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休想冲过去
半天没吭声的陈德奎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在沙子里趴一天,咋受得了?人又不是石头做的。”
“咋不行?不就是受点压,挨点饿,忍得渴吗?有啥了不起!”
小陈见老陈不表态,就对高磊说:“老连长,再磨菇一会,月亮该出来了!”
尤林把牙一咬,对陈德奎说:“大陈,就这么定吧。”
陈德奎还是没吭声,心里在想:“小胳膊小腿,太嫩了!可别人又不能顶替,小海鸥只跟他熟。”
咂了几下牙花子,陈德奎问小陈:“一整天,你挺得住吗?”
“挺得住,保险纹丝不动。”
过了十分钟,陈得水在浅沟里隐蔽好了,背上,腿上复上沙,放上草皮,头部盖一小块伪装网,网眼系上金丝草,一双大眼睛从网眼射出犀利的光,一对海鸥,一动不动地陪伴着主人。
尤林和陈德奎在一块大石头后面选择了潜伏位置,下半身在水里,上身罩一块绛红色盖布,看过去就象岩石一样。
潜伏就绪,他们就抓紧天亮前的两个多钟头,闭目养神。
尤林睡觉的本事大得很,行军时,抓着前面同志的背包带或者马尾巴,就能做梦,自然,前面一停总要撞鼻子的。
现在,下半截泡在水里,耳边的海浪轰鸣,照睡不误。
他实在太疲劳了,三十个多小时没合眼啦。
陈德奎到底大了十多岁,困劲没那么大,可烟瘾在折磨着他,他捏一片烟叶放在嘴里品着,老婆寄来的烤烟味道真叫正。
小岛顶上的陈得水,望着月下的海面,一弯月芽映到海里,拉出无数道金光灿烂的带子,随着一重重海浪的运动,忽而破碎,忽而凝聚,像是变魔术似的。
他双手交叉着托住下巴微笑着,承受着沉甸甸沙子的压力,不知不觉中也进入了梦境。
天亮时,他们准时醒了。
尤林和陈德奎被海水泡得透骨寒冷,陈得水则感到浑身酸痛。他们按时开了早饭,身子不能动是影响不了侦察兵开饭的。
瞧,他们每人背了一壶豆浆,一天的饭菜汤水都在里头了,一根长长的橡皮导管通到嘴里,随时可以吸吮。
当然啦,不能敞开喝,只吸了几小口垫补垫补,还有一天呢。
太阳从海门岛背后升上来了,海面上一片生机勃勃,海水映着阳光,像一面随风飘动的巨幅红绸。三五成群的海豚忽隐忽现,鸡屎礁明亮地呈现在眼底。
尤林抓紧着这个时机,细心地观察着,还是没发现人影,海鸥仍然自在地飞上飞下。
“难道敌人在天亮前把潜伏哨撤回海门了?”
尤林带着疑惑,又重新搜索,从上往下,从左往右,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看。他看着看着,忽然觉得一块石头稍稍动了一下,这是很不起眼的晃动。
尤林的目光在那块石头上停住了,没错,是在随着波浪轻微浮动。
尤林悄悄地说:“看到没有,跟着浪头一块动的石头。”
“在哪儿?”
“就在那个凹兜里看”
“看到了,看到了!”
“好像是蒙着伪装盖布的小舢板。”
“个头大小是很像,伪装术还真不赖,不细看,怎么也看不出那是条船。”
“凹兜里放条船,说明从那里有一条隐蔽的小路通上去。”
“四面是绝壁,看样子,只有这里可能有路。”
“恐怕是这么回事。”
“科长,既然有船,一定有人,怎么海鸟不怕?”
陈德奎也默默也点了点头,佩服科长的好眼力。
认造尤林心里非常高兴,谜底揭开了,原来敌人昼夜全在岛上,那就今晚就把它抠掉。
咋个打法?硬攻自然不行,四面峭壁,只要敌人把隐蔽的小路一控制,你就是摔上一个连,一个营,也上不去。
“科长!”陈德奎带着耽心的口气,“咱们这个小岛上,一只海鸥也没落下来,刚才我注意听了一下动静。”土向尤林侧耳听了一下,没有海鸥拍打翅膀或滑翔的声音,带来两只海鸥不起作用了,敌人看出破绽就糟了。
陈得水也正为此事着急,头上有几百只海鸥向下伸着脖子,绕着小岛打旋儿,就是不落下来。带来的一对宝贝乖觉地伏在伪装网边上,没能把它们的同类吸引下来。
小陈对它俩说:“唉,你们咋到新地方还认生啊?真糟糕!你们不能老趴着,得亮亮翅膀。”
两只小海鸥用眼睛看着他,那眼神好像在说:“你一个人多孤单,我们陪着你呀!”
陈得水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不行不行,你们得飞,去,去!”
他朝两个呆头呆脑的家伙吹了口气,可毫无作用。他伸出两手把海鸥抓在手里,正准备用四个指头向上弹,迫使它们飞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从金沙港湾口驶出一艘巡逻艇,对直着开过来,甲板上站着大约有一个班的敌军,站在高射机枪旁边的分明的是那个情报处长。
俗话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准是从盘旋海鸥身上发生疑问。
快艇搅起滚雪似的浪花,发出呼隆隆地怪叫,连敌人指挥官的呢子衣服,眼镜子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了。小陈憋住呼吸,抓着两只小海鸥的手微微抖动着,心里暗暗地说道:“你们可要飞个样儿给敌人看看,现在就看你们的了。”
快艇开到离槟榔屿只十来米的地方,啪达一声放下沉重的跳板,溅起一股巨大的水柱,眼看敌人士兵端着枪要从甲板上走下来。
就在这时,小陈把手里的两只海鸥向上一弹,它们都扑楞着翅膀,从礁石顶端飞起来,一边飞一边发出两声“嘎”“嘎”的惊叫。
“把跳板拉起来。”那个中校两眼望着从岛上飞起来的两只海鸥,点着了一只香烟。
“长官,不上去搜了?”
“你们长眼睛是喘气的?”等快艇掉过头,他还扯着嗓子直骂。
“有人上面能有鸟吗。”
一阵高度紧张之后,小陈两眼一黑,头无力地垂在枪托上。
他感到,浑身的热血全被沙土压到头上,太阳穴崩崩直跳,脑门子疼得简直要爆炸,脊背象放了一块磨盘。
两条腿连酸痛的感觉也没有了,已经麻木不仁了。
他闭上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现在,身子只要稍稍一晃,全身上的沙子就会溜走,但他咬牙坚持着,暗暗鼓励自己:“一韭菜叶儿也不能动!不能暴露目标。”
他一遍又一遍地鼓励着自己。
不久,他觉得天地忽然旋转起来,但他仍然咬牙坚持着:“不能动,一点也不能动……”
最后,眼前完全变黑了。两只飞回来的海鸥站在伪装网边上,吃惊地注视着他那好象熟睡似的稚气的脸,看着从被咬破的下嘴唇淌下来殷红的血………
“小陈!小陈······”他感到耳边响着轻轻的熟悉的呼唤声,睁眼一看,天已经黑了,自己躺在科长的怀里,班长在另一头替他揉腿。
“科长……”
“小陈,好样的,十几个钟头没动窝。”尤林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抚摸着小陈的脸。
小脸显然削瘦了,两腮深陷,蒙一层沙子,鼻子、耳朵也被飞沙封死了。下嘴唇发肿,上面排列着一排密密实实的玉米牙印子,结着血痂。
尤林搂着小战士又心疼又激动。
他望着敌岛,说道:“小陈,你今天保证了咱们组完成潜伏任务,敌人的情报处长也没斗过你呀!”
“船上站着的那个官儿是情报处长?”
“对,洪顺海回来说过他。”
尤林从岩石洞里取出报话机和留在家里的唐鸿烈通了话,决定水排立即出动,偷袭敌人观察哨,如有可能就利用敌哨所的人员和海门岛敌人保持联系,掩护再次侦察金沙港的登陆场。
更深人静的时候,唐鸿烈带着同志们来到槟榔屿。
在海浪咆哮声中,高磊对班排长进行了战斗部署。
尤林一说完,唐鸿烈就把话接过去了:“打这么个小岛,用不着你亲自出马,奇袭的任务我包下。”
尤林知道,大老唐三天不打仗就难受,问道:“你准备怎么个打法?”
“我带着奇袭班,潜到敌人背后,摸到小路,向上甩一排子手榴弹。”
“要是那一排子手榴弹没有消灭敌人封锁小路的火力呢?
“这么个小岛,撒泡尿能转一圈,一个冲刺就把它锉平。”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还是咱俩一起带奇袭班去吧,遇到情况还有个商量。”
为了隐蔽,他们准备游过去。
尤林一马当先,紧跟着他的是唐鸿烈,再后是侦察兵们,一直游到敌人停泊伪装成岩石的小船的跟前,才停下来。
利用淡淡的星光,他们看到小岛两翼四五丈高的悬崖峭壁,正如尤林判断的那样,只有一条黑黝黝小路通上去。
只要上面有一支冲锋枪对准路口,无论你有多少人马,也休想冲上去上去。
敌人的哨兵在那里?看不到哨兵的影子,也听不到哪怕一声轻微的动静。高磊想起中敌伏击的教训,暗暗告戒自己:“必须找出哨位,把哨兵干掉,才能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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