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受伤的女人捂着手腕，神色冰冷的与白猫对视。

        “呀！不要打嘛！都是自己人！”喜儿似乎是才从这一连串的变故中反应过来，赶忙惊呼。她上前一步，仰头看着白猫，说，“白猫姐姐下来啦。这是喜媚姐姐，我的同族。”随后，她又看向受伤的女子，“喜媚姐姐也别生气。你也知道的，白猫姐姐独居惯了，不习惯与人玩笑的。”

        却说当年喜儿离开了白猫大王的领地，没多久就遇上了喜媚。两个妖怪本是同类，名字只有一字之差，就结为姐妹。喜媚年长，修为更高，教了喜儿许多东西，也将喜儿引上了吃人的不归路。当然，她们都觉得这是条金光大道。

        喜媚早知喜儿有一个不能完全化形的白猫姐姐，这一回约定一同去三仙岛听道。野鸡和猫可没有同族之谊。妖怪聚在一起，总要分个高下。喜媚想当老大，一见面就给了个下马威。若是白猫落在她的手里，像宠物一般任她玩弄，自然要对她俯首称臣。可惜，她没抓着猫，反而被猫抓伤，落了下风。

        “是妹妹失礼了，还请白猫姐姐勿怪。”喜媚笑容妩媚，腰肢柔软，盈盈下拜。妖怪的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白猫从从树干上跳下，落地时已是衣着清凉的猫耳娘。白锦露出礼貌疏离的笑容，道：“无妨。白锦。”

        “白姐姐唤我喜媚就好。”喜媚似乎不在意白锦的冷淡，笑容愈发甜蜜妖娆。

        白锦轻轻点头，没有说话。宅久了多少有点儿社恐。白锦不由得抱怨，喜儿也不说找了旁人。她转身，从树干上拎下晕乎乎的老鼠。

        元始天鼠还没从晕乎乎的状态缓过来，被捏住了命运的后颈，又被两只鸡妖身上的血腥气一冲，顿时胃里一阵翻腾，吐了。

        看着吐了一身的肥老鼠，白锦嫌弃的皱眉。她招来清水，给老鼠仔仔细细的清洗一番，洗的元始天鼠直翻白眼。

        有同行者，同行者还保持人形，白锦就不好用原形赶路了。妖怪即使是人形，走路的速度也不慢。但是，另外两位不用心走路。

        喜媚一直挂着甜腻腻的笑容，凑到白锦身边，说着讨喜的话。白锦爱搭不理，她也能说得热火朝天。旁边更有喜儿捧哏，保证绝不冷场。

        喜媚把白锦的容貌、衣品、身手夸了又夸，甚至那只肥老鼠，在她口中，也眉清目秀，仙道可期。白锦的反应愈发冷淡。

        “说来我与喜儿相交，还要感谢白姐姐。”喜媚说。

        “姐姐不是与我一见如故吗？”喜儿睁大眼睛，惊讶的说。

        “妹妹的名字不是白姐姐取的吗？”喜媚笑着说，“我们这类又不是什么稀罕的妖怪。若不是听妹妹的名字与我这般相似，我才懒得搭理你呢。”

        “哎呀！原来姐姐看中的只是我的名字？”喜儿娇嗔道，“我不依啦！”

        “喜儿”这名字放在人身上，就是饱受地主阶级欺压村姑。“喜媚”呢，听着就是勾搭高僧破戒的妖女。哪里像了？

        白锦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鸟类就一定得叽叽喳喳吗？

        唉，真是愁死社恐了。

        去三仙岛这一路，不只是荒山野岭，也要经过城镇、村庄。虽说时下仍有仙道混迹人间，甚至朝中大臣很多都是身具异术，但凡人对妖类总体还是恐惧厌恶的。喜媚和喜儿那样还好，最多是行为不端，不是良家女子，似白锦这等猫耳娘造型，委实不适合出现在凡人面前。

        白锦化作原形，叼着肥老鼠跑得飞快，终于如愿的摆脱了叽叽喳喳的野鸡。

        待白猫跑远了，喜媚也偷偷抱怨，这白猫大王真是难伺候。喜儿不得已尬笑。

        不，你们只是不了解社恐。你们的每一句讨好，都是刷负社恐的好感度。

        三仙岛在海上，白锦三个在傍晚时分到达海边。白锦是纯粹的陆地生物，野鸡虽然有翅膀，也不适合长期飞行。要出海，她们得好生准备。

        大多数鸟类的眼睛到了晚上都不太好使，就算成了妖怪，也本能的不想在晚上出来溜达。两只野鸡找地方休息去了。白锦则在附近的渔村游荡——莫非要弄条渔船？

        那些小鱼不错嘛，哧溜～

        白锦掏出一大块布，往身上一裹，假装是粗陋的斗篷。借着傍晚天色昏暗，她掩饰了自身的异常，向渔民买了一竹篓小鱼。这些小鱼不过一掌长，两指宽，裹上面皮在油里一滚，隔壁的肥老鼠都馋哭了。

        人迹罕至的沙滩，白锦将最后一条鱼从油锅里捞出来，放到宽大的树叶上。

        元始天鼠抱着半条鱼，啃的正香。他大约是希望自己优雅端庄的。只见它坐的端正，脊背挺直，奈何身肥手短，胸前的绒毛已经染上了油光。

        白锦还在收拾油锅，一颗硕大的头颅从元始天鼠身旁探出来，张口咬住一条鱼，缩了回去。

        元始天鼠顿时浑身僵硬。身后不停传来油炸鱼的酥皮被咬碎的声响。过了一会儿，那颗头又伸了出来，带走一条鱼。

        元始天鼠低下头，自暴自弃的啃怀里的鱼。

        白锦收拾妥当，回过头，就见一只大如磨盘的海龟偷吃她的鱼。那海龟通体碧绿如美玉，不见半点水草藤壶，简直不能更可爱。如果不是龟太大，白锦都想捡回去养着了。

        白锦一边抚摸海龟的壳，一边喂海龟吃鱼。那海龟也不介意有人摸她。若是白锦喂的慢了，还会用头蹭她的手。不知不觉，所有的鱼都进了海龟的肚子。

        眼瞅着白锦没吃的了，海龟慢吞吞的转了个身，往海里爬去。白锦犹豫了一下，拿出了豆干、肉脯和饼干。海龟又慢吞吞的把身子转了回来。

        元始天鼠：……？！

        海龟能吃干硬的东西吗？反正这只海龟对白锦拿出来的东西接受良好。不多时，白锦的干粮也大半喂进了海龟的肚子。

        一旁的元始天鼠已经用责备的目光注视着一猫一龟很久了。

        好在白锦还有理智，把剩下的干粮收了起来。海龟用脑袋蹭了白锦好一会儿，也没能让她改变主意。

        “你这个样子，至少也是个妖怪吧？”白锦点了点海龟的鼻尖，说道，“你知道，像我这种没辟谷的，不可能把所有的吃食都给你的。”

        “原来你不傻啊。”海龟抬起头，张开嘴，慵懒的声音传来。元始天鼠诧异的看向白锦，流露的目光，大约也是这个意思。

        “普通的海龟不长这样。”白锦说。哪有正常海龟的壳像玉石？就像rpg里的主角团，画风和普通npc完全不同，一眼就能认出来。

        “好吧，不陪你玩了。”海龟摇摇头，慢吞吞的向大海爬去。

        元始天鼠严肃的盯着海龟屁股，似乎很不高兴。

        白锦戳了戳元始天鼠的肚皮，在后者责备的目光中，叹了口气，说：“满身油，又得洗了。”

        元始天鼠：……！！！

        海龟的陆地速度不快，这一只格外的慢。元始天鼠都在一边甩着湿漉漉的毛了，海龟的前爪刚踩进水里。

        “你不说什么吗？”海龟转过头，问道。

        说什么？客官常来玩呀～白锦疑惑的看着海龟。

        海龟往前挪了一步。下一秒，朦胧月色下，一个妙龄女子站在白锦面前。她的容貌并不如何出众，打扮也十分素净。墨黑的长发被浅绿色的发带系在脑后，留下几缕调皮的刘海。长裙是由浅绿到墨绿的渐变色，外面一件素白纱衣。整个人清新自然，让人心生愉悦。

        “我是龟灵，听闻碧霄师妹将为小妖讲道，就来看看有几个旱鸭子，在东海上出丑。”女子的声音温吞绵软，“不想遇到了你这小妖。你看出我不是寻常海龟，又给我许多吃食，打算跟我要什么呢？”

        人在投喂散养动物的时候，指望得到什么回报吗？即使那个动物看起来通人性？嗯，最多就是觊觎对方的身子吧。眼前这位的身子，大约是不可以觊觎的。

        “见过龟灵前辈。”白锦照着古装电视剧作揖，“小妖对前辈并无所求。”

        “这可不行！师尊说了，神仙杀劫将至，不得妄结因果。我不能白拿你这小妖的东西。”龟灵眉头轻轻一皱，白锦便觉周围的空气有些许凝滞。

        白锦：……

        元始天鼠似人般端坐，冷冷的看着龟灵，目含讥讽。

        “有了！”龟灵一拍手，愉快的说，“你也是来听碧霄师妹讲道的小妖吧？我送你去三仙岛好了。”

        白锦正为如何出海发愁，龟灵这主意正和她的心意。她说：“多谢前辈，小妖还有两个同伴，不知可否……”

        “不可以，我没拿她们的东西，白白送她们，就又是一桩因果了。”龟灵难得加快了语速。

        “容小妖传信告知她们。”白锦又说。

        龟灵点了点头。

        白锦拿出一张纸，从篝火中抽出烧焦的木头，简单写下了自己的去向。她将纸折了几下，吹了口气，那纸就化作一只巴掌大的白猫，向着两妖落脚的地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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