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新霸星现
上元节,在大音寺的祭天祈福仪式顺利进行,并完满落幕,西熙帝得到他满意的答案,自然很高兴的回宫大开宴席去了。
当晚,花孤月登上高楼,以绝对高的姿态俯视着整个大宸帝都。
今夜是月圆之夜,天空万里无云,天上星河有无数熠熠生辉的星子,只见天际闪烁不定的东主星旁,多了一颗的星辰,而这颗星辰有着与东主星竞相斗彩的光芒。
花孤月无需对照掌上星盘,便知东主星代表着大宸皇帝,而它旁边在近年若隐若现的北辰星,则代表漠北女王。
这一个月来,她晚晚夜观天象,看着东主星日渐暗淡无光,而北辰星近日来更是大放光芒,将东主星压了下去。
今夜的东主星随着北辰星的靠近,几乎到了陨灭的程度,看来,西熙帝时日无多了。
难道,这天下的霸主真是她么?
花孤月嘴角擒着一丝冷淡的笑容,若真是如此,万俟雪取得了这个天下,她想不出这世间还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一阵轻微的风声传来,她衣袂静止,眉目不动,朱唇轻轻吐出一句话儿:“二师兄,别来无恙!”
“五年不见,师妹还是那般模样!”一道黑影自暗处走出,柔声道。
“二师兄还是老样子,说的那般,好像你看得见一样。”花孤月笑了,艳颜动人,可惜来人没有眼福!
是的,眼前这个粗布麻衣,温润如玉的青年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瞎子。
君不负笑了笑,那双眸子的光色永远像停止不动,“闻声如见人,只要用心去看,看到的比肉眼还真。”
他还是那样的容易满足,就像天底下最幸福的那个人是他,完全忘了自己还是一个瞎子。其实,瞎子又该是怎么样的呢?为什么不能像他一样,也许就该像他一样吧,对生命充满了热爱,从来只有感激没有抱怨,活得多快乐,多自在!
花孤月自嘲地笑了笑,她竟然去羡慕一个瞎子。
君不负走近她,却保持着刚好三步远的距离,微笑道:“她来了!”
花孤月目光闪动了一下,眼底掠过一抹诧异,“难道她是来杀皇帝?”
君不负摇头道:“不见得是,我能感觉得到,她身上没有戾气,心里有了别的念想。”
“哈!”花孤月笑说:“历代雪域宫的宫主除了复国天下,就是一个无情无欲的冰冷女子。万俟雪居然还会有了别的念想,有趣,实在是有趣得紧。”
君不负又道:“她的念想关乎一个情字,而且,还是一名女子。”
花孤月扬起了细眉,眼里的精芒射到他身上,“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这些?”
“我以为师妹想知道这些。”君不负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天下越乱,你便越高兴,不是吗?”
花孤月拐了他一眼,尽管他看不见,淡淡的道:“天下不乱,霸主不现,何以安定?再说了,大乱之后,方是大治。”
君不负难得哈哈的朗笑,单是听着他的声音就让人感到很愉快了,“难怪师父他老人家说,在众弟子中师妹的天赋最高,亦是最有远见的人,可惜你过早走出了师门!”
对于这一番赞扬的言辞,花孤月置之一笑。目跳远方,那正是沌阳街市灯会的聚点,虽然万盏花灯光芒万丈,但年年如是,也让人感到有乏味的一天。
“刷”的数声,天空中爆开明艳夺目的火焰,依然美丽,但在花孤月眼里,似乎比不上天边的一颗星子。
她惊奇地发现,此刻东主星和北辰星之间突然涌现一颗光芒与北辰星相差无几的新星!
它似乎吸收了两者的光芒,慢慢的变得一点点壮观,光明四射。
花孤月唇边泛起一抹魅笑,“看来西熙帝是铁定败了,不知这位霸星又是谁?”
君不负细细听来,平静地道:“可是又一颗霸星出现了?”
“嗯!”花孤月看向他,见二师兄很有兴趣的模样,“似乎与你无关,你问来也无用。”
“非也!”君不负微笑道,“师妹,我们来比一场如何?一局定输赢。”
花孤月眼前一亮,说:“赌什么?怎么赌?”
“我赌新霸星赢,我若赢了,你隐退朝廷,远离政治。如果你赢了,我把《天书》送给你。”
“好。”花孤月毫不犹豫地说,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值得一赌!”
夕云宫。
对于在宫中度过了小半辈子的姬妃来说,上元夜的宴会没什么出奇的,例行的宫宴开始没多久之后便回了宫。
姬妃的贴身宫女都知道,每年的这一夜娘娘只会做一件事,就是作画,尽然她们从来没见过娘娘画的画像。
宫女们在外殿的小厢房准备好绘作工具好,便退了下去。
姬妃坐在软垫上,桃花眼上的眉睫轻颤,在矮几上从左至右七种不同颜色的颜料已备好,黏稠度和色泽刚刚好,又将铺开的洁白绸娟抚平,这才执笔沾了下赤红色颜料,轻点在绸绢上。
她神情专注,一笔一划都是那么的认真,以至时间一点点流逝,露在外面的双手冻得已有些僵硬也没有发觉,直到三更打起,“咚!——咚!咚!”
姬妃停下笔尖,看着绸绢上的美人图,那冰容缓了许多,目光柔情似水。
而那双冰冷的玉手不自觉地交握在一起,似乎这样能给自己一点温暖。许多年前,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她为她第一次作画
“姐姐画得真好,以后每年都给如儿画一张好不好呀!姐姐的手都冻红了,如儿给捂捂!”
“不过是冻红了,你怎么就哭鼻头了?”
“如儿心疼姐姐。”
“傻孩子!”
“咦?为什么是赠给小阳子?”
“当初是谁假扮小太监,说自己是小阳子?”
“呃,阳是如儿的字,没错啊”
“”
“如儿错了,姐姐别生气!”
“错了,该怎么罚?”
“呃唔!”
这时,窗外送进一阵风儿,伴随着那股淡淡的花香,一枚白色花瓣飘到才完成的画作上,正是那梅花。
她愣愣的将梅花捧在手心里,喃喃道:“月如,是你来了吗?”
如果不是,隔着半个皇宫的夕云宫又怎会闻到梅花园的梅花香?这一片梅花瓣又从何处来?“十五年了!自从你去了之后,你第一次回来看我。你是不是仍在怨我没有赶回来看你最后一眼?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姬妃唇边浮起一丝苦涩的笑容,“可是,一切都太迟了!”
忆起伤心往事,姬妃整个肩膀都在瑟瑟颤抖,不能自己。
偏偏这个时候,厢房外传来一阵骚动,一组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厢门被拉开,“姐姐,您可太不厚道了,有这样以怨报德的么?”
红鹂气冲冲的闯进来,却在下一刻呆若木鸡,那个高冷得不可一世的姬贵妃,怎会是这样一个眼泪汪汪,娇弱的模样儿?
这样我见犹怜的样子,让她的心也不禁为之悸动。
“贵妃娘娘,她、沈妃硬要闯进来,奴婢们拦都拦不住!”慢了一步的宫女们紧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解释着。
“滚出去,通通都给本宫滚!”
“是,请娘娘息怒!”宫女们头也不敢抬一下,从进来到出去都不曾敢瞄一眼主子。
而那始作俑者一动也不动,姬妃一句冷吼后,早已没有了泣下沾襟的样子,但那冰冷冷的眼神仍瞪着来人,“你若不是面皮太厚,那就是耳朵聋了吧。”
红鹂媚眼眨了一下,恢复了常态,抿唇笑说:“姐姐怎么说话呢,今天下午在玉恒宫妹妹为姐姐挡住了那好色鬼,姐姐不该谢妹妹一声吗!”
这整座皇宫里,也只有她敢在宫里这样称呼大宸的皇帝了!
姬妃冷哼道:“少在这里惺惺作态,后宫的妃子为了得到圣宠不择手段,让你得偿所愿,还要本宫谢你?呵!”
红鹂夸张的叹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姬妃却不乐意了,怒道:“你说谁是狗?”
红鹂“扑哧”的笑了,道:“姐姐别生气,是妹妹说错了话,给您赔个不是就是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那张笑得开了花的脸蛋,姬妃忽然发觉美中带艳,其实也没有原来那般的让人生厌。这个念头一起,立即又被她压了下去,只道:“现在已是深夜了,你跑到这里,不怕皇上找不到你等急了么?”
红鹂这才收起一直注视着她的目光,悠悠地说:“姐姐无须担心这个,他自个能玩好。”
她话犹未已,目光落在那矮几上,那白色绸绢栩栩如生的美人儿让她目光凝结,“晗月公主?好像又有些不似”
红鹂心思放在那画作上,喃喃自语,步上前去想看得清楚些,而姬妃却已将绸绢盖上,抬眸瞪视着她。
“姐姐对妹妹大可放心!”红鹂讪讪的笑道,盘腿坐了下来,与她目光对视着,“我们都一样,不过是别人的棋子罢了,无谓谁害谁!”
姬妃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半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红鹂双眸紧紧锁在她脸上,淡淡道:“去年,我曾到过南璃的皇城,认识了不少达官贵人,差点当上了南璃的皇后。”
“原来你就是”姬妃有些惊诧地看着她,道出了那三个字,“红娘子!”
别说是南璃人就是大宸人,在去年都知道南璃的皇帝迷上了一个名叫红娘子的风尘女子,为了她弄得南璃帝都满城风雨,不惜废去原来的皇后,和当朝最大的权臣翻了脸,执意要封红娘子为后在封后的前一天,红娘子却得了急病不幸去世,这一场闹剧才得以落幕。
这样急旋的剧情扭转,任谁也猜出一点端倪来,可惜当局者迷,那南璃皇帝从此一蹶不起,无心朝政,将大部分政务交给新太子代为处理。
红鹂自嘲道:“兴许这是报应吧,我曾害了南璃的萧皇后被废,如今自己也身陷深宫,将来”幽幽地叹了一声,语峰瞬转,“言归正传!我在南璃的皇城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一个本该在二十三年前和亲到大宸的南璃公主,竟然还留在了南璃,并下嫁给一名状元爷,而这位公主的原名,你猜怎么着?呵呵!也叫姬-心-岚。”
姬妃脸色煞白,紧紧地攥住手心的梅花,才忍住了因激动而翻滚的情绪。
她的确不是真正的南璃公主姬心岚,她原来不过是南璃的一名细作,长得与南璃三公主有几分相似,便被南璃皇帝当作棋子送到大宸作眼线。
姬妃调平气息,沉声道:“你想怎么样?”
红鹂似是愣了一下,无奈地笑了笑,“难道是差着辈的原因么,妹妹以为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姬妃脸色又黑了一下,她这是变相说自己老么?试问有哪个女人被人说老不生气的。
“如今我有你的把柄,你也有了我的把柄,你倒无须如此防着我了吧!”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红鹂定定地望着她,“算是同病相怜吧。”
“哈!”姬妃冷不丁阴恻恻地笑,“你算老几,也来同情本宫?笑话!”
红鹂轻轻抿成一丝无奈的笑容,没有答话,她知道姬妃不可能一下子相信她,怎么说都不会信!
此时此刻的两人,你盯着我,我瞪着你,陷入了沉默的气氛中。
良久,红鹂宣布投降,移开了视线,看着矮几上的七支小瓶子,一如既往漫不经心的语调说道:“这七瓶水是用来做什么的?”
水?姬妃低头看了一眼那七瓶颜料,眼底眸光一闪,“你先去把那边架子上左边红色的瓶子拿过来,本宫再告诉你。”
“好。”红鹂起身去拿,很快取过来了,“给!”其实她并没有太多的兴致,不过为了转移话题罢了。
姬妃接过来后,面无表情的吐出一句话让红鹂悔到肠子都青了,“你是色盲!”
架子上哪有什么红色的瓶子,都是清一色的白。
红鹂脸色相当的难看,咬着牙根道:“姬心岚,你别太过分了。”
姬妃嗤道:“你我之间不是半斤就是八两,谁比谁过分了?再说,我不叫姬心岚,你知道的!沈媚儿恐怕也不是你真正的名字吧。”
被她这样戏弄一番,红鹂说不清心里面是真生气还是源于自卑感,心里就是不舒服,半晌气息才调整过来,横她一眼,“沈媚儿确实是我的本名。”
姬妃本以为她会反唇相讥,想不到她会这么来一句,不由得怔了一下,随即接道:“你叫什么与我何干?”
“的确无相干!”红鹂似叹了一声,“夜已深,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作息了!”说罢,起身离去。
直到那道红艳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姬妃吁出了一口气,被她这样一闹,现在的心情居然较之前轻松了一些。
姬妃又静静地沉思了一阵子,才小心翼翼地收起了绸娟,径直回了寝室。
而一众宫女们不敢再打扰了主子,静候在门外。
姬妃打开了暗室的机关,掌了一盏灯进去,在四个角落的烛台都点上了火,不大的暗室登时亮了起来。
只见一面墙上挂满了画像,来自同一个美人,不一样的神态,或笑或怒,或嗔或忧,惟妙惟肖,传神生动,就像随时都会活过来般。
而画作上的署名均来自一人,南宫舞。
挂上今晚的这一幅,刚好是二十三张。
作者有话要说:注:打三更(晚上十一点时)。</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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