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爹,你怎么不理若儿。”
小姑娘脚一跺,嘴一撇,大眼睛水汪汪地氤氲起委屈。
老李神情微妙,心碎一地,可是脑子里的理智告诉他。他家的小丫头此刻正在查二小姐的府上睡着最好被褥,闻着最好的熏香,熏着暖呼呼的暖炉,不会出现在北城,而且他家小丫头也不这样啊。
想到此,老李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北风一吹,他不禁连着打了几个颤。
“爹,你再不理若儿,若儿就生气了!”
“不是我不理你。我家小丫头和她娘一个模样,一张嘴就是老虎出山,哪跟你似的温温柔柔的像个病猫子。”
“……”
空气安静一秒。黑夜里小姑娘笑嘻嘻蹦蹦跳跳的声音发生一丝微停,在短暂的停顿后又重新响起。
老李抹了把眼泪,似委屈地说:“而且我家小丫头从不喊我爹,都跟着他妈叫我老李。”说到这个,他心里头更不得劲了,不由自主地又说,“谢谢你了啊。让我体验了一把给姑娘当爹的感觉。”
“……”
“咔嚓。”
那一片阴暗的树林好似有什么东西断掉。
老李想回头又不敢,只能深吸一口气,好像是鼓足勇气,揶囔着说:“那什么,闺女啊,你要爱护环境哦。”
“……”
气氛好像凝固成块冰。
老李只觉得身后的跳动声卡断,鼓鼓囊囊地不停传来让人费解的声音。
“闺女,你要干嘛啊?”老李追问。
“爹,你觉得我能干什么?”
老李:“你能干什么,我怎么知道?”
“……”小姑娘稚嫩的声线倏地收紧,“老李,你是不是疯了?是不是想让我告诉娘?’
老李抿嘴:“……”
“那啥,闺女,你不觉得这会有点晚吗?”
“我都猜到谜底了,你在演其他不也没用了?”
大概是唠了几句,胆子大了些。
老李擦干净眼泪,恨铁不成钢地瞧了眼不知道干啥的望道,嫌弃的闭上眼,就当给死人当一回亲爹了,毕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再说了,甭管死人活人,能做一回她爹,怎么说都划算。
没事,死人就死人,死人死之前也是人。既然大家都是人,怕什么,不然都死了以后见面多尴尬。
这边做好心理建设。老李就开口说:“闺女啊,想爹不?”
雪落无声,黑夜里一点点动静就十分明显。老李发觉身后小姑娘的声音微僵,好似没从他的问话里反应过来。
想了一下,老李柔下声音,跟个诱拐子似的说:“闺女啊,你是不是有什么愿望要跟爹说?”
“来,你跟爹说,爹天一亮就烧给你。”
老李越说越起劲,神情都激动起来。
“要钱?房子?”
“闺女,爹跟你说,爹认识一个做这些东西手艺极好的师父,明一早爹就去买。你别着急啊。“
“虽然咱们是半路父女,但是没关系。爹都会把你当亲闺女,只要爹能做到,爹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都去做。”
安静极了。
可是老李能感觉到,她还在。应该是不满意,便继续说:“闺女,你是不是寂寞了?爹给你整两个大美人?”
顿了三秒,老李说:“不行,你才多大。”
“这样吧,”老李沉吟,“爹跟你整几个小孩,没事你们捏捏泥巴啥的。”
“闺女,你咋不跟爹说话啊?”
“啊?闺女?还在不?”
半晌。在老李以为她走了的时候。声线变得冷淡的小姑娘,淡淡地问道:“爹,你愿意为了我上刀山下火海?”
“啊?”
“闺女,做人儿女不能不孝。爹就是说说,你还当真了?”
“……”
“爹,你怎么不死?”
不知道为什么,老李听出来一股咬牙切齿的气息,不解地回答:“爹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死?”
“你都死了,不能帮爹求求财神爷吗?”
老李越想越行,心中恐惧消灭一大半。
“闺女,让爹发个大财,爹给你弄个豪华大墓。你说行不行?”
树叶舞动,枝枝相撞。
暗中巨大的黑气冉冉升起,笼罩最后一丝暗光。小姑娘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爹,你回头看看我。”
老李:“不回。”
“为什么?”
小姑娘追问,“你不是我爹吗?”
老李叹口气,“就算你是我爹,半夜叫我都不能回头。”
“……”
身后传来一阵咬牙的声响。小姑娘似乎懒得在磨下去,凶巴巴地吼:“那你去死吧!去找你爹!”
老李一瑟,完了。
他好像给闺女整生气了。
可是老道说过,半夜谁叫,都不能回头。
“爹啊,爹啊。”
一声声凄厉的婴孩声响起。
老李下意识地回:“哎,哎。爹在。”
在雪里夹杂的声音卡住。转瞬又响起,声声不断,生生不息。一字一句都凄惨无比,仿如为爹送棺的小孩,跪在雪地里哭得喘不过气。
凄凄寒夜,漫漫无边。悲戚绝望的婴孩的哭声,好似带着小钩子,一点点地往老李的脑子里钻。它搅动着每一根神经末梢,刺痛颤动着。
“还不跑?”
“鬼哭丧,人毙命。”
老李满脸泪水,惊喜地发现。
原跟死了似的望道不知何时睁开眼,眸光格外的谨慎,一番正经,全身收力,攥紧桃木剑正蓄势待发。
望道难得正儿巴经。斜睨里一眼又哭得一塌糊涂的老李,他无奈地说:“你咋还不跑?这不影响我发挥吗?”
老李:“……”
他瞎了,啥一身正义凛然,一开口就还是个江湖骗子。
“老道,你可要活着。”
叮嘱完,老李拔腿就跑。
待老李的身影消失。望道从怀里摸出一个符,在身上划拉一下,立马燃起火光。他举起符咒,先前几步,往黑暗里一伸。
约莫距离他有十米的雪地上。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趴在那,它每哭喊一声,便爬一步。
望道朝它身后看去,一路血印蔓延开来。
从树林里原至此。望道沉下眉尾,厉着声说:“搞一个小鬼出来做什么?怎么绕了这么大一圈,不舍得出来见见?”
婴孩的哭声突然增大,迅速地弹起朝他扑来。凑到光下,望道才瞧清楚。它头如蝼蛄似状,浑身黑红像是被剥了皮,四肢纤细如柳,肚子鼓鼓的像是栖息着什么。这就是一个鬼物饲养的小玩意。
望道眼一眯,侧身闪开。将手中符咒往前一探,嘴里念叨:“急急如律令,祖师爷开路,三伏煞神灵。”手中桃木剑金光一现,他迅速地往小鬼身上打去。
小鬼被打的一个正着,凄唳含怨的嘶吼一声。身上被桃木剑戳破的地方冒出滋滋刺拉的声音,血流满地,红白相间,好不刺眼。
它盘伏在地面,漆黑的眼睛紧盯着望道。
它不动。
望道不动。
它在等,望道也等。
雪落寒霜,北风呼烈。
望道遥遥相望,树林摇晃得厉害。冲天的怨气扑面而来,宛如无数利刃出鞘,毫无留情的向他射来。
“你若有苦楚,便说。老道自会为你解决,”望道收剑,双手树后,伫立而凝,视线定在伏在地面的小鬼身上,“但你若谋害人命,罔顾他人,便莫怪老道无情。”
“呵呵,”林中响起轻笑,婉婉妙音,“我便是害了,你又能怎样?”
望道冷笑,“老道不才,自是送你一程。”
她不怒自笑,状似轻叹。
“精心豢养的小家伙还未多多见见世面,您可要轻点。”停留一会儿,她又说,“我记得第一次见他,白白嫩嫩的躺在襁褓之中,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瞧我,柔软细腻的手握住我的手指,听话的不得了。”
望道嘴抿起,眸子一厉,肩胛收紧,胸骨微凸。身侧的桃木剑宛如是感受到什么,正微微抖动。
“我将他按在水中生生浸死。死前他还讨好的握着我的衣角求我,”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竟自顾自地笑起。许久,她才停下,“唉,可惜了。他一直求我,一直都在求我放过他。”
“老道你说,一个孩童,怎么这么教人心里难受呢?”
她呵呵一笑,不知道干了什么。伏在地面的婴童,难忍痛苦地哭泣起来,声声叫喊着:“求你,求求你。”
稚儿声泪,四肢蜷缩,血流满地。
“你听,是不是很动人?”
望道视线环顾四周,怨气好重。他不忍地看向婴童,举起早已准备好的桃木剑,在手心轻轻地一划,鲜血倾泻而下。
“急急如律令,祖师爷开路。”
“小鬼夜难熬,生前未害汝,死后得超生。”
一阵金光乍现。望道快速掏出一张黄符,以血为笔,笔成血止。望道深深地看了一眼瞧不见模样的鬼物,毫不犹豫将符咒朝小鬼打去。
婴鬼微顿,随机奋力冲击禁锢。
望道抬脚后退,避开暗里袭来的怨气,侧身将剑戳向婴童,嘴里说着:“老道看你可怜送你一程,下辈子投个好胎。”
“你敢!”她声线收起,渊渊而来。
“破!”
望道毫不在意不断向他袭来的怨气,淡定自如地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将剑从婴童背部戳入,继而气定神闲地说:“去吧。”
“来生投个好人家。”
“莫要记得前尘旧事。”
“啊!!!”
婴童蜷缩一团,哭声顿出。它不动挣扎着,试图突破禁止。婴童被炼化许久,浑身黑紫可怖,一道一道金光在其中净化怨气。
直到溢出体外。
望道双眼微眯,看准时机,抬手收剑,双手合十,嘴里喃喃而道。不多时,婴童便化作尘埃消失在人间,徒留满地落雪血花。
待尘埃零丁不见。他望着天,沉沉地说。
“一生百尓,虚祢一度。”
“虽经苦事,但须得一好。”
说完,望道束手而立,凝视着树林上方徘徊的怨气。心道,可惜,手里东西不够,这玩意可以说是怨气冲天,搞不过啊,咋跑呢?
往东?往西?
不能让她发现了,输鬼不能输阵。
望道装的一派仙风道骨,眼神含着惋惜,面上严肃。他仿佛是在找寻下手机会,又好似忧她死后也未能求得一顺,反倒要受天道报应。
“老道,你找死!”
她刚喊完。
倏地,一股悄无声息蔓延开来的暗色雾气笼罩整个踌躇半天的怨气,在人眼看不见的地方一点一点的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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