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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喋血


原来是个艺术家。怪不得是这样的气质。

        郁格白静静地望着他,轻声说:“小提琴。很厉害。”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对方那双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上——那上面布满了细小的伤口,又因为皮肤本身过于白皙而显得尤为可怖。

        太可惜了。他想。

        多么适合演奏的一双手。

        却不适合这个残酷又罪恶的世界。

        童牧青眨了眨眼,难以置信地“啊”了一声。

        ——我这是第一次被大佬夸了?

        ——等等,他刚刚还夸我可爱来着。那这是第二次了……

        ……

        ???!!!

        他好不容易才降温成功的脸,又后知后觉地向熟透的番茄靠拢。

        郁哥说我可爱……天啦噜……

        他下意识地想摸摸自己的脸,手却在接触到发烫的脸颊时猛地弹开,随即在空中掩饰性地一捞,仿佛这样就能追回些急剧蒸发的智商。

        童牧青战战兢兢地抬头看向对面。

        只见郁格白正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他。

        说不清那眼神里都有什么,但揶揄的意思格外明显。

        童牧青干干地笑了一声:“哥,你就别笑话我了。”思绪被拉回到千疮百孔的现实,他吸了吸鼻子,笑容里染上了几分自己都没有发觉的苦涩,“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现在根本派不上用场。有时候想想,就算我那时候没有被……也许最后还是会走上这条路吧。”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狠狠咬了下舌尖,好止住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他真希望自己从小热爱的是武术、格斗、射击这些真功夫,再不济也该是大球小球之类强身健体的运动。

        无论如何,起码还能当个名正言顺的苦力。

        总好过现在这样仰人鼻息,苟延残喘地活着。

        郁格白垂下眼睫,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童牧青说话时的语气平静得堪称“娓娓道来”,可他心里总有些莫名的不舒服,像有块小石头梗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或许是物伤其类的悲哀吧。

        在法则崩坏、文明凋敝的乱世中,人们仿佛都回到了最原始的、近乎兽性的本能。

        事实上,无论童牧青自愿与否,凭他这样出色的相貌……再加上那一身富养出来的、璞玉一般温润生辉的气质,就算一开始能混在人堆里当个不起眼的小工,被“上面”注意到、被有心人打上主意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毕竟明珠岂能永远蒙尘呢。

        更别说多得是虎视眈眈的,想要把白纸彻底染黑、把花朵碾碎成泥的人。

        他又深深看了童牧青一眼。

        无人知道此刻他在想什么。

        “睡吧。”最后郁格白只是这样说。

        他把童牧青蒙在脸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而后翻过身去、阖上了眼:“——很晚了。”

        -6-

        “这么晚了,阿白……”尹孚金从厚厚的一沓文件里抬起头,扶了扶眼镜,“你这是要去哪?”

        郁格白——恰好从他窗前经过——闻言停下了脚步。

        他穿着一件鸦青色的长风衣,围了一条手织的红围巾;夜风掀起他招魂幡似的墨发,而他就在昏暗晦涩的路灯光线中回眸看向这边,姿态沉静而优雅。

        尹孚金专注地欣赏了一会,感觉红色真是很衬他。

        事实上,这副装扮本身的确没有任何问题——问题在于,大晚上的,他居然戴了一副墨镜。

        这才是他叫住郁格白的原因。

        “我记得你之前很少在晚上出门。”尹孚金摘下眼镜,手势轻柔地擦拭着镜片——在这个物资匮乏的环境里,他居然还配备了专门的清洗液,简直穷奢极欲得丧心病狂。

        他的目光落到郁格白手上缠着的、层层叠叠的绷带上,轻轻“唔”了一声,心下了然。

        这段日子基地里某些不明不白的桃色传言,他也有所耳闻。

        屋子里暖色的灯光融进尹孚金琥珀色的眼眸,又经由镜片、折射出醇厚得如同美酒的光晕:“我冒昧地多问一句,你这身行头……是和那个新认识的小朋友有关吗?”

        郁格白没有点头,但也没有任何别的反应。

        他只是站在那里,任风衣猎猎作响,身姿笔直得像颗白桦树。

        尹孚金笑了笑,明白这就是默认了。

        他似是而非地叹了口气,开口时说不清是什么意味:“——你啊。”

        “也别太好心了。很多事情的结局,并不会因为你的插手而有任何变化。”尹孚金揉了揉眉心,很有些无奈的样子,“上回你带回来的那个小姑娘,叫什么来着,翠……西?”

        他轻轻地、有些伤感地问:“你还记得她后来怎么样了吗。”

        郁格白呼吸一轻。

        墨镜掩去他的眼神,只余下一线抿紧的、刀锋似的薄唇。

        阿白哥哥……

        谢谢你……

        他眼前闪过小女孩羞怯的笑容,那瘦弱清秀的小脸如同沾着露水的花骨朵。

        又在下一秒转为昏暗房间、一地混乱里,衣不蔽体、了无生气的幼小身体。

        血迹斑斑的唇……死不瞑目的眼。

        她甚至都没有机会好好和他道一声别。

        郁格白嘴唇颤了颤,却最终没有出声。

        他本想说“我不会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又觉得不必说。

        在太多的无能为力面前,他的承诺显得如此苍白,又可笑。

        可他还要竭尽全力保有人类的良知。哪怕这良知让他备受煎熬、像个索命的负担。

        郁格白抬手压了压帽檐。

        随后毫不留恋地转身。

        “——不记得了。”他冷淡的声音消散在风中,“过去的事情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只在意当下。”

        长风衣如一面旗帜、掠过藩篱,惊起其上憩息的乌鸦;它们拍打着翅膀、嘶哑地鸣叫起来。

        像一簇不详的休止符。

        尹孚金静静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眸渐深,深处却又有什么不明的情绪在浮沉。

        “口是心非……“他食指轻轻摩挲着下唇,半晌失笑,“明明在意得要命啊。”

        “那样血腥暴虐的能力,居然是这样的一副性格。这可真是……”

        “太遗憾了。”

        砰——!

        瑟瑟寒风中,有不速之客破门而入。

        “蛛巢”酒馆中,原本正纵情声色、寻欢作乐的酒鬼和嫖客们不由得齐齐一悚,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一道瘦削高挑的身影缓缓走进来,随手撩开风衣下摆,找了一张空闲的长椅坐下。

        那赫然是郁格白。

        他先摘下帽子、解开围巾,慢条斯理地放在桌上,又顺手拾起一只高脚杯,眯起眼、对着昏黄的灯光转动着细长的杯脚,仿佛在端详一件身价不菲的艺术品。

        至于周遭黏在他身上的视线、交头接耳的私语,他统统视作空气,连眼角都吝啬分一个。

        直到一道妩媚低柔的嗓音在他耳边幽幽响起,带出恰到好处的、沙哑的欲色:“……真是稀客啊,格皇大人。”

        与此同时,郁格白手中高脚杯灵活地一转——他用杯托稳稳拦住了对方涂着鲜红蔻丹的、正要搭上他肩头的手。

        随后他抬起眼睛,正对上蜘蛛女皇那张唇红齿白的脸——因为妆容清淡了一些,此时看起来总算有了人样。

        那只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惨遭拒绝、却也并不死缠烂打,蜘蛛女皇优雅地后退了几步、坐上了空旷的长桌,用收回的手端着下巴,笑吟吟地瞅着郁格白。

        目光从对方劲瘦的腰肢、双腿流畅的肌肉线条上慢悠悠地走过,他舔了下殷红如血的唇,甜蜜道:“今儿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呢……算算日子,您的‘时间’还没到吧。”

        他刻意在“时间”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声音却莫名地轻柔下来,温情脉脉得诡异。

        郁格白把酒杯倒扣在桌面上,在杯壁上轻弹一记。

        铮一声清脆。

        他并没有拿下墨镜,因此蜘蛛女皇看不清他此刻的眼神。

        那想必是厌恶的、冰冷的,甚至充满杀机的——这样想着,他忍不住微微战栗起来,连嘴角的笑弧都向外扩大了几分。

        “如果您愿意让我帮忙的话,也就不用一个人苦苦挨着了……”蜘蛛女皇状似惋惜地叹了口气,神情楚楚可怜得几乎有几分天真,“可您实在太不配合了。”

        他微微垂下头,蜷曲的黑色发丝就落在他唇边、被他轻轻咬住,像衔着一朵暗香馥郁的花,诡魅而诱人。

        下一刻他猛然抬起头,笑容中是不加掩饰的恶意:“听说您找了新欢呐。真有眼光,阿青可是我们的招~牌~一直很受欢迎呢。”他又想是想起了什么,掩唇笑了几声,声音忽然大起来,“客人们都在扼腕叹息呢,怎么美人儿都内部消化了。说来也真是的,早知道您喜欢在上面——“

        他用小拇指勾起一缕发丝、一圈一圈慢慢绕上去,暗示性极强地眨了眨眼:“我也可以啊。我不挑的。”

        周围的人群闻一知十,立刻捧场地闹起来,有的在笑、有的在起哄。

        “是啊格皇大人,您看看我,我也可以的!只要您愿意,体位随您选!”

        “去去去滚一边去,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那嘴脸!谁抱着你不做噩梦!”

        “嘿嘿,没想到您也好这一口……就是没想到您是上面那一个。”

        “大人您和阿青那小子睡一块完全是暴殄天物啊!他只有一张脸能看,别的啥也不会!您有需要可以找我,我技术很好的!“

        有人打着暧昧的手势,有人说着说着就痴笑起来,不知是不是被酒意熏昏了脑子。

        还有更多的人迫于他一贯的凶名、不敢多说话,只是盯着他的目光愈发露骨得肆无忌惮。

        郁格白漠然地注视着这场闹剧,眼神毫无温度地扫过这些扭曲模糊的脸。

        他知道,在自己视线所不及的角落里,还有更多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他忽然想起童牧青,目光空了一瞬。

        ——“最强异能者”威名在外、尚且要受如此轻薄,那么他呢?

        来时一张白纸,脸好看、人没用、乞人脸色过活的他……呢。

        在他思绪放空时,蜘蛛女皇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身侧。

        他贴近郁格白耳畔,如最亲密的情人一般絮絮低语、呵气如兰:“‘贪欢’发作的滋味不好受吧。那孩子……能满足得了您么。”

        最后几个字被他有意一字一字粘连着念出,是再明白不过的勾引与蛊惑。

        然而转瞬他又变脸,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表情,拖长了尾音、慢条斯理道:“你现在求一求我,或许我会考虑给你解蛊也不一定哦。”

        郁格白终于有了反应——他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当做回答。

        而后他就着这丝凉薄的笑意,淡道:“我不求你这个。倒想请求你另一件事。”

        “哦?”

        “请你——”郁格白缓缓念出这两个字、打了个响指,与其同时,一道妖异的红色飓风以他为中心、迅速旋转壮大起来,随即凝成一柄巨大无比、鲜红如血的镰刀,照着蜘蛛女皇面具似的笑容——猛地劈了下去!

        “去、死、吧。”

        “……抱歉呐。”

        原本近在咫尺的蜘蛛女皇似是早有准备,在镰刀落下的那一瞬间已经轻巧地闪开——看来他对人造机械腿的控制已经炉火纯青——然后整理了一下表情,抬头笑着看向对面这尊不打一声招呼就动手的凶神,感觉浑身血液都因这暴力的杀招而沸腾起来了。

        “我暂时还不能——嗯?”

        那柄巨镰擦过他的脖颈,以石破天惊之势,悍然撞向了酒吧二楼的一处角落!

        那里的人群正尖叫着四散逃开,跑得最慢的人刚想呼救,一低头却发现自己胸前开了一个大洞,正汩汩地往外冒血——下一秒他已经颓然倒在了地上!

        而在这个倒霉的死人身后,一个带着黑色兜帽的身影正一口吞下这颗新鲜的心脏,一边如猿猴一般轻盈地跃起、在华丽的吊灯上落定,敏捷地躲过了这雷霆万钧的一击!

        他甚至有空对着被这番变故吓得呆若木鸡的人群咧开嘴笑了笑,嘴角都是没擦干的血迹。

        镰刀裹挟而去的飓风、跳跃时不可避免的动作,让他兜帽下的脸暴露了一大半——原来他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但此刻镜片已然碎裂,露出其下森白、暴突的眼球。

        还有那青白如死的脸色、凹陷的面颊,以及先前生食人心的举动,无一不在向众人表明他、或者说牠的身份——

        “拉警报。”

        蜘蛛女皇身后,郁格白冷静得近乎冷酷的声音在此刻宛如定海神针般响起。

        “——有高阶丧尸入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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