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顾纳景
回到桃花屿时月已照高楼,郑酌将鹤放在屋外草皮上,吩咐虾青荟绿去备些鹤吃的东西来。
那鹤扭头,眼里满是落寞。它已不想再看,这盛世如师尊所愿。
郑酌正在兴头上,这鹤算是他养的第一个活物,他精贵的不行。郑酌亲自在桃树下给它铺了块地,方便它躺下,然后又安排了它的每日行程。
忙完一通,郑酌难得有些困了。他过去摸着鹤头,想将它弄过去睡觉。
那鹤也乖巧,跟着他就去了桃树下。
郑酌在那铺了两床厚厚的褥子,他拍了拍那两床褥子,深觉手感不错,自己先躺下了。
鹤跟着他一起倒下了,他将鹤身子展平,抱着鹤身,像哄孩子似的拍打鹤的背部。
“快,我哄你睡觉。”
鹤不情不愿的被撸直了身子,僵硬的躺下,然后又险些被撸走了一根翅羽。
它一动也不敢动了,眼睛骨碌骨碌地转,晚风是如此的清爽,叫它头皮发凉。
幸好郑酌已经很困了,没一会就将自己哄睡着了。
月光越来越亮,那鹤直杵杵的躺着,偏头看着郑酌。郑酌睡着了很安分,就这么侧着身子抱着它。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那鹤觉得郑酌睡熟了才小心动了动脚掌和翅膀。
它小心翼翼的从郑酌怀里来出来,在熠熠星光下褪去了伪装。那鹤的手脚长了出来,变成了一个艳绝的青年。
那青年正是孟清棠,他的翅膀收不回去了,就这么耷拉着,将后面的衣服也给撑破了。
他前后转了转脑袋,又开始全身的伸展性运动,咔擦几声,终于觉得好些了。
孟清棠俯下身去看郑酌,无限唏嘘:“小师弟,幸好你师兄我不是普通的鹤,不然今夜可就断送在你手里了。”
风又来了。
孟清棠朝风来的方向皱了眉。
这桃花屿中的风,就似三月的细雨,绵绵软软,叫人生出无限愁情。
孟清棠郁闷极了,要是将小师弟抱回屋,那他说不定就暴露了。但要是不,这风吹着,就算修士身体好,一夜过去也会头疼的。
烦死了,孟清棠胡乱踢了下腿。虾青和荟绿方才被郑酌使出去了,这会桃花屿中除了他们就没别人了。
他纠结的不行,脚下那块地都要叫他媷秃了。几息过后,孟清棠还是将郑酌抱了起来。
他一边走,一边小声说道,“真是欠了你了,你可别叫我白费一番心意。”
郑酌是什么也没听到,他呼吸均匀,显然睡得很熟。孟清棠却是红了耳朵,一时也说不出话了,就这么抱着郑酌进了屋。
他将郑酌放在床上,又给他拉了被子。
“小没良心的,你这样可怎么养的活我。”
孟清棠想起了郑酌说的仙鹤吃的东西,他叹了口气,只希望明日会见到正常的吃食。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应当是虾青荟绿回来了。孟清棠咬了下唇,这两个人真是,回来的太是时候了。
虾青和荟绿没事的时候是不会进来里屋的,但他现在也出不去了。孟清棠在屋内踱了几步,也不慌了,干脆变回鹤身,躺倒郑酌身边,合眼睡了。
至于明日,就让小师弟自己想个理由解释吧。
到了第二天,郑酌一醒来见自己躺在床上,那只鹤也在床上。他沉思了片刻,只觉得是自己后面太困了,意识模糊就直接进屋了,鹤也跟着他进来了
他掀了被子去穿鞋,发现自己昨天晚上衣服都没脱,感叹果真是太困了。
他唤虾青荟绿进来伺候他更衣洗漱。
孟清棠早醒了,他看郑酌还在睡,也就没动。等郑酌醒了,他又急忙闭上眼,想看小师弟会不会发现什么异常。
小师弟毫无反应,孟清棠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担心。庆幸没被发现,担心小师弟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见郑酌要换衣服,孟清棠一个激灵,跳下床就往外跑。郑酌见鹤走了也没多想,就觉得它跑的还挺快。
“它的吃食准备好了吗?”
荟绿在给他舀漱口水,虾青在给他脱衣服。闻言,一人一句的答了起来。
“准备好了。”
“青草,鲜鱼。”
“青蛙,小虾。”
“沙蚕,果子。”
……
郑酌也不清楚鹤要吃些什么,不过虾青荟绿准备的他还是很放心的。
“嗯,一会就去给它喂食吧。”
孟清棠看到自己的吃食时,内心无限凄凉。
那是些什么玩意,真的能吃吗?
郑酌就在一旁看着,他对这鹤是真的很上心,见鹤一直不吃,他有些迷茫了。
他伸手去摸那鹤的头,温声温气的问,“你怎么不吃呀?”
孟清棠不知是该维护师兄的尊严,虽然小师弟不知道;还是该拯救现在的自己。最终,他权衡利弊后果断衔起一个果子。
幸好吃食都是放在不同盘中,而不是直接扔在地上,不然他真的没法吃了。
孟清棠看了看,他真能吃的好像也就只有这个果子了。
幸好郑酌后面就被他师尊叫了去,不然孟清棠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他仰头望天,果真,这年头竟连鹤也不是好做的。
虾青站在一旁候着,也不催促,见它不吃了就将那些东西给收拾了。
泽居叫郑酌过来是真的有事,昨日忘了提了。
泽居靠在软榻上摇着扇:“小徒弟啊,你入门快有三年了吧?”
斟酌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了,他点了点头。
“是的师尊。”
泽居坐直了身子,“你是不是还没去接过宗门任务?”
“是的,之前师兄说不用急。”
泽居拿扇子敲了自己的额头:“哎呀,我忘了同你说了,大徒弟怎么也不提醒我?”
他略带歉意地看着郑酌:“你知道的吧,在从宗学毕业前一定要做完一个任务。”
郑酌一愣,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要做任务,但不知道这还有个时间限制。
泽居不等他开口,遮掩似的急急说了下去。
“要是在毕业前没做过任务,那就得和下一届一起重修。所以为师自作主张为你接了个,就在山下渔歌镇,邪祟闹事。”
“你一会就去同宗学请假,带上那只鹤,差不多就出发吧。”
说起那只鹤,泽居拿折扇遮了半边脸,没叫郑酌瞧见他在偷笑。
孟清棠在秘境里受了点伤,被刺激出了妖族特征。其实伤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翅膀一时收不回去了。
孟清棠嫌丢脸,怎么也不肯恢复人形。泽居自认为他应该成全那份棠棣之情。
郑酌还没反应过来:“诶,好的师尊。那我明早出发?”
泽居严肃点头,“动作快些,百姓们可等不得。”
郑酌端正了姿态,朝泽居行礼。
“是,师尊。”
他还是挺期待这次出门,入宗以后学业繁忙,他要补的东西太多了,一直没出过门。
郑酌就在脑内规划了路径。五洲地图是宗学课程中极为重要的一门,他对过往路径还是挺熟的。
郑酌思绪乱飞,加之泽居那句话说的有些不清,他根本没听见那只鹤的事。
泽居瞧郑酌那神思不属的样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第一次上手难免有些兴奋。
他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你叫虾青荟绿给你收拾东西。应该还是要好些天的,带上他们一起去,不然我害怕你适应不过来。”
“是,多谢师尊。”
郑酌笑了下,步子轻快地离开了。
泽居望着他离去,神色复杂。说实话,刚收郑酌的时候他是真不知道养徒弟有多麻烦。
孟清棠年少懂事,孟庆阳该宠的时候宠,但该历练的时候确是一点都不留情面。
等他收孟清棠的时候,孟清棠已经是那种二十四孝好弟子了,吃苦耐劳不在话下,尊师重道样样都好,完全没叫他操心。
直到收了小徒弟,泽居闭了下眼,一脸不忍。
刚开始他想着一样来就行了,没什么难的。但后来他发现,好像还是有什么不一样。
郑酌和孟清棠不同。
孟清棠看着像是个讲究人,实际上糙的很。孟庆阳带大的孩子想也想的到会是什么样。
虽然之前神志不清,但该练的却是一点都没少的。泽居训练他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没有孟庆阳严厉。
小徒弟不一样,他是能吃苦,对自己也狠的下心。但养的日子长了就会发现,他多多少少有些娇气,完完全全是被惯的。
泽居本想改改他的性子,好好练上一练。但他刚与孟清棠商量这件事就被孟清棠给劝回了,说什么到了时候他就不会这样了。
不一样的孩子要用不一样的方法去教,掌门师兄也这样同他说。
在那之后,郑酌有了一套与孟清棠完全不同的教学方式。
有时候他都在自省,幸好小徒弟自己也懂事,不然还不得养废了。
……
郑酌回去后见那鹤趴在桃花树下,好像睡着了。他也没打扰,交代了虾青荟绿后就拿了本书出门。
他要去藏书阁一趟,还书。
郑酌先到宗学请了假,批假后才折去藏书阁。
藏书阁坐落在陡崖上,依势而建。上去的路是一道陡陡地石梯,只能走一人,上从一边,下从另一边。
在这石梯上是不能动用灵力的,甚至不能用术法,只能一阶一阶爬上去。纵使郑酌日日练剑,这会还是觉出累了。
他在半山处歇了会才又继续往上走。
还了书郑酌也不急着走,他没处理过邪祟闹事,正好现在翻看一下前辈留下的心得。宗门里的大藏书阁和溧阳峰上的不同,这里藏书涉猎广泛,多且博。
这一看就到了傍晚,郑酌眼睛酸痛。他活动着脖颈和肩胛骨,骨头卡兹卡兹的响。
郑酌将那些书摊在桌上,自己随意走了走,活动身体。
“郑师弟。”
郑酌偏头去看,来人额边垂着两缕头发,中央戴着快水滴状的红玉,后边的头发松松垮垮的扎着,身形清瘦,箭袖窄袍,干净利落。
那人是顾纳景。
“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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