导恍然，怪不得，原来真有渊源。
不过高中算起来得是十年前的事了吧。
影视不分家，邓导没拍过电影，但对于季潇来说也是行业前辈，更何况邓导和季家关系向来不错，看事情更近似于长辈的心态：“潇潇啊，有句话叔得提醒你，人是会变的。”
季潇没反驳，侧耳微笑，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然而邓导没机会详说，因为有人来了。
“潇潇——”包厢门打开，走进来一个眉目跟季潇有四五分相似的女人：“哎呦，老邓也在呐，你俩这是一见如故了？”
女人声色明亮，面容看不出具体年龄，搭在肩上的驼色大衣袖管酷劲十足，里头穿了件简单的字母圆领黑卫衣，下半身是阔腿裤配短靴，步伐迈得如大佬出街。
邓导笑着打招呼。
季潇直接站起来，喊了声：“小姑。”
“叫什么小姑？都把我叫老了，叫琼姐。”季可琼往她肩膀上一拍。
季潇白了她一眼：“呵，那您先回家一趟，问爷爷同意不。”
“你这丫头！”季可琼拉着季潇入座，转头跟邓导说：“我们家这丫头在国外野惯了，回国了得多向前辈们学习，邓导千万别吝啬，多教育，多指导。”
作为火了十几年的视后，季可琼这次是为了还某制片的人情，才来邓导这部剧客串男主母亲的。
邓导连忙摆手：“教育指导什么的谈不上，互相交流罢了，潇潇的成绩有目共睹。”
客套了一会儿，三人才开始吃饭。
饭后邓导卡着时间回片场，准备拍夜戏。
季可琼则拉住季潇：“开车来的吧？快带我回城浪一圈。在这窝半个月了，手痒的不行，急需救治。”
“这个点？”季潇知道她小姑有购物症，十天半月不让她逛商场的确很残忍，但眼下已经快七点了，回城至少俩小时，大部门商场也该关门了。
季可琼“啧”了一声：“直接去你妈那儿，关门了也得把人叫回来给我开门，我得购物！”
季潇的母亲本职是古董收藏家，兼职品牌策展人，同时也是pk大中华区总裁。作为国际顶奢品牌，pk去年大手笔的买下了荣耀广场的一个独栋写字楼，开了首个大中华区的旗舰店。
季潇无奈，只能开着红色小跑带季可琼回城。
抵达荣耀广场的时候，底商的旗舰店大门果然已经熄灯了，但上面的写字楼还亮着灯，季可琼立马拉着季潇上去找人。
前台小姑娘见识过季可琼的“不买东西就会死”，一脸苦笑的带着钥匙陪她下楼选品。
季潇在办公区转了一圈，发现策划部和广告部的人在会议室里吵得不可开交。
原因是pk明年的春夏新品，风格相较于之前更倾向于轻熟路线，广告部就提议从国内几个流量小花大花里选一个做新产品线的代言人，但策划部很干脆的拒绝了这个提议，理由是pk受众是名媛，而名媛圈向来看不上女明星，特别是流量女星。
只听了一耳朵，季潇就兴致缺缺的退了出来，结果一转头就瞥到办公区一个小角落里的电脑屏。
“这是什么？”季潇走过去。
那人刚在打盹，猛地惊醒，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手中的笔记本电脑就被拿走了。
季潇一手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一手在触控屏上滑动。
那是一些摄影作品的样照，拍摄风格和光影处理的手法很独特，看得出来是出自一人之手，但让季潇看得目不转睛的原因是因为样照模特大部分都是佟娆。
样照里的佟娆十分百变，有长发水手装的造型，也有短发叼烟的穿内衣搭飞行夹克的造型，有蒙着眼脖子上戴choker的，还有涂着死亡玫紫色口红屈膝半跪的
“啪”的一声。
季潇把笔记本电脑狠狠一盖，斜过眼去：“问你呢，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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