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被池怀笙一喊，准备进门捕捉梦灵的眼镜蛇和麻雀齐齐停下脚步，朝她看来。
池怀笙举着手电，正照在走廊的一段内墙上，这墙面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出什么异常，但在手电强光的照射下，却能发现墙面的油漆颜色和周围有些细微的差异，像是后刷上去的，一些地方甚至没有抹匀，显得潦草而匆忙。
“这里应该曾是个门。”池怀笙用剑柄在墙上敲了几下。声音很空且脆，不像是敲在一堵墙上，反而有些类似于木板被敲击的声音。
“唔，是诶。”麻雀惊奇地转过头。
“不要纠结无意义的线索，那个跟我们的任务没关系，梦灵的位置在这边。”眼镜蛇催促道：“我们找位置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大家早点结束任务，也能早点回家休息。”
无意义的线索吗？
但老师说，在出任务的时候，不要放弃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的疑点，任何疏忽都可能成为致命的失误。
池怀笙不认为这是耽误时间。
“我想进去看看。”池怀笙低着头在地上寻找起来。
麻雀转过身来，朝池怀笙这边靠拢：“我也有点好奇，这地方黎明一早就接手封存了，都还没来得及调查，说不定有什么遗落的线索，回头……”
“回头我们清理完梦灵，自有警察过来调查这里。我们是来清理梦灵的，不是来查案的，你们再这么拖下去，是想等梦灵醒来找上我们吗？”眼镜蛇的语气里带了几分严厉：“这次行动我是队长，希望两位能够服从命令，不要擅作主张，去做一些和任务无关的事情，就算你想调查，也等到我们处理完梦灵以后……蜗牛，你做什么！”
“嘭！”
剧烈的碰撞声打破了走廊原本的静，整个走廊的声控灯，齐齐亮起，将原本幽暗的走廊照得通明，随着声音一同炸开的，还有墙上的沉灰和破碎的木屑。
池怀笙拎着从废弃物里捡出的铁棍，刚刚她就是用这个东西砸开了墙面。
只一下，墙面便多出一个砖块大小的空洞，破碎的边缘露出木板裂开时参差的毛刺。
这里根本不是墙面，只是几块临时塞上的木板刷上了跟墙壁同色的油漆。
池怀笙又想再补几下，却被眼镜蛇拽住了手臂，他玻璃镜片后面的眼睛瞪视着池怀笙，眉心纠结在一起，低喝道：“你疯了，弄出这么大动静，吵醒了梦灵你能负责吗？”
池怀笙半仰起头，沉沉目光对上眼镜蛇的视线：“梦灵不会被吵醒。”
猎梦人守则第五条：梦灵没有人类的五感，它唯一能够感知的是情绪。如果不想惊动一只处于休息期的梦灵，请控制你的情绪波动。
猎梦人守则是一代代猎梦人用命摸索出来的经验，也是每个猎梦人在加入时，就必须烂熟于心的东西。眼镜蛇不应该不知道。
连麻雀都有些疑惑地看向眼镜蛇。她之前一直觉得这次的队长沉稳又靠谱，可这会儿，他是不是有点激动过头了。怎么连这种事都能说错？
眼镜蛇的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但很快调整好了语气：“我当然知道梦灵不会被声音吵醒，但如果你从墙背后发现什么，你能保证自己的情绪不出现强烈波动吗？”
口误这解释能说得通，但刚刚对方的反应却让池怀笙更加确定，这面墙背后，必然藏着些什么跟眼镜蛇有关的，他不希望别人知道的秘密。
池怀笙目光微敛，好像接受了眼镜蛇的解释，但却没松开握着棍子的手。
池怀笙先前一直在想，这个地方到底和眼镜蛇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对这里明明很熟悉，却又故意装作是第一次来。
而现在，仅仅是一面墙被砸开，就能让眼镜蛇急到连原本熟悉的常识都忘掉了。她隐约确定，那个答案或许就在墙壁后面。
有阶位的猎梦人都可以自选任务，眼镜蛇接下这个任务，应该并不是什么巧合。他是来保护这面墙背后的秘密的。
但这面墙早晚会被破坏，就算他今天不让两人碰这里，等今晚清除完梦灵，明天也会有警察来调查和处理这些。
除非……他们任务失败。
声控灯骤然暗了下去，习惯了明亮的眼睛，在突然的黑暗里，短暂的失明。
池怀笙在一片漆黑里，脑海里的想法越发清晰。
只有任务失败，自己和麻雀死亡，才能确保眼镜蛇的秘密不会暴露。但眼镜蛇的技能一次只能偷袭一个人，麻雀的技能还偏偏是飞行，是最擅长逃脱，不好控制的类型。
眼镜蛇着急的仅仅是怕自己砸墙看到不该看的吗？或许还有希望自己和麻雀尽快进入那间关着梦灵的房间。
怀疑如同枯草上冒出的火苗，一旦乘了风，便成燎原之势。
二阶的梦灵不会对三个人造成威胁，但如果里面的梦灵不是二阶，而是三阶，或者更高呢？
测梦瓶的结果就一定可信吗？这次的测梦瓶是眼镜蛇拿出来，对方会不会在上面动过手脚来隐藏梦灵的真实等级？
燥热的夏夜，池怀笙只觉得后背蹿起一阵寒凉。
“队长，来，喝点水，都稍微冷静一下吧。”麻雀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眼镜蛇，又将另一瓶递给池怀笙。
“蜗牛是新人，想帮忙找线索也是出于好心，大家有什么话慢慢说。明天是周日，我也不急着回家睡觉，多调查一会儿也没关系。”
眼镜蛇顿了一下，似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接过麻雀的水，拧开掩饰般喝了一口，压下眉宇间的急躁：“麻雀说的对，我反应太过激烈了。不过我也是为了大家好，早点完成任务，大家都轻松嘛。”
池怀笙也接了水，却没有喝，看向眼镜蛇坚持道：“我还是想去看看，保证不会惊动梦灵。你们要是不去，我自己去也行。反正你们对付梦灵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一点能量而已，大不了就不要了。下次任务再得也是一样。”
眼镜蛇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犹豫了片刻，妥协道：“既然蜗牛想查，就去吧，我们等你就是。不过我只给你五分钟，五分钟后不管有没有发现，都必须离开。”
池怀笙抿了抿唇，对方选择等待，而不是留她一人在外面。很可能已经动了灭口的心思——他可以让两个将死的人知道他的秘密，但是不能放任一个可能获知秘密的人存在逃离的风险。
不过这正好，池怀笙也不想放过对方。
池怀笙没有异议，抡着棍子，照着刚刚破损的位置又补了几下，木板拼凑的墙面应声坍塌，露出门框原本的边缘。
一股腐败的恶臭扑鼻而来，池怀笙被熏得退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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