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蛟龙
唐鸿烈摸起一块栗子大的小石块,准备投石问路,这是侦察兵摸哨时常用的办法。
但是,尤林把他的手攥住了,用手向小路半腰指着,嘴贴在他的耳朵上说:“你看·······”
小路半腰,影影绰绰地露出半截身子,那姿式分明是在向着路口窥望。
“科长,我摸上去把他干掉。”
“小心,敌人设置了不少障碍物!”
“是!”
“上吧,我掩护你!”
尤林把旁开门匣子枪斜着瞄向黑影。
唐鸿烈光着脚板高姿匍匐到跟前,拔出匕首要刺,尤林投上来几颗沙粒,他住了手,仔细一看,这个哨兵竟没有脖子,钢盔是与肩膀连在一起,往下一看,裤管下面露出两根插进地下的圆柱子。
原来尤林发现这玩意儿半天未动一动,就发出信号,跟着爬过来。
两个人一左一右地观察这个家伙,伸出手一摸,衣服里面裹着的竟是小盆粗半人高的重磅炸弹,钢盔上牵着三根细钢丝,两根接地,还有一根向上拉去,看不清是通向什么地方,这显然是发火绳。
刚才要是一刀刺下去,这家伙就响了,来的人全部报销。
唐鸿烈不禁出身冷汗。
尤林望着往上牵去的细钢丝琢磨,忽听上面有人对话:“谁?”
“是我,哨长!”
“哨长,你还没睡?”
“他妈的,睡在火山口上,哪里睡得踏实?没有发现什么动静?”
“没有,我不信赤色革命军水鬼就那么蝎虎!”
“你不信?八百万美式装备的大军,叫他们一口一口吃掉了,如今就剩不够塞牙缝那么一点玩意儿,可得警醒点。”
“有种的就来吧,我正想听个响呢。”
“不能依赖那个死玩意儿,人家兴许能识破机关。”说着,“嚓”地一声,划着一根火柴,就着这个点烟的亮光,看清了向上那根发火线通进一个暗堡的射口,那里晃动着两个戴大沿帽的头影。
通上去的这根钢丝在敌人手里,最危险,要赶快剪断。
是松发还是拉发?弄不好就要爆炸。
尤林想着,毅然地从腰间拔出老虎钳子:“老唐,你撤下去!”
“不,还是我来。”
“别争了。”
“都是科长了,还什么都亲自动手。”
“我处理爆炸物比你经验多,情况紧迫。如果不响,你带着人摸上来。如果响了,你就趁着爆烟扑上去。然后,你要把侦察登陆场的担子挑起来。”
唐鸿烈无可奈何地转过身去……
尤林举起钳子夹住了钢丝,用牙咬住一头,用左手捏住挨着发火拴的那一头,右手慢慢按下钳把儿,钢丝断了。
他把两头拴在炸弹穿的衣服上,保持原来的拉力。
唐鸿烈见炸弹未响,心中暗喜,带着人飞快地扑上去,只用三秒钟就解决了暗堡里的敌人,然后冲进小坑道。
睡梦中的敌人全被吓懵了,原来在这里担任秘密观察的是一个军官战斗组,是敌人大量部队被歼灭后把军官组织起来的“中坚力量”。
但是一点也不“坚”,全都乖乖的当了俘虏,只有一个慌乱中放了一枪。
尤林走进小坑道,正碰上挂在壁上的步谈机发出紧急呼叫:“高雄,高雄,台北呼叫,台北呼叫……”
敌人为了随时构通联络,步谈机是开着的。
尤林一听那动静,知道敌人听到了枪声,要问情况,便抓过吓掉了魂的敌哨长,命令道:“拿起话筒,问他呼叫干什么。回话~我说一句,你重复一句。”
“是是。”哆哆嗦嗦的敌哨长拿起话筒。
“台北,台北,我是高雄,我是高雄,有什么吩咐?”
“为什么打枪?”
尤林轻轻地说:“哨兵把海豚当人了,打了一枪。”
敌哨长一字不差地重复了这句话。
“瞎胡闹!你们叫赤色革命军吓破了胆!”在这句气势汹汹的话之后,就没有声音了。
这次袭击取得了最好的结果,尤林在这里坐镇,强迫着哨长不断向海门岛通话,报告平安。
唐鸿烈带人乘坐橡皮舟再探金沙港的登陆场,把敌人的防御设施、沙滩、水际的的地貌全部摸清,胜利地返回鸡屎礁与尤林会合,然后回到洪厝村向孙参谋长作了汇报。
查明了登陆场的情况,向海门岛发起总攻命令的电文,拍发到师司令部。一场跨海大战,酝酿成熟了。几万大军,几万民工,上干条木船,几百挂马车,在夜幕的掩护下出现在古雷半岛上。
可是就在这时,我们设在鸡屎礁上的观察所报告。数艘敌舰从外海开进金沙港,港里似乎有装甲车的声音。
师部命令部队暂缓发起进攻,着令水排立即查清情况。
尤林得知这个情况,心里十分着急。
他懂得,在部队即将发起总攻的时候发现敌情变化意味着什么。尤林不会忘记,在胶东保卫战中,有次全师奔袭一个镇子,那里原驻敌一个团,我们用一个师去吃掉一个团自然手拿把掐,但在部队奔袭途中,敌人紧急增援一个师进去,我们不了解这个突变。
全师把镇子围起来,眼看发起总攻,有人从路上的车辙发现了问题,尤林抓了一个敌军参谋,才查明实情。
部队主动撤下来,避免了一次胶着战,可那是在大陆啊。
现在,隔着大海就没有那么方便了。
他找来唐鸿烈和陈德奎,三个支部委员认真研究了情况,觉得要先搞清敌人增加了什么东西,然后再决定下步行动。
谈到实施方案,高磊感到敌人在夜里接连吃亏,一定加强了夜间警戒,于是启发大家白天行动,在敌人划定的钓鱼场上打主意。
“科长,你的意思是化装个钓鱼的,在金沙港前活动?”陈德奎一点就通地说。
“对!你们看,这就是钓鱼场,离金沙港五百米。你们也象渔民那样乘竹筏子,暗装马达,加强机动性,看清增加了什么,马上回来报告,供首长下决心参考。”
“这个任务交给我吧,装个老渔翁不用化装了。”陈德奎大包大揽地说。
洪秀治得知这个消息,要求和老陈一起去,哥哥帮助大军出过海,妹妹也不能落后。
再说,渔船上有个姑娘,一老一少,扮成父女俩,更不会引起敌人怀疑,理由硬棒棒的,简直不能拒绝。
天亮以后不久,死气沉沉的金沙港外的钓鱼场,开始有了活气儿,靠打鱼为生的渔民们从海门镇、从各渔村,扛着小竹排,打着赤脚,迎着呼啸的寒风,瑟缩着身子,从军港外的山间小路来到海边,冰冷的路面印上一行密密麻麻的脚印。
他们的船被扣了,整天乘着竹排在枪口的监视下,在一个被指定的狭小海面钓些鱼,赖以糊口。
就在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涌向海边时,谁也没注意,从路旁插进来两个带着同样渔具的父女俩,和大家混在一起了,他俩就是陈德奎和洪秀治。
开完会以后,他们立即连夜乘竹排划到军港外的岩洞里隐蔽下来,等到天明和渔民进钓鱼场。
陈德奎化装成五十多岁的渔民,边走边咳嗽,沉重的竹排把他的老腰都压弯了。
竹排确实很重,因竹排下面固定了一个“海克力斯”牌小型机器,外边包上破烂衣服,也有一百几十斤重,真够他喝一壶的。
走在一旁的渔民看他弯腰曲背地连声咳嗽,叹了口气表示同情,说道:“老阿伯,带着病来钓鱼呀?”
“是的!揭不开锅,不来又怎么办?”说着话,他又连着咳了几声,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个鬼世道!”那人轻轻地骂了一句,诡秘地前后看了看,压低嗓音,伸出拇指和食指。
“听说,这个要打过来了!”
“噢?”
“熬着吧,快熬出头罗。那些‘老姆鸡歪’*的是兔子尾巴,长不了罗。”那人抬起头来,向大陆望了两眼。
陈德奎想趁机摸摸钓鱼场上的规矩,问道:“我头次来钓鱼,不知可有啥限制?”
“有,就是不准出眼前这个方块,那不是用浮漂标着界限。老阿伯,可不能越界,省着惹出麻烦来。”
陈德奎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见海面上漂着四个小白旗,标出大约三百米见方的一块海面。
钓鱼场上,顿时活跃起来。
几十个竹排子离离拉拉地散开,抛下铁锚。有的怕锚不牢,竹排被潮水拖到禁区去惹祸,还用力拉拉锚绳,才放心收拾渔具。
放排钩,拉滚钩,扯粘网,挑单杆,用什么方法的都有。百十个人各忙各的,谁也没注意到,犯咳嗽病的老阿伯和那个细妹是怎么把竹排弄到离军港最近的那边。
陈德奎刚才这一阵表演,引起了小洪的惊愕!他那副脸是多么善于变化呀!天亮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麻油在手掌上滴了几滴,掏出一小合香灰,放上一撮,两个巴掌一研,皱起脸往上一划拉,三十几岁的人,顿时变成了五十几岁老头了。
弯腰倒好办,往下哈着点就是了,那哮喘病的嗓子可真难装。
你听,里面象风箱似的呼呼响,稍一出大气就咳嗽得直不起腰,真象从病床上挣扎起来的老病号,神极了。
洪秀治想着,不仅感到有趣,而且对完成任务也增强了信心。
陈德奎一边钓鱼,一边观察金沙港湾口的情况,感到离得还远了些,看不真切。
“如果能再往前靠靠就好了,再往前可再往前靠就出界了!”陈德奎心里想着。
【作者题外话】:本书即将完结,欢迎各位读者大大继续关注莒国小郎君最新作品《双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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