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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9】困境


刚从打印店拿着卷好的海报出来,就听见巷子另一头传来异动。

        姚文瑛朝唐穗眨了眨眼,两个人轻手轻脚地靠近。

        “阿木啊,你好歹也讲讲道理,是你们老大珩哥约了我们在这里见,现在我们老大赏脸准时赴了约,你们呢?珩哥人呢?你们想找架打?”

        那人气势汹汹,卷起袖子就要上手。

        人群分了两拨站在巷子左右两侧,穿插在两拨人之间的一些穿了哲光校服,剩下的还有两个周围的其他学校。

        右侧墙边靠着一个抽烟的男人,没穿校服看不出来头,但应该就是刚才那人口中赴约的老大。

        另一侧那个叫阿木的男生陪着笑脸开了口,“珩哥他,突然有点急事儿…哥,哥你们先别着急,他一会儿就到。”

        “一会儿?”

        刚刚的暴脾气伸手就抓住了阿木的衣领,把他整个人拉扯起来,“叫我们林哥等人?你多大的脸?”

        说完抬手就是一拳。

        躲在墙后的唐穗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声道,“我就觉得学校后门附近不吉利,这一个两个也太暴力了吧…”

        阿木挣扎着从他手里脱身,抹了抹嘴角仍旧满脸堆笑,“哥,有话好说,珩哥他…”

        说完习惯性地往巷口张望了一眼,就瞄见了两个往里张望的脑袋,立马转移话题,“哥,那边有人偷看!”

        姚文瑛拉着唐穗拔腿就跑。

        奈何整天好吃懒做毫无运动天赋,没跑出几步就被抓了回去,连人带书包丢在地上。

        暴脾气质问,“你们谁啊?干嘛来的!”

        唐穗连忙狗腿道,“哥,各位大哥,我们只是路过,不小心看了一眼,给诸位大哥道个歉,麻烦各位行个方便,绕了我们呗。”

        暴脾气将信将疑地转向身后的林哥,他盯着手里的卷烟漠然道,“都说了是路过的,揍一顿就扔出去吧。”

        “别别呀!和气生财!”

        唐穗急匆匆地起身,转向林哥,讨好道,“帅哥,看您也是英俊倜傥秀外慧中一表人才,您就放过我们吧,我们什么也没听到哇!”

        唐穗一通猛夸使得林哥转过目光,他弹走手里的烟头,却径直朝姚文瑛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身,直直地盯着她,目光生硬狠戾,盯地她心里发寒。

        凶狠的视线停留了许久,他才不急不缓地开口,声音有点沉得渗人,“我见过你。”

        姚文瑛壮着胆子回视他,“你认错了。”

        面前这个被称作林哥的男人长相并没有那么凶狠,但是神态里渗出的犀利却凶猛地像豹子。

        林哥突然仰头笑起来,笑声不急不缓还仿佛带了些愉悦,姚文瑛却感觉每一下笑声都像砸在自己心脏上一样,琢磨不透他的下一步动向,所以更加惶恐,小巷里的气氛都变得阴沉古怪起来。

        果然林哥突然止住笑意,伸手握住姚文瑛的脖子,手指自然而然地收紧。

        他面色阴翳道,“你这样说,让我更确定是你了。”

        姚文瑛感觉自己有点喘不上气,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前倾,跪在地上挣扎着想要掰开他紧扣的手指,却无能为力。

        她也不知道这样诡异的僵持到底维持了多久,直到巷口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窒息的沉默,“不好意思啊林哥,来晚了。”

        林哥随着声音松手,姚文瑛倒在地上重重喘了好几口气,才反应过来那是庄曙的声音。

        庄曙扫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姚文瑛和楞成雕像的唐穗,笑着走过来,不易察觉地把她们两挡在身后。

        “不好意思,我们珩哥突然有点急事,来不了了。”

        之前那个暴脾气又冲上来,怒道,“来不了?他妈的丧事比见我们林哥重要?”

        庄曙也不恼,缓声道,“不过珩哥让我代为传达,承天街那边,今后就交给林哥了。”

        林哥闻言果然消了气,既然人没等到,等到他认输的消息也算是好事。

        于是笑道,“还是阿珩明事理,那咱们改天再见。”

        庄曙笑了笑,“既然话带到了,那我们就先撤了。”

        说完又看向身后,“这两个女的,实不相瞒,是我新认的小弟,不懂事,让她们在巷口等我,结果自己先跑进来了,让林哥见笑了,实在抱歉。我就一并带走了。”

        林哥靠在墙边又点上一根烟猛吸一口,没有接话算作默认,庄曙两手拽着两个人走到巷口,这侧阵营的几个人也都跟了上来。

        庄曙扫了一眼眼眶肿成桃子的阿木,又转身退回去,在人群中随机挑了个最欠揍的——站在最前头的暴脾气,抬起右手对着他的眼眶就是一拳。

        那人捂着眼嗷嗷地跳脚,庄曙朝林哥笑了笑,“这一拳也还给你们,我们不喜欢欠的。”

        …

        “你们两个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

        刚远离小巷庄曙就轮流指着两个人怒斥,唐穗眼巴巴地解释,“我们只是在巷口瞄了两眼而已,谁知道那个男的那么凶狠啊…”

        庄曙无奈得翻了翻白眼,“我真拿你们没办法,我警告你们,下次见着这个人有多远离多远,免得溅一身血还把自己搭上。”

        庄曙严肃地训斥了两个人一通才想起来把身后一群小弟遣散,阿木顶着肿得老高的眼睛道歉。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自己人…是我把你们牵扯进来的…”

        庄曙闻言气得头晕,眼看就要给他倒霉的脸揍个对称。

        姚文瑛连忙阻拦,“他也是为了脱身,不知者无罪嘛。”

        庄曙甩了甩拳头,瞪向姚文瑛,“心慈手软,就这作风还给我当小弟,真扫我脸面。”

        姚文瑛捶着他的肩膀小声讨好,“庄哥,看在宁绡的面子上。”

        庄曙一把甩开她的手,无奈地摇头。

        这人是真不知道,刚刚离惹上麻烦只有几秒之遥,但凡自己晚来一步,她搞不好就得跟第一次见的自己一样躺在血泊里了。

        与此同时方才那条小巷里,林将棋掸着烟灰问,“刚刚那个女的,见过吗?”

        几个人相视摇了摇头,他望着自己的手心说,“查查她是不是夏珩的人。”

        …

        “刚刚那个林哥,是不是这一片的老大?”

        唐穗没心没肺地问,庄曙对她的见解不满,“林将棋啊,他顶死也就是这条街的老大,出了南泽塘什么都不是。我大哥才是这一片的老大!”

        刚打好的海报在一通争执中压得不成型,三个人又只好重新找一家打印店补救。

        唐穗追问,“那你大哥和这个林将棋,哪个厉害?”

        庄曙想都不想,“那当然是我大哥厉害,我大哥只是不削和这些脑残斤斤计较,传言上才觉得他们两不相上下,就这林将棋,给他四只手也不是我大哥的对手啊!”

        姚文瑛起了兴趣,“那你大哥为什么还把那条街让给他?”

        庄曙撇嘴,“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想,承天街上可是有‘森海’,就那家酒吧,人人都虎视眈眈,他居然就这样拱手让人。虽然是因为人来不了得想方设法给林将棋一个交代,不过给哪条街不好非要给这条,这是短时间内要握手言和的意思啊!”

        姚文瑛追根溯源,“那他为什么约了又放人鸽子?”

        “这就更扯了,这人一放学就被文艺委和班长堵着报名文艺汇演,说什么要他参加诗朗诵,我一进他们班就看他被一群女生围在中间这啊那的,好不容易脱了身又被学生会文艺部长拦着撺掇他报名讲相声!说什么这年头双口相声当红,最能吸引女生,这人居然还真就起了兴趣,跑学生会去了。”

        姚文瑛一时接不上话,听闻混社会的拿下一片地盘怎么都要打个腥风血雨,地盘就是权利的象征,这样来之不易的场子就这样随随便便出手赔罪,而且居然还对文艺汇演感兴趣,这样的大哥想想都不怎么靠谱。

        庄曙见她毫不掩饰地把质疑写在脸上,不满道,“也不用这种表情吧,说不定我大哥相声讲得还可以…”

        唐穗没有过于纠结大哥的话题,她转了转眼珠问,“那上次把你打了一顿的人,是不是林将棋?”

        庄曙摇头,“这么跟你们说吧,从江湖传闻上来看,我大哥和林将棋不相上下,但一直僵持不下就是因为上面还有一个算作整个建宁区老大的人在施压,在这个小型社会里他们两需要达到一个互相制衡的状态才能避免他只手遮天,那个人就是把我揍了的混蛋。不过就我来看,这些人没一个打得过我大哥。”

        “那为什么不推翻他,比如和林将棋暂时联手?”

        庄曙耸肩,“没那么简单,那人背后是有势力的,身后有经济来源又有白道的公司相互支撑,而且还喜欢来阴的。在这个圈子里打架也不是万能的,屡战屡胜只能称霸一个片区,可还是不可能有呼风唤雨的权利。”

        姚文瑛在脑子里过了过人物关系,突然问,“周以嫣找的背后的人是不是就是他。”

        庄曙闻言一愣,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

        本来只是随口介绍介绍,姚文瑛还真就听进去了,居然串上了关系网。

        他正色道,“是不是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校园里有我罩着就足够了,对其他任何人都不要感兴趣。你们要是找上了什么大麻烦,我还指不定帮不帮得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无情。”

        听他的口气应该是了。

        ——我对这个圈子里的事情毫无兴趣,也不想每天和沉重的心跳搭伙过日,可我想在这个风云涌动的世界里保护自己,还想保护我身边的人,唐穗,宁绡,还有葛子榆,虽然不知道他整天都在算计什么,但我还是担心他陷入险境。

        ——我怕有一天连我身边的人都没法保护,那样才叫身不由己。

        …

        周四放学是街舞社每周固定的排练时间,其它时间有空的学生可以借了钥匙自己去舞室练习,只有周四下午是老师会过来带着一起练。

        宁绡被指点了几个动作,一直练到很晚,老师走后大多数人都练了一会也成群结队地吃晚饭去了。

        宁绡托舍友打包了饭回宿舍,于是准备练到天黑再走。

        一起留下来的还有周以嫣。

        她从入校以来就一直是街舞社的成员,参与了一次社团演出,算是街舞社里跳得最好的几个之一。

        她见宁绡对着几个动作死扣,进展甚微,居然好心得凑过来指点,“这里手是往外翻的,一二三哒四哒,动作很紧凑,要连贯起来才好。”

        周以嫣抬手卡着节拍示范,宁绡跟着试了试,确实比之前怪异的动作流畅了许多,只是还不够熟练。

        周以嫣微笑,“这样就对了,等练熟了就成了肌肉记忆,怎么也不会出错,后面还有几个地方的动作也是相似的。”

        说着就演示起来。

        虽然之前和周以嫣的每次相处都很不愉快,她的臭脾气以及对宁绡的厌恶也是显而易见,不过她在舞蹈上的熟练度也是毋庸置疑的。

        宁绡也有天赋,跟着她的动作记住要领,然后又稍作练习,很快就跟上了老师录的动作视频节奏。

        两个女生又跟着音乐跳了几遍,才大汗淋漓地收工,此时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了,舞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和敞亮的灯光。

        跳舞的时候穿了自己的t恤,但因为新楼离宿舍楼比较近,一般她们都是偷懒直接回宿舍再换校服,几乎不会在舞室更衣。

        关上舞室明亮的大灯,整栋楼便被黑暗淹没了,空旷的新楼没有一丝声响,只有远处的球场传来一些遥远的人声。

        宁绡想起之前听班里人说过新楼闹鬼的传说,有点不寒而栗。

        锁好舞室门两个人想着迅速离开,走廊灯却怎么也亮不起来,周以嫣伸手顺着墙摸索开关,不小心碰到一根装修时留下的木棍,棍子应声倒下,撞倒了一片堆起来的油漆桶,白色油漆跟着泼洒下来,浇了两个女生一头一身。

        与此同时周以嫣按开了走廊灯开关,两个人漠然对视,衣服上沾满了白色油漆,脸上也难以幸免,油漆顺着头发滴下来,狼狈得要死。

        更靠近一点的周以嫣更离谱,头发几乎被油漆泼了个透。

        这下没法直接回宿舍了,去宿舍的路要穿过连接教学楼的走廊,这样的造型走在校园里绝对是明天会上论坛热点的程度。

        周以嫣无奈地转身往洗手间走,“幸好包里还有校服,不然新楼闹鬼的传闻就要做实了。”

        新楼的洗手间为了迎合整栋楼的格调,参考高档饭店,做成了单人单间,有独立的落地把手门,作为艺术楼对于洗手间的需求并不大量,于是每层楼只有三间单间。

        周以嫣指了指第一间道,“你也换一下衣服吧。”

        说着走进第二间锁了门。

        经过一晚的意外之后,宁绡发现周以嫣对自己居然没了敌意,大概是终于发现她并不喜欢葛子榆了吧,就没再把她视为敌人了。

        于是对她的戒心几乎瓦解,看着身上湿漉漉的油漆,叹着气进了第一间单间锁了门。

        把舞蹈包放在马桶盖上打开。

        印入眼帘的不是自己练舞前换进包里的校服外套和校服衬衫,而是一片猩红色的手绢花,大片诡异的红色铺在包里,手绢上的金色亮片闪着吓人的光彩,宁绡吓得整个人往后弹起来,狼狈地撞在门上,连忙转身开锁开门,一用力把手居然掉了下来。

        宁绡木然得楞在原地,发不出一点声响。

        接着大喊周以嫣的名字,边上也没有回应,宁绡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的局。

        她顺着门滑下去,坐在瓷砖地板上木然地流眼泪,四方四角的洗手间里没有窗户,只有马桶和角落的小洗手台,微弱的橙色灯光盖不住空气里的恐怖氛围,包里的猩红色像张牙舞爪的恶鬼一眼散发着诡异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新楼本就信号不佳,再隔着一层门板手机怎么试都是无信号。

        身上是湿漉漉的白油漆,潮湿的衣服贴着身体,在夏日里一遍又一遍地散发寒意。

        逼仄,寂静,冰冷,无助。

        宁绡将自己团成一团哭泣——有没有谁,有没有谁突然出现来解救被恐惧和寒冷包裹住的我,带我离开这个生疏困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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