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什么是真实
其实吧他当年一定要出去也是有理由的,他发现自己好像断袖了。
断袖也就算了,偏偏他看上的还是他表哥。
郑酌那时可以说是心神俱裂,这不是要叫两家绝后吗?
郑家倒还好,他爹娘还能生。但孟清棠呢?孟家只剩他一人了啊。
但在游历这两年吧,郑酌也想通了,喜欢就喜欢呗,不要让孟清棠知道就是了。
想通归想通。当初他走的轰轰烈烈,怎么能就这么回来。
于是郑酌在外潇洒了两年多。
“娘亲,你说我现在出去还来得及吗?”
郑母笑:“现在知道害怕啦,当初不是挺大胆的吗?”
提起当初的事郑酌还怪不好意思的,当时年纪小,确实有点冲动了,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尴尬。
“这不是长大了吗?”
“你长大了?”
听见声音郑酌一愣,那是孟清棠的声音。
他嗓音滞涩:“表哥。”
孟清棠跨了进来,他穿了一身银红色的软烟罗,外边披了件玄色的披风,上面用红线绣了仙鹤。
这料子名贵,这颜色挑人,也就只有孟清棠才穿得出那种感觉了。
孟清棠眼睛一挑:“姨母安好。”
郑母笑得合不拢嘴:“糖糖回来了啊。”
孟清棠将外面的披风解了递给候在一旁的侍女,“回来看看酌酌,我也想姨母和姨父了。”
郑酌撇嘴,就他会说话。
“糖糖最近忙不忙呀?”郑母侍女给孟清棠斟了杯茶。
“还行,没多少事。”
孟清棠笑着回话。他的眼睛生得很好看,瞳孔是深黑色的,透着光。睫毛又长又密,笑起来眼睛就成了一条弯弯的月牙,卧蚕也很明显。
郑酌用余光盯着孟清棠看,他一边看一边又忍不住唾弃自己肤浅。
孟清棠捕捉到他的目光了,他似笑非笑睨了郑酌一眼,低下头喝了口清茶。
郑酌哼了一声,旋即移开了目光,不去看他。
孟清棠不肯放过他,他放下茶杯:“酌酌许久不见我怎么也不同我好好说说话?”
郑母瞪了郑酌一眼,“你表哥同你说话呢。”
孟清棠有多疼郑酌他们也是看在眼里的。
郑酌装着漫不经心的模样:“这不是见表哥和娘亲说着话不好打扰吗?”
孟清棠还没说什么呢郑母就先忍不住了,她斥责道:“酌酌,好好说话。”
“哦。”郑酌不情不愿,“表哥想与我说什么?”
他承认他是恃宠而骄了,他知道孟清棠不会怪他,也不会真正生他的气。
孟清棠轻轻笑出了声,“就说说你这两年的所见所闻吧。”
“你不是知道的吗?”郑酌不解。
“那又不是你说的。”
郑母瞧着他们两个的互动心里也高兴,本就只有他们两个小辈了,互相通心,帮扶着点才是好事。
她们老了,等她们百年后就真的只剩郑酌和孟清棠了。
“行了行了,你们下去说吧,别在这占着我的地儿了。”
郑母同他们挥手,上了年纪后就有些坐不久了。
孟清棠同郑酌回了他的院子,两人坐在院中,侍女小厮端来了鲜果。
“你脸色怎么还这么差?”孟清棠问他。
郑酌是个早产儿,从小就身体不太好,脸上总带着点病气。
郑酌瞥了他一眼:“不是一直这样吗?放心吧,我没事。”
孟清棠那边剥了个葡萄扔进口中,汁水在口中绽开,叫他的唇更红了。
郑酌低下头不欲去看,也拿起个葡萄准备去剥。但他还没开始就被孟清棠抢了去。
“我来吧,别脏了手。”
“啊,好。”
郑酌也没觉出什么不对,他已经习惯孟清棠处处照顾着他了。
“怎么样这三年?”
孟清棠一边给他剥葡萄一边问他,看上去像是个什么也不知道,关心幼弟的好兄长。
郑酌有些不自在,他突然就恼了。
“你不是知道的吗?啧,明知故问。”
他当时也是意气用事,一时冲动,谁也没带,东西也没准备好就走了。
到了路上他才想起来好像需要带人伺候他,还要多带点钱。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不用想了,因为他缺什么什么就会出现在他面前。
不用想了,只可能是孟清棠。要是他爹,把他腿打断然后绑回去的可能性比较大。
郑酌本来就是为了避他才走的,这么一来倒还是孟清棠负责了他的离家出走。
其实一年多后他就想清楚了,他喜欢归他喜欢,只要孟清棠不喜欢他就行了啊,那孟家就断不了后。
但想通了郑酌也没回去,毕竟当初走的轰轰烈烈,再怎么也要多在外面待会,不然他多没面子啊?
他在外面潇洒了三年,交了不少朋友,也长见识了。
孟清棠心虚的咳了声,“这不是想听你亲口说吗?”
郑酌扭过头:“你想得倒美。”
但他还是和孟清棠说了自己路上有趣的见闻,孟清棠也同他这三年来的一些趣事。
“哥,朝廷上怎么样了?”
孟清棠是因为他才回来的,那朝廷上呢?这几年来朝挺上可一点都不安稳,郑酌敛眉,孟清棠有多不容易他是知道的。
孟清棠挺想捏捏郑酌的脸的,但他手里沾了汁水,也不好碰郑酌了。他将一个葡萄喂给郑酌,“小孩子别想那么多,我心里有数。”
郑酌知道孟清棠是不想让他担心,他面上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什么时候去探探消息。
他换了个话题,“哥,你相信命吗?”
“怎的了?”
孟清棠抬眼看他。
孟清棠的眼睛很好看,轮廓清晰,黑白分明。他的瞳孔很黑,看郑酌的时候总是温和的,包容了一切。
郑酌被晃了下眼,他看似平静,实则心跳都快了不少。
“就,我回来的时候遇到个道士,他说了这奇奇怪怪的话,说什么我来早了……”
郑酌话还没说完就被孟清棠给打断了,“是南洲的吧,别信这些有的没的,都是假的。”
“哦。”
郑酌也不信,他只是单纯的想和孟清棠说一下这件事。
那道士瞧着干干净净,说个话却玄之又玄,还想给他塞符,骗谁的钱呢?
孟清棠在那吃了晚饭就走了,毕竟是朝廷重臣,他也忙。
郑酌刚回来休息的也早,后面几天也都在家里收拾东西。孟清棠时不时过来一趟,两人就唠唠家常,也到和谐。
但没几天郑酌回来的消息就被别人知道了。
孟清棠手里拿了一把邀请函,他一张一张的翻看。
“这张字好丑。”
“这个罗公子人品不行。”
……
“姓谢的根本就没这文采好不好,他肯定是抄的。”
“这个连字都不对,当真不行。”
……
孟清棠一脸嫌弃,扔了一张又一张。
郑酌无奈叹了口气,他将信给拾起来,手腕上的那条红线在阳光下更加好看了。
“表哥,人家这就是邀请函,不是在考试。”
孟清棠睨了他一眼,“不行,万一把你带坏了怎么办?”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郑酌将信放在桌子上,又将他手里的也拿过来。
“放心吧,我这几天也累了,不会出去的。”
“真的?”
孟清棠挑眉看他,并不信他。
郑公子那是出了名的潇洒,那里热闹他就去哪里,真的呆的住?
郑酌扶额,他也知道自己前科太多了。
郑酌伸展了下身子,眨巴着眼看孟清棠:“我保证,真的。”
“那行。”
孟清棠站起身从上而下看他,“记住你说的话,我回来抽查的。”
这几天他是真的忙,没坐多久就走了。
郑酌见他走了,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上面落款“楚获”。
等晚上孟清棠再来的时候人早就没了,他咬着牙,给气笑了。
“好样的,当真是好样的!”
站在他后面的福宝瑟瑟发抖,心里哀嚎,为什么每次面对这场景都是他?
孟清棠冷着脸:“小少爷去哪了?”
福宝恨不得缩起来,“少爷说,说,他要去要罗烨少爷,在,在倚翠楼……”
后面的声音更小了。
孟清棠狠狠地瞅了他一眼,骂了句“人都看不住”就也翻墙出去了。
福宝留在原地欲哭不能,他怎么留得住啊?
……
眼前的景象迅速雾化,他的记忆直接被粉碎。
郑酌头疼得厉害,不对,不对,这不是他的记忆,他是小傻子。
他抱着头俯下身子,被围在中间。
郑酌身边为了一群年龄稍大一些的少年,他们一边踢郑酌,一边振振有词的骂。
天道不公,明明得了失魂症,却偏偏生来是个少爷,享了他们想要的一切待遇。
天道不公!
凭什么人一生下来就决定了他的一生,凭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少爷,凭什么他们就只配当奴仆,他们的孩子也只会成为奴仆?
等级压制下的黑暗映射在这小小的一角,仿佛欺负这个小少爷就可以证明他们也不平凡。
郑酌疼得要命,哭都哭不出来了,只是不断的说“饶了我,饶了我吧,饶了小傻子,别打我了,我会乖的,小贱人会听话的……”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所有人都在怪他。
母亲说如果他不出生就好了,那些奴仆怪他命好,想替他享福,没人喜欢他,也没人需要他。
他被卖了,他滚下了山崖,他要死了,没人救他,没人喜欢傻子。
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人生来有罪,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愿他活着。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他指尖漫上一缕缕黑烟,渐渐的整个人都被黑色烟雾给包围了。
郑酌的意识在挣扎着,想爬出来。他很想骂人,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想骂人。
苍白泛青的唇张张合合,到底是没能再说出一句话。
有一道声音自远方来,含着浓烈的杀气。
“破障!”
周围逐渐显现出它应该有的样子,青山绿水,万里晴空。
郑酌没站稳,一下子便瘫倒在地上。
刚刚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一闭眼一睁眼就过去了这么长时间。
(https://www.uuubqg.cc/56819_56819274/40612961.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