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人不是我杀的
簪子……
姜妩下意识地脑海中闪过一个猜测，这猜测让她挣脱了姜姒禁锢在自己肩膀上的双手，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
废后的尸体就倒在面前。
许是大渝已经亡了的原因，在姜妩印象中一向嚣张跋扈的废后看上去也苍老了几分，这种苍老不只是生出的白发，而是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像被恶鬼吸食走了一般，枯瘦萎靡。
她凹陷的双眼怒睁，似是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姜妩不顾尸体的骇人状，只死死地盯着废后心口的那支簪子。
簪子，是她的。
而且，只她一人有。
这簪子是她母妃生前亲手为她打造的，母妃亲自设计好簪面上的每一个纹路，去请教了银匠，又顶着高温烧出了手上一个又一个燎泡之后，才把这柄银簪戴到了自己头上。
“怎么？”
身后响起姜姒嘲讽的声音，“认出来了？无话可说了？”
她极力要将杀死废后的罪过推到她身上一般，大手一挥便召来了一屋子的铁甲护卫，“来人，姜妩杀了本宫的母后，本宫要她杀人偿命！”
“住手。”
姜妩冷静喝止朝她靠拢的护卫，眼中不见丝毫慌乱。
见她如此冷静，姜姒恨恨地咬紧了牙。
“姜妩，你也认出这柄簪子就是你母妃送你的那支了，为何还不承认就是你杀了我母后，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杀人偿命？”
姜妩不怒反笑，“我又未曾杀人，何来的偿命？”
“你……！”
姜姒被姜妩的一口回绝气的一口气噎住，刚要亲自上手捉拿姜妩，就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顿时心下一喜。
是陛下来了！
“陛下……”
她顿时就柔着声音扑向从外面进来的苏相阳，泪眼婆娑地伏在男人宽阔的肩头上，“陛下……陛下体恤臣妾，让臣妾在大婚之日来与母后团聚……可是……可是姜妩她，她却杀死了臣妾的母后！”
“陛下，臣妾没有母后了……”
苏相阳眼眸深沉地看了姜姒一眼，又看向倒在地上的废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怎么回事？”
他声音极具威严，让哭哭啼啼的姜姒也不由得安静了下来，解释道，“臣妾刚走进母后的寝殿，就看到母后已经死了……胸口上还插着一支簪子，陛下……”她晃着苏相阳的手，楚楚可怜的满脸是泪，“这簪子是姜妩的，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杀了我母后，陛下要为臣妾做主啊……”
苏相阳看了一眼尸体惨相，又把视线落到姜妩身上。
“真的是你？”
他语气平淡，让人一时间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饶是姜妩，也不敢再轻视如今的苏相阳了。
他和先前那个只会把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的莽夫，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
“簪子的确是我的。”
姜妩道。
“我就知道……”姜姒故作捂嘴动作，“我就知道是你杀了我母后。”
“可是。”
却听姜妩语气一转，“人不是我杀的。”
什么？
在场的人呼吸都跟着她这话一滞。
头一次听说，承认了凶器是自己的，却不承认凶手是自己……
这……
姜妩看着这一脸想不通的护卫们，嗤笑道，“刚刚姜姒也说了，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支簪子是我母妃生前留给我的，那么……凭什么不能是别人偷了我的簪子，又用来杀了废后，嫁祸于我呢？”
她这话一出，全场更安静了。
就连一旁不语的陆行昭，此刻也皱起了眉头。
姜姒终于反应过来姜妩话里的话是什么意思，无力地后退一步，颤着声音道，“姜妩……你的意思是，我偷了你的簪子，然后又杀死了我自己的母后？”
她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我杀了我自己的母后？哈哈哈哈哈……姜妩，你是疯了吗？想替自己找个替罪羊，也不找个别人能信服的，偏偏要找我？我可是母后的亲生女儿，唯一的女儿！你觉得会有人信你吗？”
苏相阳却并没有露出任何觉得荒唐的表情，只是冷着一张脸问姜妩，“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簪子不是从你手里杀人的？”
姜姒面容一僵。
她放在袖子里的手不由得颤抖，眼眶倏然就红了。
为何……
为何她会从苏相阳的话里听出一丝为姜妩辩解的意思……
随后想到什么，她一颗心就破碎的越来越厉害。
所以，所以就算已经娶了她，他苏相阳……还是选择相信姜妩……
可她才是他的皇后啊！
姜妩一颗心全在那支莫名其妙出现在杀人现场的簪子上，无暇顾及姜姒看向她的那般淬毒的眼神，摇了摇头，“这支簪子早在我搬进栖梧宫之前就已经丢失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儿。”
当然，如果要猜测的话，那她只想说簪子一定是落在了姜姒手上。
只是……姜姒为何会对废后出手，这是她也想不明白的。
“所以你就是没证据了。”
姜姒咬死了姜妩这点，脸上亮起了得逞的笑，“来人，给本宫把她押下去！”
既然苏相阳都护着姜妩，那她便不需要他替她做主了，她自己亲自动手。
“谁敢动。”
男人的声音很低，却极具有威慑力地从姜妩身后响起。
本来蠢蠢欲动的一众护卫就这样站住了脚步，彼此之间面面相觑。
都听说过东陵国靖安军的威名，如今站在他们面前的可是靖安军少帅，军中魔鬼一般的存在，他说不动……
“你们！”
姜姒气的脸色铁青，好啊，很好！苏相阳向着姜妩也就罢了，就连这些奴才都不听她的话！
她忽地亮出藏在袖中的碎瓷片，眼中满是杀意地朝着姜妩冲过去，“姜妩，你去死吧！”
只有姜妩死了，才会死无对证……
姜姒杀红了眼的不顾一切，只是那瓷片却停留在距离姜妩一掌的距离，就再也动不了了。
陆行昭站在姜妩身后，手臂护在她身前。
他忽地抬眸，眸中那股凉意怎么也抵挡不住。
“找死。”
“啊——！”
一声惨叫，姜姒扶着耷拉着的手腕疼得满头是汗，她的手……她的手！
却在这时，门外忽然有人大喊，“都让一让让一让！刑部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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