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少女心事
半分钟前。
伴随着青春激昂的音乐声,江厘和许飘迈开步子向前跑。
许飘忍不住扭头看了被罚站的许答一眼,然后嘟囔说:“活该。”
江厘挨着许飘,由于跑步时队形比较紧凑,许飘转头时身体不自觉地往江厘那边靠了些许,导致江厘每跑一下,都会蹭到许飘鼓鼓囊囊的口袋。
江厘被许飘兜里的小电风扇硌得难受,往另一边靠了靠。
另一边是一位男同学,不好意思离江厘太近,于是又往边上挪了挪,空隙变得过于宽敞,江厘强迫症犯了,顺势又靠过去。
后排的同学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脚踩在了江厘挪动的左脚上,直接把江厘的鞋子踩掉了。
白色运动鞋码数不大,却足以构成一个合格的“路障”。
后排的脚步顿时散乱起来,不知道又是谁的脚被踩了,队伍里传出“嗷”的一声惨叫。
然后“路障”就被人气急败坏地踢出了队伍。
许飘发现情况不对,惊呼一声:“啊!江厘你的鞋!”
江厘光着左脚,脚步却没停。
倘若她现在从队伍里出去,后面的队形只会更乱,要是队伍停下来,后边的班级很可能会撞上来。
万一造成踩踏事故……
江厘不敢想象后果,她对着许飘摇摇头,“没事,接着跑。”
八百米。
两圈跑下来,江厘干净的白棉袜变得又脏又破,脚底好像被塑胶粒磨出了水泡,停下来时脚心有种火辣辣的疼。
许飘扶着江厘出队,朝队伍里的同学们喊了声:“江厘的鞋子掉了,你们谁能帮忙去捡一下?”
话音刚落,时隅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那只闯了祸的白色运动鞋,在江厘身前蹲下。
“抬脚。”
江厘看见时隅额角蒙着一层薄薄的汗,一滴汗液沿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没入纯白的领口间。
她愣愣地抬起脚,刚要把脚朝鞋子伸过去,就被时隅的手挡住了。
时隅盯着江厘破了个洞的袜子,眉心紧蹙,没多犹豫,起身直接把江厘打横抱起,搁在江厘腿弯下的右手还拎着她的运动鞋。
“我带她去一趟医务室。”时隅转头对体育委员说。
体委目瞪口呆,等他反应过来时,时隅已经抱着江厘走远了。
他赶紧四处张望,没发现王建业的身影,松了一口气。
许飘问:“老班呢?”
体委说:“刚才跟了一半去接电话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应该是走了。”
在远处罚站的许答终于放心地回到队伍里,他对着时隅背影的方向“啧”了两声,说:“原来那只运动鞋是江厘的啊,真惨,那鞋都被踢到十二班那边去了。”
许飘怼了许答一下,“少幸灾乐祸。”
许答简直委屈,“我没有!”
—
校医室内。
时隅把江厘放在病床上,向校医要了碘伏和棉棒,皱着眉对江厘说:“伸脚。”
江厘神色讪讪:“……还是我自己来吧。”
“伸脚。”他语气生硬了些。
江厘瞧着时隅线条紧绷的侧脸,叹了口气说:“你别紧张,我没……”
“伸脚。”他又重复。
江厘无奈,伸出脚。
袜子被时隅动作轻缓地褪去,他眼里满是小心翼翼,和刚才冷硬的态度两模两样。
江厘的脚很白,脚趾小巧圆润,皮肤嫩生生的,可这会儿已经被磨破了,脚底还染了一丝红。
——红?
她心跳生理性加快,胃里一阵翻涌,慌忙别开眼。
“磨流血了,你自己都感觉不到吗?”时隅用牙撕开一包消毒湿巾,慢慢帮江厘擦干净脚上的灰和血迹。
她的痛觉神经比她本人迟钝。
其实真的不怎么疼,还好。
她应该表现得云淡风轻,告诉他,她没事的。
但江厘没吭声。
时隅用棉棒沾了碘伏,轻轻涂在江厘脚底的血泡上。
他的目光专注,柔和,珍重。
看她的时候,不掺杂任何冷的、硬的东西。
这些都完美契合《一厘米靠近》中“时隅”的人设。
可江厘说不上来,她总觉得,他有哪里不一样。
“为什么不停下?”又是那淡淡的嗓音。
“啊?”江厘只顾盯着他的眉眼,没注意他说了什么。
时隅给她擦好药,把棉棒丢进垃圾桶,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抬眸对上她的视线,“我问,你为什么不停下,为什么要一直跑?”
他目光很深,仿佛吸纳了许多未知物质的黑洞那般深邃。
这种目光里并没有分毫露骨的情绪,可她就是能感觉得到,有什么正从这双眼眸中流淌出来。
奇怪。
太奇怪。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江厘不答反问。
“你应该是明白的,我顾忌后边队伍散乱会出意外。”江厘目光灼灼,毫不避讳地一路烙进他眼里,“你为什么还要这样问?”
空气陷入一片沉寂,倏地,有风从半开的窗口徐徐吹进来,裹挟着少年身上那股好闻的薄荷柠檬气息,蜿蜒着,缠绕着,攀了她满身。
江厘恍惚间记起早晨在走廊里闻到这股香气的感觉,那时他也是这样,语气很淡。
——他向她解释:“刚才那个女生来问我怎么报名加入清韵。”
对!
问题就在这!
孤月清寒,“时隅”很冷,冷得甚至有些沉闷,原书里,他向来不会和女主解释任何误会,而女主爱得小心谨慎,也从不会向男主讨要任何说法。
这也是《一厘米靠近》连载了三年男女主都还没告白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如今,时隅不仅向她解释误会,还对她明知故问,像是在负气。
这……太不像书中的“时隅”了。
“我不明白。”时隅的喉结艰难地滚了滚,他率先开口,打破了僵持不下的局面。
“我只担心你,你也不明白吗?”
时隅额前的黑色碎发被风吹得有些散,几缕发丝遮住了眼角,那双桃花眼里的光黯了又亮,没有冷淡,没有凉薄。
只有若隐若现的缱绻。
江厘的心发了狂般乱跳起来,一下一下,像要从胸膛里跃出来,她甚至怀疑时隅也能听见她的心跳声。
不,他就是时隅,如假包换的时隅。
这就是男主吗?怎么能这样啊?这也太犯规了吧!
她真的遭不住啊!
江厘偃旗息鼓,在时隅的目光下溃不成军。
她匆忙垂下眼帘,满心想的都是:我靠!这样一男的,女主怎么忍得住不表白,怎么忍得住不扑他的啊?
时隅起身,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江厘腿上,“体育课不要去了,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买双新袜子。”
江厘望着时隅的背影,心跳的节奏还在走拍,她扯过时隅的外套盖住了自己微微泛红的脸。
时隅的脚步顿在医务室门口,将这一幕完整收入眼底。
少女的心思是一页绯红诗。
欲盖弥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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