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下手很快
尚未走到跟前，老夫人已然红了眼眶：“蓉儿，我的蓉儿，你，终于肯来了！”
宋予恩脚步慢了下来，看了眼木槿。
木槿连忙低声解释：“约定好您隔一日来一次，昨儿是约定的日子，您没来。”
“老夫人从一早就盼着，在门口坐到夜幕降临，又搬了椅子去窗户口看了许久。”
“要不是我找了借口糊弄，只怕老夫人要枯坐一夜呢！”
宋予恩抿了抿嘴。
她昨日忙得很，的确忽略了这边，也没派人送个信过来。
老夫人失去女儿太久了，现在好不容易“重逢”，宋予恩哄着隔一日见一次，已经是老夫人能接受的极限。
要不然，老夫人恨不得将失而复得的“女儿”绑在身边呢！
宋予恩心里有些愧疚，忙收回思绪握住老夫人的手：“是我错了，昨日被事情耽搁，没曾过来。”
“不怪你。”老夫人抹着眼泪，上下打量宋予恩：“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事做。”
“我老了，只能在这四方天地等着，只要我没给你添麻烦就好。”
“没有没有。”宋予恩牵着老夫人坐在椅子上：“您身子尚未完全好，千万别忧思过甚。”
“我手头忙完了，肯定会来看您的。”
“好好好。”老夫人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似乎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里。
宋予恩有瞬间的心虚。
她担心被老夫人看出来了。
虽然不是有意假装成姜小姐，可到底是冒牌。
她赶紧笑道：“您为何这般看我？”
“蓉儿，你瘦了。”老夫人抬手抚着她的脸颊：“这才几日，怎么会瘦这么多，是不是你被你的父兄发现了？”
宋予恩这几日事情多，吃得少，睡眠也不好，的确瘦了几分。
她自己每日梳洗倒是不仅不觉，长宁郡主和太后娘娘也说她瘦了。
“不是。”宋予恩抬手覆在老夫人手上：“最近暑热，我吃得少，所以清减。”
“多吃。”老夫人说着，走到窗户边：“你最爱吃桂花糕，我这有银子，叫人给你去买。”
“紫藤。”老夫人说着，朝一遍的桑枝叫道：“你去给小姐买点桂花糕回来，要城西那家肖氏老字号的。”
宋予恩的脸色，瞬间变了。
老夫人这是……更糊涂了？
她竟然叫桑枝为紫藤，紫藤应该是从前伺候姜蓉的人吧？
宋予恩确定自己开的方子没问题，既是如此，为何老夫人的病情会加重？
方才木槿也说老夫人夜半梦魇，会起身无意识的行走胡言。
桑枝也发现了不对，她看向宋予恩，眼神询问该如何？
宋予恩使了个眼色，顺着老夫人的话道：“你还不去老夫人说的地儿？”
桑枝会出另一层意思，赶紧退了出去。
宋予恩借着握住老夫人手的动作，再度把脉。
这一搭脉，宋予恩再度愣了愣。
从脉象上看，老夫人应该好转啊！
她再度抬眸打量起老夫人来。
距离从桂花树上摔下来还没几日，老夫人尚未养回来，比先前瞧着憔悴了些许。
但，除了憔悴，看着也没有别的问题！
奇怪。
宋予恩心里骤然冒出一个念头，不过须臾就打消了。
“老夫人。”宋予恩哄着她道：“我去问问大夫，您今日的药好了没有。”
“刚吃过。”老夫人不满她要走：“药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又要我吃了？”
“调整方子嘛。”宋予恩糊弄着：“我就下楼一趟，很快回来的。”
木槿从旁劝道：“是啊，老夫人，姑娘好不容易来，肯定会多陪伴您的。”
老夫人这才放手：“好吧，那你快去快回，我这里还有给你准备的礼物。”
宋予恩点点头，快步下楼找到杨掌柜。
杨掌柜正跟大黄说话，瞧着她过来，连忙问：“可是老夫人有什么要求？”
“不是。”宋予恩摇头，问道：“掌柜方才说江大夫也曾看诊，我能不能看看脉案？”
杨掌柜虽然有疑惑，但还是按照她的话找出了记载：“老夫人身份贵重。”
“为了以防万一，这几日不光脉案记着，饮食用药也记着呢。”
宋予恩笑了笑，接过册子仔细看着。
江大夫的记载顺着她此前的记录往下，脉象差不多，不过江大夫诊脉之后，标注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此外，还特意标注让药行熬制了安神的药，分别在早膳后和睡前饮用。
再看那安神的方子，宋予恩眼神一凛。
她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杨掌柜，江大夫在哪儿？”
杨掌柜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想见见江大夫。”宋予恩压下心里的怀疑：“主要是商讨老夫人要用的方子。”
杨掌柜打量着她的神色，小声道：“江大夫今日休沐，因为要回去看望家里人，又连着告假七日。”
“最快也要八天后才能来药行，您有什么急事可以先跟我说，万一江大夫提前回来，我转告他。”
宋予恩了然，将册子放回掌柜手中：“不用，江大夫不会回来了。”
“什么？”杨掌柜一楞，旋即否认：“江大夫同我们签了三年长约，这才过去两年呢，怎么可能不回来？”
“他。”宋予恩犹豫一瞬，还是说出了实情：“他应该被人收买。”
“明知道我用的方子是什么药的情况下，开了相悖的安神汤。”
宋予恩按着眉心，苦笑道：“看来，国公府不是不知道老夫人的去向，而是想让她死在外边。”
“啊？”杨掌柜脑子差点没转过弯来。
他看看宋予恩，又看看丢在桌上的册子，后知后觉道：“您是说，国公府收买了江大夫，要借用您的方子害死老夫人？”
宋予恩闭着眼，微微点头：“是，也不仅是。”
那位素未谋面的江大夫，以看诊的名义查过她的脉案药方，斟酌之下开出了所谓安神汤。
方子单一拎出来看，的确是安神的。
可结合宋予恩方子，两两相冲，药效必然会改变！
难怪木槿说老夫人夜半梦游梦魇，难怪才几日不见，老夫人脑子越发糊涂，还把桑枝叫做紫藤。
此外，收买江大夫这件事，绝对不止国公府的手笔。
宋予恩来药行并不是什么秘密，尤其是从葳蕤庭出来，身后多几条尾巴。
只怕，还有春晖院介入！
借刀杀人，利用老国公夫人的死害她！
宋予恩没有多说，杨掌柜一拍大腿，不解道：“为何，这又是为何？”
“不是说国公府的几个孩子都很孝顺，还有老国公，他跟老夫人夫妻情深，怎么会……”
宋予恩缓缓睁眼，苦笑道：“既是深情，既是孝顺，为何老夫人消失这么久，国公府毫无动静？”
“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人的确不容易，可那是国公府，一旦找官府协查，会找不出一个年迈的老人？”
杨掌柜沉默了。
宋予恩字字句句都是实话。
他张了张嘴：“可，可江大夫素来老实，怎么会糊涂至此？”
“害死了老夫人，到时候不光害了药行，还会害了……”
杨掌柜看向宋予恩，话也因此停住了。
宋予恩跟杨掌柜四目相对，苦笑道：“你没说完的话，或许就是原因。”
“有人要利用这件事对付我，收买江大夫是其一，借刀杀人才是真相。”
杨掌柜又张了张嘴。
小侯夫人这样的身份，又有伯爵府在，惹上仇家不奇怪。
只是对方敢和国公府勾结合作，害死国公府老夫人，这身份可想而知！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着道：“那，那咱们该怎么办？”
“要不，赶紧把老夫人送回去吧，这，这，万一在药行出事，咱们都跑不了啊！”
宋予恩摇头：“现在送，已经晚了。”
沈修益能在短时间查到这，又能联合国公府的人……
想到这，她忽然停下，又意识到了另一种可能。
或许，国公府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老夫人死。
按下老夫人因为思念姜蓉变得疯疯癫癫比提，她对一家子的好是真的。
前世哪怕宋予恩同国公府没接触，也曾听闻国公府老夫人的贤惠。
上孝婆母，下顺夫君，孩子们都被她教导的知书达理，孝顺懂事，嫡出的儿子不消说，那是人中龙凤。
就连庶出的孩子，也个个有个不错的前程。
所以……真相如何，还得试着接触国公府的人。
宋予恩当机立断，改了话锋看向杨掌柜。
“我想法子去国公府一趟，到底怎么办，等我去过再说。”
“啊？”杨掌柜跟不上她的想法，犹豫道：“他们既然本来就对您有敌意。”
“您再凑上去，岂不是羊入狼口？”
“没事，我好歹还是小侯夫人。”宋予恩打定主意狐假虎威：“他们跟我没仇，多半是被人挑唆。”
“至少明面上，他们不会跟我翻脸。”
话是如此，她要去国公府，还得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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