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谶语
蜘蛛女皇深深看了他一眼,招了招手。
哔——哔——哔——
刺耳的警报声霎时间响彻基地,如一滴油溅入滚烫的热水,炸出无数双懵懂而惊恐的眼睛!
“高级警报!有高阶丧尸入侵——大家小心——”
“啊啊啊啊啊啊啊——”
有人呸地一声吐出嘴里的葡萄籽,从婀娜妖娆的女郎身上坐起。
“啧,警卫部那群废物点心是干什么吃的,前段时间不是已经加强防御了吗?这都能让那些鬼东西混进来!”
有人在扣外衣扣子,左胸口鹰型徽章闪过一层薄薄的光。
“——废话少说,赶紧去看看怎么回事。“
一片兵荒马乱中,凄厉的惨呼声不绝于耳,而“蛛巢”内却是一片诡异的宁静。
——室内的灯光不知何时已然一片惨白,一只硕大的蜘蛛正盘踞在屋顶,细小的复眼冷冷注视着下方的生物。
它那粗长的、尾端泛着蓝紫色荧光的漆黑螯肢错落有致地舒展开来,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高悬于每个人的头顶。
其中一只螯肢旁还躺着一个面色如纸的人——一分钟前他因为喊得最大声,被不耐烦的女皇陛下以“吵得人头疼”为由、戳了个对穿,现在生死不明。
螯肢穿过人体发出沉闷的“噗”声,那吊灯上的丧尸竟还颇感兴趣的向下望了一眼。
可能是没有想到自己还没动手,人类就自相残杀起来了。
蜘蛛女皇狭长的媚眼扫过蠢蠢欲动的人群,娇笑道:“奉劝大家不要轻举妄动哦。毕竟现在也不清楚外面的情况,不管你们是老老实实呆在这里、还是出去到处乱跑,都可能是死路一条呢~”
他满意地看着渐渐温顺下来的羔羊们,眼底滑过一丝冰凉的锐色:就算是高阶丧尸,也绝不可能胆大妄为到孤身前来,现在牠的同伙们想必正在外头大开杀戒。这群软脚虾出去也是送死,还不如圈起来当移动靶子,拿大量新鲜血肉吸引这只丧尸的注意力——既然姓郁的在这里,要困住牠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之后只要等那群“清道夫”来处理现场就行了。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
蜘蛛女皇纤细的食指轻轻抚过唇角。
牠、或者说牠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还有,作为入侵者,这家伙是不是……太悠闲一点了?
站在吊灯上的高阶丧尸歪着头,忽然嘻嘻一笑、口吐人言:“……人……类……晚上、好。”
他甚至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不请、自来,多多、见谅。”
如果忽略他与人类迥异的外观,仅凭这番做派,真是好一个人模狗样的绅士。
人群中有人哆嗦着翻起白眼,看样子像是要当场昏过去——原因无他,自从“天堂岛”基地诞生以来,凭借数量可观、实力傲人的异能者军团,铜墙铁壁似的防卫系统,基地里“生活区”的普通人已经很久没有和丧尸这么近距离地亲密接触过了。
因为无需像“猎人”一样冒着生命危险去和丧尸们贴身肉搏、牟取晶核,他们于是自欺欺人地蒙住双眼、捂住耳朵,在基地里苟且偷生,好像这样就能假装“末日”并没有降临。
可噩梦如影随形,从未远离。
郁格白的面容隐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像座精致的雕塑。
从蜘蛛女皇强势封锁全场、杀鸡儆猴的时候,他就安静地收敛了气息,不发一言。
他垂眸,视线落在自己的指尖——那里不知何时微微发起烫来,洇出淡淡的粉色。
那不伦不类的“绅士”接着道:“刚刚……有些饿,冒犯、了、诸位,实在……抱歉。”
“我今日、不为杀人、而来。”牠举起左手、虚虚笼在耳侧,做出一个倾听的姿势,“我的、同伴、在、呼唤、我,我该、走了。”
人群惊惶而警戒地望着牠,不知这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花招。
“想走?”蜘蛛女皇勾唇一笑,笑意甜美而狠辣,“——没那么容易!”
他五指一动,数十根坚韧的蛛丝便如同索命的白绫,朝着丧尸喷射而去!
与此同时,漆黑的蛛螯也仿佛接到命令的士兵,纷纷直立起来、好似一支披坚执锐的军队!
丧尸似乎轻轻叹息了一声。
牠甚至没有抬眼,只单手擒住了那些来势汹汹的蛛丝、随即轻而易举地将他们收拢,玩似地一拧!
蛛丝尚未凝成密不透风的蛛网,便已碎裂成势单力薄的白光、四散落下!
那微弱的白光落入底下人群的眼帘,便如夺命的诅咒,有人再也按捺不住,撕心裂肺地呐喊出声:“让牠走——快让牠走——别再激怒牠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蛛丝溃退的那一瞬间——郁格白身形电闪,消失在了原地。
他面不改色地踩着坚硬的蛛螯和凄厉的嚎叫声往上跳,身姿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几个呼吸间便高高跃起,正对上半个身子都已经探出窗外的丧尸!
郁格白单手在胸前快速地画了一个谁也看不清的符号,另一只手虚虚握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那一霎。
酒馆里忽然爆发出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捧鲜艳浓稠得骇人的血泉刹那间从郁格白先前倒扣在桌上的高脚杯里喷涌而出!
那巨大的冲力直把杯子顶到半空,竟也摇摇晃晃地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悬浮不坠。
在下一个瞬间,血泉呼啸着,于郁格白手中凝结成一柄锋锐无匹的暗红色□□——那闪着寒光的枪头直指丧尸先生的颈侧!
同一时刻,那些原本沾在丧尸嘴角、快要干涸的血迹仿佛被什么力量唤醒,有生命似的游动起来,像某种诡谲而艳丽的图腾。
丧尸探身向外的身影顿了顿。
他缓缓摸了摸面颊,倏地感觉到一阵烧灼似的刺痛——如果是丧尸躯体都能察觉到的痛苦,那么换作常人,此刻怕是已经疼得面目扭曲、在地上打滚哀嚎了。
与此同时,血色□□毫不留情地从他两肋下径直穿过,“噗呲”一声爆出两朵血花后、一分为二,在窗前横成了一个大大的x形禁制,也把他所有动作定在了原地。
而后双枪无声而强硬地寸寸向前迫近,活生生把他的半边“自由身”逼得倒退了回来!
局面转瞬逆转。
那丧尸意外负伤又陷入困境,竟也并不慌张,牠舔了舔牙,姿态从容得近乎温和:
“想必、阁下、就是、郁、格白、先生、了。‘嗜、血、修罗’,果真、名、不、虚传。”
郁格白手执□□,注视着丧尸的目光淡漠无波。
下方有人下意识地掩住口鼻、以隔离那股浓郁得呛人的血气。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望向郁格白的眼神中有敬仰,但更多的……是深深的畏惧。
传闻中“格皇”的异能——驭血之术,号称“鲜血狂欢,杀戮盛宴”。
往往厮杀到最后,全场只剩下他一个活人——毕竟只要有人不死,都能成为他的武器。
他甚至不敢细想此刻对方手上那柄鲜艳刺目的□□,其“养料”到底来自哪里。
那丧尸人性化地轻咳了几声——好像牠的痛觉真有那么敏感似的。
郁格白心念一动,横在窗前的□□立即交错着逼上了丧尸先生的脖颈要害——即使变异了,身体的弱点倒是还和作为人类的时候一样。
他不着痕迹地捻了捻手指,感觉指尖的温度已经高得危险,估计该是变成深红色了。
——那是失控的前兆。
但他面上丝毫不显,只居高临下地睨着看起来毫无还手之力的丧尸。
对方艰难地笑了笑,狰狞可怖的面容竟然露出一丝诡异的安详:“我猜、你们、不会、杀我。”
郁格白握着□□的手紧了紧。
他面无表情地把枪尖又往前送了送。
“好、好。”那丧尸竟颇通人性地尝试举了举手,似乎是想表达“投降”的意思,“我可以、束手、就擒,但我、还有、一句、话、要、带到。”
牠缓慢地转过头,直视前方的眼白毫无焦距,因此并看不出牠“带话”的对象究竟是谁。
只听牠如同传递某种神谕一般、轻缓地念道:“做好准备了吗?我亲爱的孩子。期待你的回归,让我们一同去完成那伟大的事业……”
话音落地,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这是这只丧尸第一次毫不打磕地说出一段完整的人话,流利得就像是被什么人精细地操纵着唇舌一样——虽然从内容上来说,其实反而是最难懂的一次。
不仅如此,牠说话时的语气几乎是温柔而和善的,带着若有若无的蛊惑意味,简直就像是一位母亲在柔声呼唤着她迷途的孩子。
但如果把“母亲”的身份换成丧尸,再加上那句“伟大的事业”……
原本美好的词汇立刻蒙上了阴霾、变得寒冷可怖;而这话若是往深里想……
“我们……人类……当中,是出现叛徒了……吗……”
有一个细小的声音响起,仔细听还能听到牙齿格格打颤的动静。
一石激起千层浪。
“说的什么鬼话。听不懂。”郁格白的声音在人群骚动之际静静响起,他收回手、抱臂立着,任由□□化作绞索、牢牢套在丧尸颈上,冷淡的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傲慢。
他甚至没有再看自己的猎物一眼:“留着去实验室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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