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边城
“啪”一声响，舞碧空的脸上登时多了一道红红的印记，却是宠天寿用剑身重重的拍打他的脸。
“这脸蛋长得跟娘们似的，可惜呀可惜，今日却要断送在这无名的荒郊野岭上，实在对不住了。”
舞碧空怒道：“你要杀便杀，何必如此羞辱于我。”说完不再做声，宠天寿本想如猫捉老鼠一般的将舞碧空玩弄一番，闻言甚觉无趣，举剑又在舞碧空的臂上划了道口子。
舞碧空一动不动，干脆双目一闭，一心求死，只觉得长剑已经抵在了咽喉上，一种透心的凉意，自己这短暂的一生，为求建功立业，不知造了多少杀业，手下又死了多少冤魂。而那个死于自己掌下的女子，曾经深爱着自己的女子，此刻只消对方内力轻轻一吐，自己就可以与她相逢于黄泉路上了，这何尝不是一种最好的解脱。面对死神的召唤，舞碧空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有一种一生中从未体味过的愉悦的感觉。
就在这魂游身外之际，舞碧空忽觉丹田之中生出一股暖流，内力豁然升腾，原来刚才挨了两剑，却将他体内两股相斥的力量消去不少，真气重又渐渐凝聚。
求生的本能在心头掠过，舞碧空来不及细想，挥掌就向剑身拍去。
宠天寿冷不丁的长剑被荡开了去，心下大骇：“这个鞑子果然特过阴险狡诈，竟不惜硬挨我两剑才肯出手，时间耽搁久了，恐怕常氏兄弟那干人也上得山来，我又怎生应付得了。”
一念及此，宠天寿纵身上马，一剑戳在马背上，那马吃痛，狂奔而去。
舞碧空想要追出，无奈体内真气时断时续，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宠天寿和凌若谷消失在视线中。
宠天寿不敢稍作停留，沿着樵子所指的方向，一路打马疾驰。
直到次日凌晨，天色发白，到了一处山梁上，此时早已人困马乏，宠天寿方才停下马来。凌若谷身上的内伤极重，给搁在马背上颠簸了一夜，虽然腰酸背痛，反而减轻了内伤发作时的痛楚。
举目望去，眼前竟是群山环抱下的一片千里沃野，与云南到处的崇山峻岭大不相同，已经到了永昌府治所在地。一轮红日从东方的山脊上喷薄而出，秋风过处，金色的稻浪起起伏伏。田畦之间，已有早起的农夫在田间忙碌着。一个秋收的季节，一个世外的桃园。
宠天寿见到眼前的景色，喟然长叹：“想不到在这蛮荒之地，竟有着江南富庶之地的胜景。难怪徐霞客曾经在游记中盛赞此地，今日看来此言果然不虚。中原，江南各地，到处饱经战乱，早已是十室九空，百业萧条，这里乃极边之城，未遭受兵祸，百姓尚能安居乐业，只是这样的日子，恐不久矣。”
凌若谷见了宠天寿脸上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忍不住道：“若世上少了些你这样的贪官污吏，老百姓肯定谢天谢地。”
宠天寿知他出言讥讽，默然不语，也不动怒，似乎怀了颇多心事。
凌若谷暗自奇怪，难不成这老儿此刻幡然醒悟，果真如此，岂不应了佛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句话了。
两人各怀心事，驱马径直向前面依稀可见的城池赶去。
一座壮丽的大城依山而建，方圆大概十来里。
入得城内，但见街市上商铺林立，街上的行人肤色各异，服饰更是五花八门。
宠天寿回头对凌若谷道：“永昌乃百夷之地，各种民族杂居，亦不乏缅印，波斯商人，历代皆为我重要的通商口岸。你切莫乱说乱动，犯了人家的禁忌，一个不小心丢了自己的性命。你死了不打紧，只是这绝影内功和拿云手还需从你身上着落。”
凌若谷恨恨的道：“这辈子你都休想，你不如快快杀了我吧。”
“你要寻死，老夫偏不让你如意。”宠天寿瞪了他一眼，抬头看见前面十字路口一高大的楼房，楼正中挂了一块朱色匾额，上书“仙客来”三个大字。
宠天寿打马便进了里面。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迎了上来，满脸笑容道：“大人，里面请。”
“你小子眼光倒是不错，想来也还见过些世面。”
“大人，今个一大早，我就感觉着风和日丽，祥云在天，我一寻思此乃大吉之兆，定是有贵人来到。这不，小人刚在门口候着你老人家就了来。我们仙客来是一百年的老字号，永昌府方圆数百里内最好的一家客栈，包管大人你满意。”这小厮虽然年纪轻轻，说起话却八面玲珑。
宠天寿笑道：“叫你们掌柜的来，我要最好的上房一间。弄些好酒好菜来，大爷我还没用早膳呢。这匹马叫人牵去，要上等草料侍候着，少了一根毛，我也要找你们掌柜算账。你小子倒是招人喜欢，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小人身份低微，无名无姓，店里人都管我叫拴狗。”
“拴狗，这个名字也还不错，听来颇有些亲切，乡下人家喜欢这么叫的。”
拴狗引着宠天寿和凌若谷二人进了一个幽静的别院，这时掌柜的也已匆匆赶来，躬身行礼道：“大人，这里环境幽雅清净，绝不会有外人来打搅的。这个，只是这．．．银．．．．．．”
凌若谷抢着道：“马背上全是奇珍异宝，你们要多少尽管拿去便是，还怕咱们付不起房钱。”
宠天寿怒道：“小兔崽子，要你多嘴。”回头对掌柜的说：“银两嘛，你们知府汪法大人自会送来。本大爷还有其他要事在身，待会你们给我看好这小子，别让他给走了。”
掌柜的见他抬出知府大人的名头来，不敢得罪，只好懦懦的应承着，叫了五六个下人进来，将整个别院小心看护起来。
宠天寿用完早膳，独自出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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