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前世噩梦
乍一听，宋予恩心里忍不住高兴。
可当这股子劲儿过去，她恍然想起另一件事。
宋老太刚在湖面投入巨石，她还没弄清楚真相，更没有把这巨石捞起来。
成桂枝回来，该如何面对？
本来宋明运的事情对成桂枝来说，就是天大的打击。
上京城再对她不友好，成桂枝能受得住吗？
沈藏之瞧着宋予恩，通过她表情的变化，推断出她的忧思。
他喝了口茶，提议道：“你担心母亲被宋老太的攀咬影响，不如接入葳蕤庭。”
“我这院子别的不说，铁桶一样，没经过筛查，苍蝇都飞不进一只。”
“若你觉得不方便，挪去你名下的宅子里，从我这边拨人手，也绝对不会叫母亲听到任何风言风语。”
宋予恩沉吟片刻，觉得第一种法子最合适。
葳蕤庭是最安全的。
挪到别处，院子大了，总会有苍蝇飞进去。
宋予恩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成桂枝。
“如此，就麻烦你了。”宋予恩顺势道：“明儿什么时辰，我去接她吧。”
“不可。”沈藏之早就做好了准备：“母亲归来乃是秘密，虽然给宫中递了消息，依旧不可光明正大。”
“既然决定来葳蕤庭，便把这秘密暂时瞒住。”
宋予恩诧异的瞧着他：“可，之前不是让母亲回伯爵府？”
伯爵府那几个可不是能瞒住消息的人！
知道成桂枝回来，肯定会继续闹个天翻地覆，那成桂枝回来的消息，会闹得人尽皆知。
回伯爵府都不怕，为何来葳蕤庭却要瞒着？
“之前是你不愿意让母亲来我们这儿。”沈藏之顿了顿，声音小了些：“你想让母亲回伯爵府，我当然顺着你的意思。”
沈藏之叹息一声。
本来他都安排好了，以成桂枝旧疾复发为由，也算勉强能搪塞。
毕竟边关苦寒，成桂枝跟着宋明运在边关风里来雨里去，寒冬烈日皆无意外，留下点旧疾不是稀奇事。
再说她在前线是军医之首，却非决定将士生死的领导者，回来也不会影响什么。
谁知道，宋老太会临时丢出个惊天大雷？
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沈藏之感慨的同时，继续解释：“此外，还有一件事，我和父亲此前都是边关将领，边关的变故牵扯甚广。”
“我想先让母亲去圣上跟前陈情，待过了圣上的路子，就不担心被人所利用了。”
宋予恩没有立刻答话。
父亲的去向不明，还消失在太极山那般敏感的位置，圣上本就多疑，难保在听说这件事后更怀疑宋家的用心。
尤其是前几日，虎甲卫着手开始查密信。
宋明文几人被放出来，也就是说圣上打消了对他们的疑虑。
现在，宋明运才是圣上最怀疑的人！
脑子里乱作一团，宋予恩一连喝了好几口茶，才压下那股惶恐。
她索性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和担心。
“我知道你的意思。”沈藏之一手握着茶杯，另一只手缓缓落在宋予恩肩头。
“可边关无主，能瞒得住一时瞒不过一世，父亲一日不归，危险就多一重。”
“若北域的人主动出击，因为父亲不在导致大败，其中还夹杂着隐瞒之罪，到时会如何？”
现在最关键的地方，在宋明运能否归来。
显然，踪迹消失于太极山，绝对不是三两日能回来的，宋予恩经过前世，比谁都清楚结局。
“我懂了。”她缓缓点头，目光一寸寸坚定：“一切都按照侯爷的安排吧。”
“好。”沈藏之知道她失落，保证道：“派去接母亲的是我的心腹，绝对可靠。”
“再以洪太医弟子的身份乔装打扮混进葳蕤庭，只要进了葳蕤庭，哪怕别人怀疑，也不可以进来求证了。”
这一晚，宋予恩睡的并不踏实。
半梦半醒间，全是前世成桂枝归来后的事。
血腥，混乱，无助，眼睁睁瞧着伯爵府落入二房手中，眼睁睁瞧着自己被沈修益利用。
一会她是那个毫无办法的宋予恩，一会她成了漂浮在空中的旁观者。
梦境结束在成桂枝吐血而亡的画面，宋予恩大叫一声母亲醒来，后背早就汗湿了。
“夫人可是做噩梦了？”桑枝听到动静，打着灯快步进屋。
“夫人最迟上午就回来了，您别着急。”
宋予恩擦了把额间的冷汗，随手披了件衣裳起身：“不知道为何，我这心总是不平静。”
“我知道侯爷会安排妥当，可就如他所言，人算不如天算。”
桑枝瞧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取了帕子给她擦着汗，小声道：“夫人是在担心宋老太说的那些吧？”
“嗯。”宋予恩点头：“这件事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
前世根本没有这岔子，以父亲母亲的恩爱，她根本不可能往那上面猜。
以至于现在，她有些措手不及。
“夫人莫要想那么多，人已经派出去了。”桑枝给她倒了茶水安神：“且不说宋老太多半是胡诌。”
“就算是真又如何，宋将军和将军夫人对您的宠爱不是假的，他们都不曾介意的事，您自己更不用在意。”
“如果因为这些事情，将自己置于惶恐不安的境地，才叫如了宋老太几人的意呢！”
宋予恩一口气将茶水喝完，跳动的心依旧不平静。
她点了点头，把杯子放回原处：“我知道，什么时辰了？”
“离天亮还有一阵子呢。”桑枝把油灯拨暗了一些：“您睡得晚，再歇一会儿，天亮了我来叫您。”
“我睡不着了。”宋予恩心跳得厉害，到现在都还没从噩梦中抽身。
“你帮我把药匣子拿出来，天亮后我去看看国公府老夫人。”
桑枝了然，赶紧把宋予恩常用的药匣子搬过来。
宋予恩坐在灯下，手中挑拣着药材，鼻尖皆是淡淡的苦药气息。
没多一会，心还真静了下来。
天，也亮了。
宋予恩没胃口，索性趁早带着桑枝去药行。
杨掌柜打着哈欠开门，瞧见站在门口的宋予恩二人，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待看清楚，他惊的呀了一声：“小侯夫人，您，您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重新给国公夫人准备了些药丸。”宋予恩按着眉心：“国公夫人这两日情况如何？”
“还是那样。”杨掌柜摇摇头：“江大夫倒是把过一次脉，说是不好不坏。”
说到这，杨掌柜压低声音，朝宋予恩道：“说来奇怪，这位到底是国公府的老夫人，身份尊贵。”
“这都消失了多少天，还不见国公府来寻人，只怕到时候咱们不好交差。”
“小侯夫人，我说句多话，咱们还是早些把人送出去才好，拖得越久变故越多，别给您和这药行招来祸端。”
宋予恩淡淡的嗯了一声：“先去瞧瞧吧，已经在手上了，有始有终。”
老夫人还没起来，倒是木槿在屋外收拾着头天晚上换下来衣裳。
见到宋予恩，她也愣了一下：“姑娘，您怎么来了？”
“瞧瞧老夫人。”宋予恩看到木槿脸色有几分憔悴，蹙眉道：“没休息好？”
“是。”木槿也没瞒着，苦笑道：“老夫人连着两晚梦魇，嘴里说着胡话，有时候还会无意识的下地走动。”
“我担心她会在没直觉的情况下走出药行，只能看着，不敢合眼。”
桑枝看了眼水盆里的衣裳，低声道：“夫人不是给你拨了两个粗使过来？”
“便是晚间辛苦些，这些杂事叫那两个粗使做，白日叫大黄兄弟看着点，你稍微休息一下也好。”
“没用。”木槿犹豫着，指了指屋内：“老夫人要求严格，又不让别人近身，那俩粗使做的她不喜欢。”
“再说大黄和甘草到底是男孩子，又没长大，哪能经常在老夫人跟前晃悠？”
宋予恩知道她辛苦，牵着她的手站起来：“我让木槿过来跟你一起。”
“你们二人是我的心腹，我能相信的也就是你们，再等几日，等我接回母亲，再想法子把老夫人送回去。”
“母亲？”木槿一顿，瞬间明白了，眼中热泪滚动：“您是说，夫人要回来了？”
宋予恩轻轻点头，旋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件事还没传开，先别透露出去。”
木槿捂着嘴点头，狂喜道：“真好，夫人跟随将军去边关，一晃便是五年多没见到了。”
“等夫人回来，看二房的人还敢不敢乱来，这些年您受的罪，也好叫夫人给您讨回来！”
宋予恩动了动嘴角，到底没说什么：“是啊，母亲能回来就好。”
木槿心思细腻，担心她看出什么，宋予恩赶紧转移话题：“老夫人呢，我进去瞧瞧。”
木槿擦了把眼泪，连连点头：“时间尚早，老夫人刚洗漱完毕，在念经呢。”
“念经？”宋予恩疑惑：“从前怎么没听说。”
“老夫人说要给您……给姜小姐祈福。”木槿引着她们往里走：“老夫人见到您肯定高兴。”
老夫人已经听到他们的声音了，起身迎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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