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白锦去三霄娘娘道场听道，要准备干粮，要找船，要做一大堆零零散散的事。龟灵去师妹家里做客，那是招来云朵就能出行。
龟灵驾着云，贴着海面，低空飞行。靠近海岸的地方还算清净，待离得远了，就能看见许多小妖。他们大多长着动物的器官，只有极少一部分能幻化完整的人形。这些小妖大多闷头赶路，有的飞得潇洒，有的行的狼狈，还有许多在水里扑腾。龟灵对着狼狈的小妖，指指点点，啧啧做声。
白锦瞄了一眼身旁看热闹看得正欢的前辈，默默低下头。好吧，有本事的人当然可以看热闹，可以幸灾乐祸。不用自己赶路的白锦也开始看热闹。看着这些未来的同学，白锦心中升起一丝疑惑，不管是飞还是游，大家怎么都只靠着自身的本事折腾呢？小妖精不配拥有法宝，坐骑更是可遇不可求，可弄条船又不用费多大力气。难道乘船出海真的过时了？
前方的水花格外的大。白锦定睛望去，却是两只落汤鸡和一条大鱼打起来了。雉鸡这种鸟类，毛色靓丽，乍一看，甚至有几分像凤凰。被打湿了，就不好看了。
原来你们这么卷啊？没关系，自己找船也没想带上别人呢。白锦眨了眨眼睛，无声无息的转开视线。
又飞了一会儿，周围的小妖少了，保持人形的多了，也不见落水丢人的了。龟灵无趣的打了个呵欠，加快了速度。
晨光熹微，一座美丽的小岛出现在白锦眼前。此处绿树成荫，仙气缭绕，当有诗意咏叹，奈何看客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白锦抿了抿唇——不可以，不可以有不文雅的口癖。
龟灵将白锦放在海滩，说：“碧霄师妹三日后开讲，到时岛上阵法开启，你就可以进去了。”她想了想，伸手向海面一指，只见海面无风起浪，海水裹挟着许多鱼虾贝类，拍在沙滩上。龟灵满意的点了点头，“这里有许多可以打发时间的事物，你多琢磨。”
白锦：……
元始天鼠：通天的弟子，还不算太蠢。
托龟灵的福，白锦瘪掉的干粮袋子满了。她还用海鲜烧烤和后来的妖怪们换了许多杂物，包括但不限于妖怪身上的羽毛、鳞片、奇怪的种子、来历不明的骨头、不知所谓的石头。至于有没有吃霸王餐的？有，不多。不需要白锦做什么，就有妖怪见义勇为了。这年头，种种拜师套路在小妖怪之间流传，什么仗义执言，公平交易，拾金不昧。在可能成为师父的三霄娘娘眼皮子底下，小妖怪们格外的友善。
转眼过了两天，夕阳的余晖泼洒在金色的海滩。海滩上的小妖怪们闹哄哄的，两只落汤鸡狼狈的爬上岸。它们在沙滩上趴了一会儿，扑扑翅膀，变成了两个形容狼狈的姑娘。似她们这样的小妖怪太多了，只零星几个扫了她们一眼，就转过头不再理会。
两只雉鸡毕竟是妖怪。只见她们随意的摇了摇袖子，衣服就干了，头发也——
敲黑板！画重点了！长头发的妹子，头发打湿了，一定要仔细打理，不然头发会毛燥哦。
两只雉鸡精找到了白锦，笑吟吟的打招呼，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看着头顶毛轰轰飞仙髻，身着皱巴巴彩衣的喜媚和喜儿，白锦很想问，报警了吗？需要被化学阉割的犯人抓住了吗？还是你们已经把人吃了？
白锦冷淡的“嗯”了一声，一如既往的高冷。
又过了一夜，当三仙岛迎来第一缕天光，岛上萦绕的仙雾悄然散去。三仙岛的护岛大阵打开了。小妖怪们一窝蜂的向岛内涌去。白锦变换原形，叼起肥老鼠，凭借猫科动物的灵敏，混在第一梯队。
三仙岛那么大，碧霄娘娘在哪里讲道？这个嘛，跟着感觉走就是了，感觉到地方了，就是那儿了。若是跟着感觉走，最后出了岛，那就是无缘。
白锦感觉到地方了，一抬头，只见一棵歪脖子老松树下，坐着个女仙。她一袭翠绿裙裳，本是娇俏可人的好模样，偏偏眉梢突兀的那么一挑，说妩媚不是妩媚，说严厉不是严厉，格外的别扭。
白锦只看了那么一眼，赶紧乖觉的低下头，放下肥老鼠，幻化人形，拜了拜，规规矩矩的坐好。独居的妖怪不知道成了气候的妖族有什么特别的讲究。她学些凡人的礼仪，端正的跪坐。多亏是妖怪，不然腿怕是要废了。也不知时下的凡人学了怎样的神通，竟能忍受如此凶残的礼仪。
那女仙目光渺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是后来的妖怪们在找座位。谁都想坐在前面，能在碧霄娘娘面前露个脸最好。他们不敢在娘娘面前喧哗，只悄默声的往前挤，抽冷子给人下绊子，上演一出出无声的热闹。
如此过了一刻钟，小妖怪们都找到了位置，彻底安静下来。那绿衣女仙开口道：“吾乃截教碧霄，念尔等小妖修行不易，今日为尔等讲道。”说罢，也不管下面的小妖怪反应如何，直接开讲。
碧霄娘娘讲的是基础阵法——从入门到入土。小妖怪们听得云里雾里，许多都放弃了。后面渐渐有了旁的声音。老师讲课听不懂，旁边的学渣还闹腾，坐在后排的学霸也只能放弃了。万幸，白锦的座位靠前，这里的妖怪就算听不懂，也不敢弄出声响。白锦还能安静的听讲。只是，这玄而又玄的讲道，她真的接受不良。她拿出白纸炭笔，按照自己的理解勾画，不一会儿就收获了好几张鬼画符。罢了罢了，好歹是经过了义务教育的摧残，又摧残过祖国的花朵，速记的本事还是有的。先做笔记，回去再研究吧。
元始天鼠蹲坐在白锦身边，目露讥讽，也不知是嘲讽这群蠢笨的小妖怪，还是不会当老师的碧霄。
再次勾勒出一个古怪的图形，白锦忽然觉得这图形格外的别扭，旋转45度——这不是折磨了她许久的函数曲线吗！福至心灵，白锦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白锦正要仔细研究，碧霄娘娘忽然宣布下课，明天同一时刻再开讲。小妖怪们悄悄散去，有些丁点儿都没听懂的，或许会连夜离开。
碧霄娘娘好脾气，允许小妖怪们在三仙岛过夜。这些小妖怪大多按照自身的习性，找了个角落猫着。也有那不安分的，非要在岛上探险，就不知明日还能不能见到他们了。
白锦占了一块平坦的石头，挠跑了几个见她衣着清凉，凑过来讨打的妖怪，拿出之前的鬼画符，写写算算，似有所得。元始天鼠蹲坐在那一摞鬼画符旁边，盯着白锦看了一会儿，嫌弃的转开视线。
天色渐暗，白锦拿出她的干粮口袋，塞给元始天鼠一条小鱼干，然后一边吃东西，一边继续写写画画。
“……阿姐，你是不知道，那些小妖云里雾里的模样太可笑了！笨死了！”远处传来女子嬉笑的声音，似乎是白日里讲道的碧霄娘娘，只少了当时的端庄严肃。
“那些小妖修行不易，你戏耍他们做什么？”不多时，女子温婉的声音传来，不知是云霄还是琼霄。
“就是讲得难了点儿嘛，又没故意讲错，他们无知又愚蠢，活该白跑一趟咯。大师兄还总嫌我笨，就该让他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对牛弹琴！”碧霄带着三分赌气的声音传来。
“你啊，别太过火。”那温婉的声音又道。
“不过是些小妖，就算听不懂，能在三仙岛修行几日，也不算白来……”碧霄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想来是走远了。
元始天鼠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轻蔑讥诮。忽然，他的小耳朵动了动，人立而起，看向白锦身后。只是，你倒是把怀里的小鱼干放下呀。
白锦没注意肥老鼠的动作，犹自低着头，慢悠悠的说：“对牛弹琴，方显曲高和寡，卓尔不群。”
“小友是心有怨气吗？”身后忽然传来男子说话的声音。
白锦吃了一惊，尾巴上的毛炸成了刷子。她轻盈的转身，眼睛不受控制的变成竖瞳，身子微微前倾，恰似一只随时会发起攻击的大猫。
站在白锦身后的是个剑眉星目的青年。他摊开双手，以示自己没有敌意。这青年英俊不羁，一身天青色长袍，端的是风流写意。
“前辈有何指教？”白锦板着脸，冷冰冰的说。妖族强者为尊，有完整人形，能悄无声息站在自己身后，自然是“前辈”。
“没什么指教，小友的鱼闻起来挺香的。”青年温和的笑着，清俊的样貌，竟有几分赖皮的味道。
元始天鼠眼珠子往上一转，竟是翻了个别致的白眼。
一点吃食，当然不是什么大事。白锦缓缓后退。她顺手揪住肥老鼠后颈的皮毛，拎着他一起，让出了被当成桌子的石头。
元始天鼠触不及防双脚离地，肥硕的屁股随着白锦的动作晃了晃，分外的显眼呢。
“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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