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入夜的莒县,更夫正打着三更的梆子,心里嘀咕这夜是越发凉了,明明昨天还能听到一两只蝉叫,今天就静的出奇,再抬头看看天上,月亮被云遮的一丝光都不透,黑的渗人,不禁暗暗叫苦,这活真不是人干的。
静夜里忽的响起一段萧声,不甚刺耳却吓得更夫一机灵,不禁在心里骂娘,这夜已经够让人心慌了,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还吹箫,正四下张望呢,更夫突觉背后一凉,还未及转身已被身后如鬼魅般出现的人影割喉暗杀,这一夜彻底的静了。
第二天早上临近巳时,在莒县的郊外,阿浅骑在嵇克染的马背上,欣赏着路边的风景,手里拿着刚才随手采的狗尾巴草,时而掏耳朵时而拿它闹一闹牵马的嵇克染,心情大好的把两只脚晃来晃去,晃的嵇克染没眼看。
“哎,怪我,只想到给你买衣服忘了给你买鞋。”看着阿浅全身上下唯一败笔——她那双破脏鞋,嵇克染叹气道。
阿浅撇撇嘴:“就你穷讲究,我就觉得这鞋挺好啊。”说着还故意抬脚在他眼前晃两下。
“坐好!小心摔了。”嵇克染无奈道。她倒是真不讲究,昨天要不是他眼明手快,这丫头居然想用地上捡的枯枝盘头,没法子,他只能把自己的玉簪给她,她也不客气,随手绾了个发髻就插上了,倒也挺好看。
路上有两个猎户经过,走过时嵇克染听到他们在议论:“唉,你看那小娘子,长得真够俊的。”
“是啊,咱们这从来没见过这么俊的小娘子,啧,可惜了,跟了边上的小白脸。”
“就是,这小白脸有什么用,肯定花心,选男人肯定要选咱这种实在的。”
……
一路上已经是第四次听到这样的话,嵇克染烦躁的翻了个白眼,他倒无所谓别人编排他,而是,这些个都是什么货色,也敢明目张胆的看阿浅?
“阿浅,前面就要进莒县了,县城里不让骑马,你先下来吧,咱们走进去。”嵇克染一想到待会一进城就会有更多男人盯着阿浅看,就烦躁的很,想了个由头把阿浅骗下来,毕竟骑着马特别显眼。
只不过嘛,老天哪会遂人意呢?平视看美人不是更方便?
果然从进城门起,阿浅就是焦点,也偶尔有几个少女怀春的看见嵇克染频送秋波,但他没功夫搭理,他在忙着找卖面纱的。总算找到一处,阿浅嫌麻烦不肯戴,嵇克染指着对面卖帷帽的,说:“帷帽或是面纱,你自己选。”
阿浅撇撇嘴,乖乖把面纱戴上,至少这个看路方便。
嵇克染总算觉得心静了,又带她去买鞋,那卖鞋的大婶精得很,看嵇克染围着阿浅转的憨样,就知道生意来了,忙不迭的夸。
“哎呀,公子对娘子真上心啊,像公子这么好的男人这世上真是少有,小娘子有福咯。”
“哎呀,公子好眼光啊,一下就挑中我这最好的,这鞋面的可是我们县里最好的绣娘绣的。”
“哎呀呀,公子也太体贴了,还亲自给娘子试鞋。”
……
嵇克染终于心态平衡了,阿浅也少见的配合,坐在一边安安静静的试鞋。
“阿浅,怎么样?合脚吗?”嵇克染抬头问,却见阿浅正认真的盯着对面的茶摊,随即心领神会,付了鞋钱要领她过去坐,但却被阿浅拉住了。
“我刚听到,他们要去杀人。”阿浅指着茶摊上四个白衣青年说道。
嵇克染慌忙把她手按下,警惕的看了那边一眼,见那四人还在商量着什么,应该没发现他们,就佯装说道:“阿浅,路边的茶摊不干净,咱们去别的地方喝茶。”说罢便要牵她离开,但在离开时用马作掩护,留意了下那四人,见他们虽都是儒生打扮,有两人却携带长鞭和峨眉刺,另两人看不仔细,但都是体态健硕,目露凶光,绝不会是普通老百姓。若如阿浅所说,也不知被杀的是善是恶,等找到客栈安顿好阿浅,他必要去找一下莒县的那位捕头,提醒他防范。
离开是非地,他们找了一处客栈歇下,小二见他们二人举止亲密上来便说:“公子夫人,咱这有上好的房间,小的给您二位开一间?”
“要两间。”即便心里再想,嵇克染还是守礼的。
“我不想跟你分开住。”但耐不住阿浅是个不遵常理的。
嵇克染闻言差点被口水呛住,轻声安抚她道:“阿浅,我就住你隔壁,有什么事你叫一声,我马上就能过来。”阿浅这才勉强答应。
收拾好住处,嵇克染叫小二端来饭菜,他再端去隔壁和阿浅一起吃,却见阿浅门也不关,大剌剌的坐在榻上,举着茶壶喝水。
“阿浅,你以后要记得关门知道吗,不然你在房里做什么别人都能看见。”嵇克染真的觉得自己最近像个奶妈子,什么都得教。
“这个门,有什么用?一踢不就开了。”阿浅指着门,嫌弃的说。
“是,武功好的人一踢就能开,可一般人没那么好的武功,武功好的人一般也不会去踢别人的门,总之你记住进房间要关门就行了。”
“你们外面真麻烦。”
“是,我们外面真麻烦,这饭菜做得也麻烦,我回房自己吃吧。”说着便佯装要走,阿浅立马笑嘻嘻的把他拦住。
“嘻嘻,麻烦的饭菜才好吃。”
“你呀。”嵇克染笑笑,把饭菜摆好,突然,阿浅用力拽住他的手腕,把他往床上拉。
“阿浅你干嘛?我们……”
“嘘!”阿浅伸手让他噤声,又指指墙。
嵇克染领会,她这是又听到什么了。他发现,许是阿浅从小与兽为伍,听力也和兽类一样好,有时甚至连一里外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所以便和她一样附在墙上细细听着。
隔壁应该是三名男子,正在打一趟镖车的主意。
“师兄,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常氏镖局一行三人昨天就到了莒县,不知怎的扯上了人命官司,今天一大早都被押在县衙的牢里了。”
“那镖车呢?”
“那三个蠢货被捕时还在客栈睡大觉,稀里糊涂的就被官差带走了,那趟镖也一块押到了县衙。”
“师兄,咱们真要闯县衙吗?”
“一个县衙而已,你怕了?”
“到底是官家的地方,师父常教导我们民不与官争……”
“可师父也说了,咱们修习剑法的,毕生追求便是如柯燕飞一般的剑圣境界,如今麓息剑现世,怎可轻易错过。”
嵇克染听到麓息剑三字,立即剑眉一皱看向阿浅,可阿浅无动于衷,并不想回应他仍旧认真听着,嵇克染看得分明,她脸上竟隐隐透着兴奋。
隔壁还在继续争论,无非是在吵值不值得,但最终还是决定夜闯县衙盗剑,嵇克染没兴趣再听,拉着阿浅到自己房间。
阿浅把他手甩开,挑衅的说道:“不是说跟我分开住吗?干嘛把我拉过来。”
嵇克染现在满腹疑团,没心思和她斗嘴,贴近她沉声问道:“你根本没藏麓息剑,那天白天你是去找镖局了对不对,你要把剑送给谁?”
阿浅把嘴紧闭,硬着脖子,一副打死不说的模样。
嵇克染叹了口气,语气放软换了个问题:“你怎么知道要找镖局,你身无长物那镖局凭什么替你押镖?”
果然,阿浅扭扭脖子,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说道:“找人问的呗,我说我想要把一件东西带给一个人,我知道地方可不知道路怎么走,那人就告诉我可以找镖局去送。至于长物嘛,还是那个人,我问他‘要’了点儿。”
造孽呀这人!
嵇克染继续问道:“那镖局知道是麓息剑还敢接?”镖局的人常在江湖行走,没理由不知道麓息剑,常氏镖局他听都没听过,想来不过是个寻常镖局,竟也敢蹚这趟浑水?
“一开始不知道啊,我等他们接了,才在门口托付了一句,麓息剑贵重,望务必亲手交到沈维岷手中,啊!”阿浅慌忙捂嘴,可话已出口后悔无用。
“你要把剑给沈维岷?”嵇克染忽的明白过来,“你不是要送剑,你是要跟着镖局去找沈维岷!你要做什么!”
阿浅不由得赞叹道:“嵇克染,你好聪明啊。”
难怪这几天遇有岔路,她总是毫不犹豫的往前走,看来是镖局的人给她留了信号。嵇克染突然感到头顶嗡嗡的疼,直觉告诉他,祸事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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