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经过大家三个月的努力，“一间茶楼”正式开门营业。

        在热热闹闹的爆竹声中，牌匾由侍卫阿岁稳稳地挂在了门上。

        围观的众人看到牌匾上的“仅接待女客”，便闹哄哄地议论了起来，甚至有几个当众闹事，非要进店里看看为何仅接待女客。

        没等苏小禾吩咐，阿岁就将闹事者通通擒住，一个一个地拎着后领子扔了出去。

        “杀人了，杀人了，我要报官！”闹事者哀嚎着，“这种蛮不讲理的黑店怎么能开下去！我要让你们关门！”

        苏小禾听到这里掏了掏耳朵，吩咐魏若思从店中将“镇军将军府祝生意兴隆”的花篮拿了出来。

        先前嗓门儿最大的那个看到这样子，瞬间如同被勒住喉咙的公鸡一样失了声，剩下的几个也熄了闹事的心思。

        这些闹事者又吸引了不少人过来，但却没有一个踏进店里。

        正当苏小禾感慨着“果然第一天没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是不是来晚了？”

        她抬头，看到笑意盈盈的殷离。

        “我带了朋友来，就先进去了。”殷离和苏小禾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她的小姐妹们进了店。

        她的小姐妹们似乎都是她的“同道中人”，一个个对着苏小禾笑得热情又灿烂。

        苏小禾也对她们一一点头回应。

        她吩咐在一边待命的阿南和阿岁轮流绕着茶楼转转，免得有心怀叵测的人“另辟蹊径”，便带着魏若思进了店内。

        店里的客人只有殷离和她的三五好友，气氛却十分融洽。

        “我听闻许姐姐写的话本子送到这里来了，今日有说书先生在吗？”一个扎着丸子头看起来跟魏若思差不多大的女孩问着。

        殷离看向苏小禾，意思是请她决定。

        “在的。”苏小禾笑着点头，站到了舞台上，摸出折扇一把，唰地一甩，露出上面“女夫子”三个大字。

        “女夫子”是御史中丞之女，也就是话本子的作者许悦文给自己起的笔名，她立下豪言壮志，要让自己的话本子传遍全国，甚至传到域外之地。

        “今日我们要讲的是女夫子写的‘书生遇狐’的故事。”苏小禾一合扇子，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有一书生进京赶考，为了省盘缠住进了破庙里，半夜趁着月光读书的时候遇到了一只狐妖。狐妖笑书生书读百遍一窍不通，书生便拜狐妖为师，跟她学念书。狐妖生性单纯又从未见过书生这般之人便同意了书生的请求，两人结伴上路，路上两人暗生情愫。”

        “书生自知学问不够，却追求荣华富贵，便生了让狐妖替考的心思。狐妖同意后易容成书生的样子替他参与了考试，拿了榜眼。在考试期间狐妖吸引了丞相之女的注意，丞相之女百般要求之下，丞相答应招书生为婿。书生心下狂喜，将与狐妖的海誓山盟扔下不管，欢欢喜喜地接受了丞相的招揽。”

        “狐妖听后大骇，想要找书生理论却被拦在了门外。丞相之女听说有一美艳女子上门寻书生未果，便见了那女子，这才得知书生是个无才无德背信弃义的小人。她将书生寻人代考之事告知丞相，丞相稍加试探便知书生并无实才，便在圣上的宴席上对书生赞誉有加，引得圣上惜才，当众让书生展示才能。”

        “无才无德的书生在圣宴上出了丑，被蒙蔽的圣上一声令下，砍了书生的脑袋。而狐妖与丞相之女颇为投缘，设计假死脱身后，两人结伴同行，好不快活。”

        说到这里苏小禾又是一笑：“诸位觉得这个故事如何？”

        女孩子们互相吹着彩虹屁，许悦文被围在中间羞得满脸通红，直到一个没有那么和谐的声音响起。

        “东家，为什么这个故事不是丞相的女儿和狐妖一起嫁给书生呢？我哥哥讲的故事都是这样的啊。”店小二轻声问着，神情迷茫，“而且书生不也没做错什么吗，为什么要被砍头啊？狐妖为自己的夫君做这些不是应该的吗？而且狐妖和丞相的女儿为什么要去流浪啊，在丞相府的生活不应该是很快活的吗？”

        小姑娘的声音不大，却让听到这话的其他姑娘都沉默了下来。

        她对自己身上遭遇的压迫和不公视而不见，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这些本就是错的。

        她没见过什么是真正的好，所以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她看到的就是“好”。

        气氛有些压抑，除了某个小姑娘。

        “我记得你，你叫阿叶对吧？”魏若思笑嘻嘻地跟店小二聊了起来，“我记得你说发了月钱要给你娘买肉吃的，她是不是特别高兴啊？”

        “……嗯。”被叫阿叶的小姑娘迟疑着点了点头，“我娘嫌我乱花钱，硬是拉着我去把肉退了回去。她说我哥哥读书需要钱，我太败家了……”

        “吃肉又算什么败家，你辛辛苦苦赚的月钱，买肉吃不是应该的吗！”魏若思听到这里义愤填膺，小跑到苏小禾面前，冲她伸出手，“我要买肉吃。”

        苏小禾带着点哭笑不得，从荷包里掏出半两银子，放到了她手里。

        “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魏若思拉住阿叶的手，不由分说地把人拉了出去。

        经过这么一打岔，店里的气氛缓和了一点，却也没缓和多少。

        原本计划的娱乐活动最终也没进行下去，姑娘们喝了几杯茶就各自散了，只剩苏小禾三人坐在大堂里，脸色都不是很好的样子。

        “……还好我的霖儿不用遭遇这种事……”苏曦深吸了几口气，语气中却听不出一丝的“幸好”。

        “夫人，苏姐姐，我们……真的能做到吗？”殷离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看起来很没有精神。

        “我们，是不是可以做点什么？”苏小禾忍不住问。

        “我们能做什么？”殷离反问。

        “你们不是说，想要开书院吗？”苏曦忽然提起了之前讨论过的事。

        “可是读书根本无法改变女子的命运，我被叫做京城第一才女，却也会被感叹一句‘若阿离是男儿该有多好’，开书院又能改变什么？”殷离的语气中有些绝望。

        “古人说君子都是全面发展的，寻常的书院都会有除诗书以外的学问不是吗？”苏曦故意引导着两人。

        “教其他技能！”殷离重新打起精神来，“我们把人先招进来，然后就有大把时间教她们如何做一个可以独立思考，而不是只想着奉献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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