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刑部？
姜姒眼皮一跳，刑部怎么会收到消息？
却见拥挤的人群里很快走进来一高一矮两名少年。
姜妩抬眼看过去，发现那矮的少年还挺眼熟。
正是方才她和陆行昭在破院子里救出来的侯渊，而他身旁那个少年要比他年长许多，身上背着器箱，从来了后便一心扑在了废后的尸体上，似乎在寻找什么蛛丝马迹。
看来说的刑部来人了，就是指他了。
侯渊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冷着一张小脸没看姜妩。
姜妩挑眉。
方才喊那句“刑部来人了！”的时候不是挺热情的，怎么现在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了。
不过她视线还是落到了仔细查看伤口的少年身上，见他眉头微皱，似是在簿子上记下了什么，便顺口问了句，“公子，可有何发现？”
少年起身。
“见过陛下，也见过小侯爷、夫人。”
他板正着身子行礼，朗声道，“卑职是刑部侍郎，沈凌，方才听我那堂弟说这冷宫出了命案，未经陛下传召，本不应该擅作主张，只是此事涉事重大，还望陛下恕罪！”
“嗯。”
苏相阳一双黝黑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朕恕你无罪，但说便是。”
而此刻的姜姒，死死揪着苏相阳的宽袖，一张小脸白的过分。
她嘴唇颤抖着，听到那个叫沈凌的少年一字一句道，“经卑职查验，废后的死亡时间是在酉时，不知少夫人酉时一刻正在何处？”
姜妩一怔。
酉时……
她或许……
姜妩嘴角挂了一丝浅笑，看向侯渊。
“或许，沈侍郎可以问问你这位堂弟。”
侯渊一下子就愣住了，一瘸一瘸地走过来，道，“姜妩，我替你找来我堂哥已经是还了你的救命之恩了，你可不要恩将仇报！”
他说完就愣住了。
姜妩满意点点头，“说的很好。”
随后，又转头看向沈凌，“沈侍郎也听到了，你堂弟刚刚交代的很清楚，彼时，我正同夫君在废弃的院落里救人，从发现掉进井里的侯渊，再到找到绳子下去把他救出来，这一切结束怎么也酉时一刻了，所以，废后死的时候，我并不在场。”
沈凌点点头。
倒是天衣无缝的不在场证明。
只是为了众人信服，他还是动手取了侯渊伤口处的血痕，化验了一下这伤口的时间。
结果一出，他眼底一片放松。
“如诸位所听见的这般，少夫人所说句句属实，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所以……她不是凶手。”
“她不是凶手，那谁是！”
看热闹看久了，总归是会引的人忘乎所以，此刻人群里就有人发问，“就是，不是说凶器都是她的么？”
凶器……
对。
姜姒好像活过来了一样，死死揪住这点不放，“这簪子就是姜妩的，是她杀了我母后，沈侍郎，你可莫要放过凶手啊！”
“莫要放过凶手？”
沈凌讽笑一声。
真是好一个莫要放过凶手。
“好，既然娘娘都这样要求了，那卑职就实话实说了。”
他蹲下身，忽地从废后身上把银簪给拔了出来，引起姜姒一阵惊呼，“啊——你干什么？！”
沈凌却不理她的聒噪，反而拿着簪子四处巡走，冷静道，“如果这簪子是导致尸体断气的凶器的话，银簪上应该会残留温热的血迹，如今干涸才对，可是诸位看这支簪子，却是不曾沾染半点血迹的。”
围观众人议论纷纷，只因那银簪通体发亮，根本就不像从伤口处拔出来的一般。
所以……
姜妩杏眼微眯，若有思量道，“所以凶手是用其他簪子杀人后，为了嫁祸于我，又找来了我不知道丢失在哪儿的银簪，刺进了原先致命的伤口。”
“是这样的。”
沈凌微微欠身。
“那么……”
姜妩心里有了答案，眼神幽幽落在躲在苏相阳身后的姜姒身上，“到底是谁才知道，这支簪子是我母妃送我的遗物，是我独一无二的呢？”
她语气似笑非笑，意味十分明显。
姜姒慌了，慌到连抓着苏相阳袖子的手都在发抖，
“姜妩，你……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杀了我的亲生母亲呢？”
她似是在质问他人，却又更像是在质问自己。
不……
不是她杀的……不是她！
脑海中忽的想起来什么场面，姜姒双手环住脑袋重重跌倒在地上，喃喃自语道，“她可是我的亲生母后……我怎么可能会杀了她……”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可是就在她摔到地上的一刻，却听“叮当”一声，清脆又惹人注目。
“是簪子！”
有人眼尖道，这声呼喊引得众人纷纷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一支嵌着九凤朝天图案的银簪，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姜姒面前，簪体上依稀可见斑斑血迹。
“啊——！”
姜姒疯了一般地去捡那簪子，却还是被沈凌给抢先了一步，她眼睁睁地看着沈凌把簪子放在鼻下嗅了嗅，神色淡然道，“就是这支簪子。”
他说，“就是这支簪子，要了废后的命。”
这怎么可能呢？
众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支簪子可是从姜姒身上掉下来的啊，姜姒……她是废后的亲生女儿……
可是证据如山，再联想到姜姒刚刚的质问，这……真相直令人浑身发麻。
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杀死……这也未免太过于惊世骇俗了些。
这到底是几辈子造的孽啊，才会有这般的报应？
姜姒已经傻了。
傻了一般地瘫软在地上，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不明白，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副样子！
明明……明明她一开始来冷宫是为了找母后团聚的。
可是……可是母后见了她不仅不替她感到高兴，反而还朝她举起了银簪，她看着母后一副要置她于死地的表情，整个人都绝望了。
她问母后为什么。
母后却只是喃喃自语，说“只有你死了，本宫才能走出这个地方……这皇后的位子是我的，我还没死，你凭什么戴上这凤冠霞帔！”
死……
姜姒想，她是不想死的。
所以……
所以……她反手用力，将距离自己只有一指远的银簪送进了母后的胸口。
她，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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