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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怀璧其罪


顾兰都琢磨好要怎么安慰顾青妤了,走进来却看到一个精神奕奕笑容满面的顾青妤,这和她想象中的模样简直大相径庭。

        “阿兰,你怎么过来了?”顾青妤招招手,让顾兰过来坐。

        顾兰有些懵,她细细打量顾青妤,发现她真没有躲着哭,也没有因为皇上赐婚而抑郁难过,反而还有些亢奋。

        顾兰原本准备好的安慰话瞬间咽了回去:“姐姐,听说你这两天都没出门,一直闷在房间里。”

        顾青妤笑着点头:“嗯,我在抄写一点东西。”

        顾兰目光落在窗边的书桌上,看到上面堆放这的宣纸,那一叠宣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那是什么?姐姐抄写的佛经?”顾兰有些好奇,但又觉得不对,顾青妤向来不喜欢求神拜佛,更别提抄佛经了。

        顾青妤眨眨眼:“是准备送给二叔的,还没抄写好呢。”

        顾兰更好奇了。

        这时候,月心带着小丫鬟端着脆皮鸭过来了,还有顾青妤吩咐的点心花茶。

        点心是拇指大小的桃酥,小巧玲珑酥脆可口,很适合女孩子吃,一口一个也没有一点负担。

        顾兰见顾青妤面前放着一只鸭,也见怪不怪了,她经常来这里,都能遇上小厨房给顾青妤送来各种各样的吃食,全都是她自己折腾出来的。

        看着月心端着一盘软饼,还有胡瓜丝,千金菜,顾兰十分好奇:“姐姐这又是弄出了什么新吃食?”

        顾青妤见她好奇,却也不说,从盘子里拿起一张巴掌大的饼,这饼烫得很薄很软,呈透明装。

        她拿起小刀,在脆皮鸭上片下脸皮带肉的牙肉放在摊开在手上的饼中,然后拿起这边鸭肉沾着鲜甜的酱汁涂抹在饼上。

        顾青妤用这张饼卷着鸭肉胡瓜丝和千金菜,笑盈盈递给顾兰:“来,尝尝看。”

        顾兰伸手接过。

        面前的烤鸭是很香的,是她之前从未闻到过的味道,也不知道她姐姐怎么就这么能折腾吃食。

        反正姐姐折腾出来的吃食就没有不好吃的。

        顾兰放在嘴边,小心翼翼咬了一口。

        外边的饼很薄很软,里面的鸭肉皮脆柔嫩,伴随着胡瓜丝和千金菜的清脆鲜甜,混合酱汁以及鸭肉的味道,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好吃。

        顾兰眼睛都亮了。

        顾青妤笑眯眯说:“怎么样?好吃吧?晚上就让小厨房给二叔二婶和阿奶也送一份过去。”

        顾兰吃完鸭肉卷,这才笑着点点头:“姐姐做出来的吃食,自然是好吃的。”

        顾青妤给自己包了一块,吃得特别满足。

        大约是调料不一样的原因,虽然已经尽量按照北京烤鸭还原了,可味道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好在还是很好吃。

        顾兰喝了口花茶清清口中的味道,看吃得一脸满足的顾青妤,她忍不住笑了:“我和母亲还担心姐姐,这会儿过来还在想着安慰你呢。”

        顾青妤摆摆手,笑道:“已是无法改变的事,我还担心什么?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过是过日子罢了。”

        顾兰撑着下巴看着顾青妤,心里是十分佩服姐姐的,她想,除了姐姐,怕是没有女子遇上这种事还能如此淡然的了。

        “姐姐,母亲说你日后要以侧妃身份入王府,嫁妆需要删减,母亲打算把删减出去的嫁妆都折算成银两给你带上。”顾兰想到母亲之前的念叨,便把这事知会给了顾青妤。

        嫁妆删减这是必然的事,顾青妤叹道:“只是辛苦二婶了,这些年好不容易筹备好嫁妆,却不想……”

        阿奶年龄大了,没法给她操办嫁妆,她的嫁妆物什全是二婶一力操办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把嫁妆清点删减调换,可不是一件清省的活儿。

        顾兰认真看着顾青妤:“姐姐可不要说这样见外的话,母亲待你和待我是一样的,日后在成王府遇上什么困难,也可托人通知我们。”

        顾青妤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知道了知道了。”

        顾兰认真的脸色顿时绷不住了,飞快站起来退后护住自己的脸:“姐姐,你手上还有油!!!”

        孙子兵法又抄了好几天才抄完。

        抄写翻译很累,顾青妤更加不会亏待自己了,没变让厨房变着花样给她做吃食,做得好吃就给沧澜苑和红枫苑也送一份过去。

        婚期头一天,顾青妤带着自己抄写好的孙子兵法找到顾清廷。

        身边随从来禀报大姑娘来了时,顾清廷还有些愣神。

        毕竟自从圣旨下来后,顾青妤就很少露面了,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房间里待着。

        “让大姑娘进来。”

        顾清廷搁下笔说道。

        很快,顾青妤跨过书房门槛笑盈盈走进来,看了一眼书桌上宣纸上的字:“二叔。”

        顾清廷点点头,神情柔和,怜爱地看着自己这侄女,轻声问:“妤姐儿来找二叔是有什么事吗?”

        顾青妤从月心手里拿过装订好的书册,递给顾清廷:“二叔看看就知道了。”

        顾清廷有些疑惑,拿过来看了看,上面是顾青妤的字,在封面写着《孙子兵法》四个打字。

        字迹算不上多好,只能算是工整,然而这字看得顾清廷眉心不住的跳:“妤姐儿,你这字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顾青妤;“……”

        她轻咳一声:“二叔,你别看字,看里面的内容啊。”

        顾清廷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摇摇头,翻开书页。

        他本是随意看看,然而看着看着,神情严肃起来。

        好一会儿,他看了一眼顾青妤,眼中带着惊诧之色,又继续看手中的书。

        顾青妤见顾清廷看得认真,也不打断,自己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让月心给自己倒了杯水小口小口喝着。

        顾清廷看了好久才合上书,神情复杂地看向顾青妤:“妤姐儿,这是你写的?”

        顾青妤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呛得不断咳嗽,脸都给憋红了,用力摇头:“不不不,这不是我写的,是我抄写下来的。”

        顾青妤又激烈地咳嗽一阵,这才指着书说:“作者在书封面上写着呢。”

        顾清廷见她反应这么大,有些尴尬,不过想想也知道,自己这侄女根本不可能写出这样的书,是他刚才太过惊讶,一时间没过脑子就问出口了。

        他垂眸看着书本封面,果然,孙子兵法四个大字下面还工整地写着孙武两个字。

        顾清廷回忆许久,也不记得有孙武这么一个人。

        “妤姐儿,这本书你是打哪里来的?原书可还在?”

        顾青妤笑道:“原书已经不在我手里了。”

        顾清廷认真盯着顾青妤看,顾青妤眨眨眼一脸无辜,就是没打算给顾清廷解释原书她是从哪里拿到的。

        顾清廷沉默片刻,问道:“这本书的作者可还在?妤姐儿可能为二叔引荐?”

        顾青妤:“二叔,我只知道作者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但他已不在了。”

        顾清廷审视着顾青妤。

        他一直知道自己这个侄女有秘密,她经常奇思妙想弄出来的那些东西不可能是她自己突发奇想琢磨出来的,更像是照本宣科。

        之前,她让人做了个石磨出来,小麦用石磨磨成粉后很细很细,用这种小麦粉做出来的吃食就很好吃。

        顾清廷也问过她怎么想出石磨的,她却说这不是她想出来的,而是鲁班发明的。

        这鲁班是谁,她说不清,问她是从哪里看到的,她也说不清楚。

        就如同现在。

        顾清廷神情十分严肃:“妤姐儿。”

        顾青妤看到二叔的脸色有点心虚,她缩缩脖子:“二叔,你打算以后要上战场,我帮不上你什么,但这本书一定能帮上你的忙。”

        顾清廷起身走到顾青妤面前,伸手放在她的头上:“妤姐儿,你的心意二叔明白,只日后去了成王府,你那些稀奇古怪找不到来历的东西就不要拿出来了。”

        这些年来,顾清廷为了让顾青妤弄出来的东西合理化,也废了不少功夫的。

        比如说石磨,如今京城使用石磨的人家很多,但没有人知道石磨是顾青妤弄出来的。

        只以前的事他都帮忙掩盖过去了,日后在成王府就不是他能插手的了。

        顾清廷就怕她日后会因此招来祸端。

        顾青妤点点头:“二叔,我明白的,以后不会在折腾这些东西了,这是最后一次。”

        她也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其实最开始,她也是不敢随便拿出这些东西来折腾的,只是这个世界的吃食实在是太难吃了,让她不得不想办法改善饮食。

        而且她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大胆的,而是先用一些玩具之类的东西慢慢试探,发现家里人对她很包容之后,才开始放开手来的。

        之后她更是发现不管她做出什么东西,二叔都会帮她处理好,顾青妤就更加放心了。

        等去了成王府,她自然不可能和在家里一样。

        顾清廷确认她明白自己的意思后,才放心。

        等顾青妤离开后,顾清廷坐在书桌前翻看孙子兵法。

        然后准备笔墨开始复抄,妤姐儿抄写的这本必须处理掉,不能让任何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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