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聚散(中)
(三)前事
淮菊随祁主进入兰亭,其他人皆被祁主唤来装样的医师和拦人的侍卫挡在十丈之外,等候或闲聊。
“青回返生莲?我知道怎么做了,殿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四年前,姬沧兰初来平京,面对着一切新奇,甚是开怀:“姊姊,余累且闲置,先携手同游,如何?”
蓝姬驳回:“正事要紧。”
“那就看谁跑得快喽,”她笑着蹿远,不见了。
“姬、沧、兰,你给我等着,”蓝姬冷笑:“虑,你先走;三日后,驿馆见。”
“仆遵命。”
“我且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妹妹,”蓝姬单手插腰,冷若寒春雪,艳若河春柳,珠纱网发,琥珀挂项,文采典雅。其人若醇酒,能醉人。
在彼南乡,浮岚山麓,沉梦泽边,南溟宫中,爬树翻山踏水搭桥,捉兔摸鱼扑蝶打鸟,抚歌画扇妆扮烧烤,逛街郊游聚会逍遥……花雨年华朋友广,疯癫少女欢乐多,姬沧兰有数不尽的趣事,也有道不完的事故。如今临此异域,她自要好好体会一翻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据传,其姊蓝姬狂追沧兰三日夜,方逮着她去钧天阙青雪苑赴帝玄宴。
“此地此时不常有,何不让我自己玩儿?”
“此处有何好,要不你留下?”
“那还是算了,平京再好,终非吾土,”姬沧兰摆手。
宴后,互有眼缘者再相聚。蓝姬、姬沧兰和虑南溟宫三人,姒溟、姒镜琳琅曲二人,以及卫庭、苏封澜钧天阙二人,一共七个人,相约琳琅曲。
“天道如一,一从后皇;天道恒存,”蓝姬凭栏看鱼戏,把醍醐倾下,人鱼似相醉。
“借用夏之神庙的话来说,天道便是自己与所思,功成身退天之道,”苏封澜悠然说着,浅斟一爵香蚁。
姒镜拈花轻嗅,怡然搭腔:“道若清,一切事物皆映得分明,万物皆有道;道若浊,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或轮回往复,或镜偶映象,似乎并无起止终始。思复思矣,我之道也,千变万化不可知。”
姬沧兰在不远处垂钓,见卫庭在一旁兰姊姊兰姊姊的喋喋不休,惊扰了将欲上钩的鱼儿,便收了木竿,走到华亭外,坐于朱廊边,稳声说:“无量佛说,道即是空。其座下弟子却说,道也不可说。诸君道是为何?
原来这位弟子有一友人,是个道士。那道士曾说,时空间物构成世界,世界便是有;此四者皆为道所化,道便构成世界;大道无形无声无色无味无方,几若无,世界即亦若无。有无相生,故曰道既是有,亦是无;道可道,非常道;道也,玄乎妙哉不可言。
何为根?不可说。‘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卫庭跟来,听到这里,便问她:“后来呢,兰姊姊?那弟子这般说,佛如何反应?”
“佛乃慈悲相,无从辨喜怒;祂只说,迷途游子,且重修再来罢,”说完,姬沧兰微微凶着扫了寻楚一眼,轻哼了声,闲观水渚鹤。
姒镜举止酝藉,清扬婉兮风流转,执扇笑接:“我之凡人,也只能说,天道即世界了。”
“后皇说,天之道也,吾与等身,”沧兰作端穆态,皮道。
虑不动声色地换下蓝姬的酒,平静道:“暗主也曾说,上位者同道,吾身同尘。”
蓝姬举杯,倾酒,心想,胜者即是王道,败者低若尘埃?虑这般复述,也是挺狡猾的,是自嘲,也是对暗域的君王的嘲笑、同情,更或者,还有理解。而“上位者”也算一语双关罢,既指真正有话语权的人,也指碧落台的这位明君。
“道于我而言,是法则和规律,是元始或本初,是源流同轨迹,也是薄雾与尘埃,”姒溟饮了天之美禄,又道:“也许,道之名与道之形,咸因人而异。”
“虑,我没醉,你怎么换了茶给我?”蓝姬怀着疑问,柳叶眉微微皱起。
“这茶不错,你可以尝尝,”虑淡淡地说着,抿了一口茶。
(四)沧溟
镜水波犹冷,沧兰越走越慢,直到迈不开步,水涟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散去。透明清光上,白茫邈邈间,水波浅兴,一个人影向她走来,深衣靛靴,穿过了她。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捏了捏,是实的,于是一点一点地转过身来,向那人看过去。只见那人紧紧拥住了一个姑娘,他的青和她的蓝交叠在一起。他和她,只见泪流,不闻泣声。
她愣愣地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影子,一片空空。那姑娘,竟是她自己的影么!水之境好像亮了许多,是光变强了啊,她仰起头来,太阳就在自己头顶正上方。匆忙向那两人看去,原地只有黯淡的水镜。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一个白袍少女,头上戴着花环,身后背着藤篓,里面放着一张皮革长弓,以及三支竹制羽箭;正坐在岩上,吟诵着诗。
沧兰甫要走近,少女和山岩却又齐齐隐去,一个君王模样的男子出现在一丈之外。他约有四十来岁,玄服玉带,剑眉自威仪,立在甲板上,自吟叹着。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其声扬扬,其语切切。
画画一转,少女的弓箭射在丛石上,她收了弓,你为何不能带我走?
羽箭直挺挺地立着,男子将它拔掉,还给少女,我不敢带你走。
太危险了,他安抚性地向她笑着,笑得有些苦。
我常年行走于水泽蛮荒,还是习惯一些危险的,我不惧,她反对。
人心更可畏,他平静地摇了摇头,替她拨开枝叶垂蔓,两人一起走远。画面淡去,徒留平水。
南君可是要去独立州?少女和男子并肩而走,鸟雀在树上唱和着,从不远处传来的出于人类之口的《弹歌》。断竹,续竹;飞土,逐宍。
被贬的消息传得这么快么,他失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少女不语,海狩节快要结束了呢,真迅速啊;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前人诚不欺我。
不知来年可还能得再如斯?他伤叹,与斯人,共良辰美景、赏心乐事。
沧兰继续往前走。云水迷离中,大地弥漫着随日落而来的丝丝凉意,远山罗列着愈来愈重的阴影。
姑娘厉害,不过这头鹿应是我先射的,男子策马走来,喝的一声马蹄渐静。
看到这些小石头了么,她展示她的布兜,那只前腿是我伤的,当然,背上的箭也是我的。
抱歉,是我弄错了,他唯一剩下的那支箭还挂在鹿的后腿。
罢了,你知道就好,是她的,便谁也不能拿走。
互道姓名认识一下,可以么?
沧兰,“沧浪之水清”的“沧”,“兰泽多芳草”的“兰”。
南溟,南州的南,沧溟的溟,“北极怀明主,南溟作逐臣”的“南溟”。
相传君衡大帝的好大儿南溟,在贬往独立州的路上,经过沉梦大泽,恰逢泽边居民海狩节。他们一帮人便在当地居民的热情邀请下,一起加入了那次狩猎活动。
南溟便是在这里遇到了他的王妃,神弓手沧兰。然而,形势所迫,二人又不得不分离。待他东山再起,北上逐鹿,和二弟各据南北而立时,“大皇四姝”之名亦播远,朝堂之高,江湖之远,无人不晓。
北弦擎天,皇川之水天上来,有祁皇指上章。南墨盖地,竹翰一挥间,人间遗事已埃尘。霞射穹日,云无心以出岫,沧兰之箭穿峰裂。雪舞银汉,抽簪引剑三千旋,云烟纷舒卷。
房舍如舟,依偎天边。高阁青瓦,简约繁华,四时八方,长短齐下。
操弦者,祁皇,人称“狂者”;挥墨者,浅竹,潇碧先生;举射者,沧兰,七弦君子;舞剑者,三千尹,雪中淑士。
幽幽的水滴坠落,忧忧的云遮过。悠悠的水与风婆娑,优游的风与水萧索。风过留痕,水渐宁,云改形。
一池红藕香残,一叶云上兰舟,绦舞雁字,衫迎西月,人外花飘零。
沧兰知是祁主,甫伸出手,就要唤她;她似乎察觉到有人,便看了过来。两人便就此相望,不言不语。
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一个人从小径走来,身形高伟,外貌英俊,和刚才那个男子有一点点相似。
沧兰有些害怕他,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害怕。她只能用可怜的眼神看向祁主,希望祁主能带她逃走。
那人仿佛看不到她的作为,方又往前迈了一步,忽然皱了皱眉头,停下;也不看向后退了一步的沧兰,只是慢条斯理地拿出帕子,仔细擦掉手上沾到的殷红,然后继续走向她。帕子被他随手抛在草地上。
沧兰正紧张着,却不想一眨眼自己已被“祁主”带上小舟。看着那人仍然温和的面容,沧兰牵着身边人的袖子,谢谢,祁皇阁下。
说完,心中又疑惑,祁皇?不是祁主么?算了,反正也差不多。
你要去找我大哥么?那你去罢,那人极其祥和地,转身而去。现在得不到,便只看以后了,看谁命长!
祁皇划着舟,沧兰看她划着舟,看了一会儿,见祁皇似乎不太自在,便移开了目光。
阁下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
目前的话,就是南州了。南地重游的同时,送你回家,如何?
那有机会的话,阁下就来南溟宫,我一定那出一切好吃的好玩儿的来款待你,最好长久地住下来。
有机会的话。再说罢,祁皇神色如此表示。
那以后呢?
行行重行行,南州至北境,山川连沧溟,空山息影昼夜陵替,碎湖似镜朝夕风泠;行不尽,人莫停。
小剧场——
好了,现在已经写了三波人的聚会了。
1洛梅,容羽,风北烈,枯苏,祁主和姬嬴。
2云九,花裴,谢唐和师齐:这四个,分别寓意着,青春久、散威荣、繁华谢、(向上看齐)学低调。
3虑,蓝姬,姬沧兰,卫庭,苏封澜,姒溟和姒镜。
洒烬无颜:且行且珍惜啊,以后不会再聚得这么全了,梦里除外。
祁主:可以打你么?
洒烬无颜:不不不,不可以,我的女主不可以这么暴力。
祁主:不不不,杀鸡焉用屠龙刀,谢唐就可以。
(于是,洒烬无颜就将一只喔喔喔的鸡托付给了谢唐。)
祁主:它的终身大事,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殿下失望。
谢唐:不,我不可以!(鸡啄他;从他手中脱开)不!救命!
师齐:(自动伴奏)他跑,它追,他插翅难飞。(感情洋溢地来了一曲《神经病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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