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智斗

眼见凌若谷就要命丧掌下。宠天寿忽觉一物破空而来，力道又沉又猛，若不闪避，在击中凌若谷之前，自己的手掌恐怕先要穿一个透明的窟窿。原来舞碧空爱才之意大起，见凌若谷危在旦夕，算准方位，捡起一枚石子，灌注真力，就奔宠天寿掌心袭到。

        宠天寿惊吓之下，一跃而起，双目四处游走，只听那石子呼啸之声凌厉，恰从他的脚底，凌若谷的发端穿过，又飞了六七丈远，径直没入一棵大树，没了踪影。

        一个灰衣人负手而立，当然是背对着宠天寿。宠天寿见到舞碧空，心道这厮怎的来的如此之快，不知他手下那帮人跟来没有。

        先前在金鸡镇拜将台，宠天寿已经目睹了舞碧空力毙“雪藏刀”盖天仇，而后又与邓凯战个平手。虽不知道两人后来的对决结果，想来是舞碧空技高一筹，要不他此刻怎能有时间来追击自己。一个舞碧空已然吃不消，若黑井帮的常氏兄弟再来掠阵，自己实无半分胜算。当下打定主意，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宠天寿见舞碧空始终不肯转过身来面对自己，觉得有机可乘，对着舞碧空的空门便刺，这一剑看似简单，实则分刺对手后背上中下三路穴道，隐含着极为狠毒的招数，一旦得手，非死即伤。

        舞碧空好似后面长了眼睛一样，耳中听风辨位，身子微微一侧，右臂向后一挑，张开食指和拇指就要空手夺剑！宠天寿见状，长剑顺势往前一送，等于把剑送到舞碧空手中。趁舞碧空夺剑之际，宠天寿已经跃身上马，打马便逃。

        舞碧空夺了柄空剑，着实没有想到对方完全不顾身份趁机开溜。急提一口气，施展轻功，在林间穿梭而过，一个鹞子翻身，稳稳当当落在地上，截住了宠天寿的去路。宠天寿若是只身逃命，不贪恋坐骑上的珍宝，舞碧空要追上他也是不容易，他这上马，转身，再到胯下之马吃痛发力狂奔，动作就慢下了许多，舞碧空趁着他身形滞住的刹那间，反而抢了先机。

        舞碧空瞪了宠天寿一眼道：“宠公公，人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朱由榔，孙可望等已是穷途末路之人，良禽择木而栖，公公不如就此归顺了我大清，你我同朝为官，共享荣华富贵，岂不快哉。”

        宠天寿答道：“宠某人已经垂垂老矣，身后也是了无牵挂，还去贪图什么大富大贵。将军今日若肯高抬贵手，让出道来给小老儿西去，我这坐骑上所驮的奇珍异宝尽数献给将军如何？将军既得了实惠，又有得享关云长义释曹孟德的美名，岂不更好。”

        两人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彼此明白对方不可能被轻易说动，当下都不再浪费口舌，只有在武功上见过高低了。

        宠天寿一招“平沙落雁”跃下马来，仗剑刺向舞碧空肩井穴。

        这时天色向晚，霞光满天。宠天寿看到舞碧空的脸色忽然变得阴晴不定，似乎内力不济。心想：“莫非这厮挨了盖天仇一掌，受了极深的内伤？他与邓凯的决斗也不知谁胜了，就算他胜了，想必也讨不到多少好处，斩了此人，机会就在眼前。”

        想到这里，宠天寿更不迟疑，长剑挽个剑花，改变方向刺向舞碧空腹部的丹田要穴。这丹田穴乃习武之人内力凝聚之所，施展轻功和内力全仗丹田内的这一口气，这下如被刺中，舞碧空就算不死，全身武功也立刻给废了。

        剑尖已经抵近衣襟，舞碧空却还是一动不动，面上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宠天寿吃了一惊，暗自揣度：“难道他是故意诱敌之计，等我以为占尽上风时，对我猝施杀手？”他本是多疑之人，想到这里，立马收剑，飞身后退到一丈开外，大声说道：“老夫剑下不杀无力还手之辈，你若有气力再战，无需客气，尽管放手一搏便是。”

        宠天寿哪里想到，舞碧空此刻正在鬼门关前徘徊呢，先前在拜将台击毙盖天仇，接着又与邓凯一场恶斗，再赶几十里路追击宠天寿，就在这二人对峙的紧要关头，舞碧空却发现自己内力全身游走，无法凝聚，不由得暗中叫苦道：“近日苦炼一门新近得到的神功，而这门神功产生的内力与自身体内的内力截然相反。我一心只顾勇猛精进，实在有些操之过急，没曾想今天连续的体力透支，导致平日的内力无法镇住新生的内力。两股力量在体内交战正酣，哪还由得我来操控。难道老天爷要我命丧于此？可我身后还有好多事情未了，怎可如此便死了，只有冒险赌他一赌了。”

        舞碧空打定主意，见宠天寿攻到，便空门大开，任由他进攻，这出空城计果然将宠天寿吓退。

        宠天寿观察半晌不见动静，再次揉身而上，长剑往斜处一挑，舞碧空的胳膊便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渗了出来。宠天寿大喜，想不到竟如此轻易得手，正欲挑断舞碧空的手筋。

        眼见舞碧空性命难保，凌若谷心想：“这姓舞的虽然是邓大哥的敌人，但适才若不是他出手，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大丈夫恩怨分明，我也救他一次，以后也算互不相欠了。”于是大声叫道：“常老前辈救命！”

        宠天寿急忙转身，周遭一看，不见人影，知道上了凌若谷的当，大怒道：“你道老子不敢杀你吗？”一个耳光扇在他脸上，直打得凌若谷眼冒金星。

        “好不要脸，刚才是谁说的不杀无力还手之辈，这么快就做不得数了，难怪长得跟猪似得，食言而肥，果然如此。也不怕日后死了要下地狱么。”

        宠天寿虽然为人卑鄙龌龊，但却是入了天主教会的教徒，闻得凌若谷此言，不由颇有些许拿不定主意：“凌若谷这小子不足为惧，日后于我还有许多用处，舞碧空此人万万留不得，放虎归山，必留后患，说不得必须要结果了他，我为大明除去一害，想来万能的主也会体谅我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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