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在第一次考试面前，其实考场安排还是个小事。
李晏心理素质不好，学生其实根本不把这次的成绩当回事，李晏这群老师反而比学生自己更重视。
因为这次考试只是学校自己组织的，主要就是针对学生的一次测验。所以各方面都没有那么严。先考完的科目立刻就开始批阅，因此考试还没结束，前面的学科成绩有些就已经出来了，除此之外老师们批阅的时候还会有一些学生做的好还是坏的信息。
一共考试两天，考试第二天中午，唐晓云就告诉李晏，说她们同一楼层的21班和22班的数学单科成绩特别好，完全比肩重点班的数学成绩。
唐晓云就是19和20班的数学老师，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虽然不开心，但也没有太沮丧。她已经有了三年工作经验，知道虽然数学成绩可能和别的班不占优势，但不代表总分就差了。可新人李晏不这么认为，加上她本身心理素质就不太好，是以一听到唐晓云说这话，她就觉得天塌了。
李晏这边还没消化完数学考得不好的事实，那边王佳佳批完化学回来了，一边进门一边叹气。她和李晏说：“唉，我跟你说，我们今天批化学卷子，有一个学生只得了9分，我们都惊讶的不行，60分的卷子怎么能只得9分呢，然后我们就偷偷看了看这个卷子的人，就是你们19班的。好像是叫孙什么的还是苏什么的，忘了。”
王佳佳显然也是没料到李晏能这么脆弱。数学的噩耗加上化学的噩耗，李晏开始还是想忍者的，所以她起来想去班里转转。正好看到班里有一个学生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李晏气不打一处来，当场拿书怼了那个学生的脑袋。
19班只有一个学生姓孙，叫孙文俊。
其实下午还有物理考试，不应该把这样的负面消息告诉学生，但多重压力下，李晏还是在班里问学生：“你们是怎么把化学第二卷只考出9分的？我问一下你们，究竟是怎么考出来的？”
说道后面李晏就说不下去了，她愤愤离开，再回到办公室，没忍住就哭了。
唐晓云非常不能理解李晏的脆弱，她皱着眉看着李晏，连安慰的话都不想说：“你现在哭有什么用啊，成绩还没出来呢，总成绩不一定就差了。”
但李晏听不进去，她陷入恐慌中，觉得19班完蛋了。
19班成绩不好，带来的结果就是她以后当班主任的压力非常大，甚至是被撸掉。李晏越想越难受，眼泪止住了眼睛还是通红的。
她就这样又推开门去19班逛了逛。
她不是为了让19班看到她哭，而是她是在不放心19班的纪律。19班的纪律是整层楼里最差的，至少和20班比那可差的太远了，平时自习课的时候没人看着能说话吵翻了天。李晏是担心19班现在还是不把考试当回事。
她潜意识里已经把19班的学生当做对学习完全不上心的那种，调皮捣蛋，让老师操心受累，费力不讨好的那种，尤其和20班相比，纪律纪律差，跑操跑操差，卫生卫生也不行，现在成绩都差，她觉得自己很命苦。
想着想着李晏又忍不住开始哽咽。
李晏犯一毛病，一哭就流鼻水，跟她鼻炎有关系。她虽然止了哭，但还在吸着鼻子。
那时候艾恒正贴着墙坐着。
因为考场安排的问题，班里抽出了一张桌子，所以有一个学生是没有桌子的。艾恒昨天的时候还是占了一张桌子的，到了今天就成了那个没有桌子的人，孤零零的拿着一条凳子坐在靠门的走廊那，自己的书都瘫在了地上。李晏早上还问过他要不要把抽走的桌子搬过来上自习，他很稳重的说这不都一样嘛。他难得回的心平气和，加上还是考试，李晏就没再说什么。
刚才李晏在班里发火，艾恒也是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仿佛已经习惯了她突如其来的脾气。甚至李晏还在前面说着，他就已经低头自己干自己的事儿了。
但当李晏第二次进门时，艾恒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尽管李晏低着头刘海遮住了眼，但他还是看到了李晏发红的眼睛。
艾恒就没有再低下头，而是一直注视着李晏，细细的打量着她。
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有神，但这一次难得的没有笑。他的神情和担心无关，当然，也丝毫没有嘲笑惊讶的样子。没有笑，但也没有往日的厌烦，他就这么平静的看着李晏，一直注视着她的脸。和往常相比，他的这幅表情与李晏而言，已经是难得的友好了。
李晏仅仅走了几步，因为艾恒是坐在过道的尽头，李晏正好在他那个走廊里走，在距离艾恒两米左右的地方李晏停下了，她有点意识到这个样子在学生面前不太好，于是捏着鼻子转身离开了。她还是不好意思正视艾恒，只敢在某些间隙用余光或者飞快的瞟他一眼，李晏也不明白为什么面对艾恒时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她转身离开时习惯性的飞快的看了一眼艾恒，目光中的艾恒依然在注视着她，眸光平和，没有往日的敷衍油滑。他那样认真的神态，让李晏心里微微动了一下。
但也仅仅是心动了那么一下。回到办公室，悲伤未除的李晏捂着眼睛嚎啕大哭，恰逢学生下课，王佳佳拍着她的手说你别哭了别哭了，你看学生都看到了……
李晏也是一中毕业的学生，早在这读书的时候她就知道，每次考试对学生和老师来说都是一次历练。她还依稀记得当初她的语文老师说的话，说是把老师们的成绩都给列出来在会上当众展示的滋味十分不好受。她语文老师还是一中数一数二的优秀教师，都能难受成这样，那像她这种半吊子都算不上却又好面儿的肯定更痛苦吧。
成绩一科一科的出来，对学生来说，整个班的成绩是好是坏他们并不关心，就连他们自己考得好还是坏，其实很多学生也都不是很放在心上。人生就是这么奇妙，对于大多数，甚至是绝大多数人来说，不管你是不是承认，其实都是平庸者。唯独那一小撮人才是未来站到金字塔上的精英。而最奇妙的地方在于，当你认识到自己是一个平庸者的时候，你已经几乎没有弥补的机会，而让你进步让你改变命运的最佳时期，那些平庸者们却都以为自己未来前途光明。这样的本末倒置造就了平庸者的失败。
也是在这次月考的时候李晏能够发现，并且在此后的时间里一次比一次深刻的意识到，艾恒就是那一小撮人。
李晏从不怀疑艾恒的未来锦绣光明。
当然，现在她的精力还没有主要放在艾恒身上，她还在惧怕着月考后的成绩分析。忐忑不安的等待了许久，终于在两天后上午出来了。
那时候李晏正要跟着学生跑操，趁着空隙粗略看了看学生的成绩，可能是之前预期的太糟糕，使得她真的看到成绩的时候觉得还可以。李晏带的班是普通班，这批学生在进入学校的时候名次是在七百名开外的。但她班还是有一个学生，闯进了年级前五十名。
李晏心里稍微有了一点点安慰，只要不是倒数第一就好……
你看，她的目标就是如此的卑微。
当然，问题还是很多，李晏听着唐晓云对19班的分析，说她就是主要把精力放在后进生上就好。李晏虚心求教，认真点头。
自然而然的，对艾恒正喜欢的上头的李晏，在看到班级排名的时候，先去看了艾恒的成绩。
艾恒分班进来时，按排名是班里三十一名，年级一千六左右。第一次月考成绩，年级排名780名，班里排名17，和来时成绩相比年级进步了八百多个名次。
李晏看着艾恒的成绩，想起之前有一次让艾恒所在的513宿舍罚扎马步，艾恒嫌扎马步腿疼，加上这货有偶像包袱，不肯好好扎。那次李晏看着他们刚分班时候的成绩单，就问他，月考的目标是什么。
艾恒一边扎着不标准的马步偷工减料一边回他：“班里十五！”
回得很坚定，目标定得很自信。
李晏扯了下嘴角，虽然喜欢他，但觉得让一个班里三十的学生刷的一下进班里十五，可能有点困难，于是说：“前二十，我给你定前二十。”
艾恒似乎哼笑了一声，说：“行。”
如今李晏看着艾恒的成绩，心想果然是给他放宽了目标，要是真跟他自己说的定的班里前十五，他这次还算是没达到目标呢。
这样想着，李晏稍微舒了口气。她想着，就这样就行了，虽然她班的成绩和兄弟班20班相比差了一截，在年级里也是靠后的，但好歹还不是倒数第一倒数第二式的垫底。她由衷的希望学校领导能给她这个新来的班主任一个重新做人和奋斗的机会，她一定会在下个月好好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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