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8

　　三中。初三教师办公室。

　　雪兰去见廖思静的班主任，班主任表示理解，“你妹妹怎样？还好吧？”

　　雪兰也不知道廖氏跟他说了多少，只得含糊道，“嗯，还可以，谢谢老师关心。”

　　离开办公室，雪兰想到无菌仓中的思静，轻轻叹气。

　　希望自己的造血干细胞真能让她重获健康吧，这样自己也不用每年抽几次血这么麻烦。

　　廖思静的同学拿了东西让她转交。

　　满满一大袋，有漫画，时尚杂志，还有游戏机，光盘。

　　她心想，这些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送进无菌仓，到达思静手中，但也没说什么。

　　反正她也就是起个运输的作用。

　　送东西的男生雪兰有印象，是廖思静的观音兵。

　　雪兰来三中第一天，就在走廊过道听见他安慰思静，告诉思静可以用贵重物品栽赃的方式，赶走雪兰这个不知所谓的“姐姐”。

　　那场对话让雪兰警醒，之后，她回到自己房间，都要再三确认，有没有少什么东西——更重要的是，有没有多出什么来。

　　在客厅、洗手间见到廖氏母女似是随手放置的珠宝、首饰、现金，雪兰也练就了视若无睹的技能。

　　这样的生活，竟然都快三年了。

　　观音兵问起思静的病情，跟刚才班主任一样，雪兰不知道他了解多少，只能打太极。

　　观音兵没有追问细节，表情挣扎，“帮我带句话给思静，让她加油，好好治病，我会等她回学校；等她回了学校——”

　　“等她回了学校，”雪兰打住，“你再自己跟她说吧。”

　　观音兵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

　　雪兰回了自己教室。

　　运动会的奖品没什么出奇，就是文具和本子。

　　朱琳听说她请假，“今天下午，再加明天上午？”

　　雪兰只好说廖氏临时有事，她去顶替一下。

　　撒谎已经成家常便饭，脸不红，心不跳。

　　朱琳羡慕，“不上课真好啊，我要有个爱生病的妹就好了，可以有借口请假。”

　　雪兰笑出来。

　　“不过呢，快中考了，缺课也麻烦，还要花时间补笔记——”

　　蒋韬忽然说，“别担心，笔记我帮你补。”

　　雪兰心想，希望这次能一举成功，以后不用请假最好。

　　上完一节课，不到两点，雪兰收拾书包，准备去医院。

　　再听一节课其实也来得及，但她知道这几天非常时期，还是别刺激廖氏发作的好。

　　经过橱窗的时候，雪兰稍稍驻足。

　　自己初一时那张画居然还在，看着褪色的纸，雪兰有些臊。

　　她不期然想到颜嘉。

　　不知道九中有没有这样的荣誉橱窗呢？

　　里面应该有颜嘉的奖状吧，奥林匹克数学一等奖，物理一等奖……

　　那都是很好的成绩。

　　雪兰没让自己多想，匆匆走出校门。

　　校门口有一段小道，不好打车，雪兰往前走，想去路口。

　　廖氏待她也算不薄，两年多管接管送，就算是蹭思静的车，至少也省了脚力。

　　她才发现竟然很少用自己的双脚走这条路。

　　周围是洗发店，书店，精品店……附近没什么居民，客户来源主要就是三中，此刻正是上课时间，没生意做，整条街都很安静，好几家店关门休息。

　　因为安静，雪兰注意到周围有些不对。

　　似乎……被跟踪了。

　　她难得有些慌，希望是自己错觉。

　　路口就在前面，雪兰加快了脚步。

　　远远的一辆车开来，雪兰连忙招手，等它近了，才发现不是出租车。

　　那车一下子停在她面前，车门打开，雪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拉上了车。

　　车门迅速关上，绝尘而去。

　　血液科。

　　廖氏回到医院，第一时间去无菌仓看思静。

　　护士找她，“计划4点打动员针，雪兰人呢？”

　　廖氏一惊，“我让她从学校打车过来，她还没到？”

　　她问了其他护士，表示都没看到雪兰。

　　计划雪兰住的病房空空如也。

　　廖氏打电话给学校，老师说雪兰两点不到就请假走了，学校保安也看见雪兰离开校门。

　　两个多钟头，就算走路，也能从三中到医院。

　　廖氏想到什么，脸上阴晴不定。

　　护士明白兹事体大，去跟医生说了。

　　医生皱眉。下午这针动员剂打不打，关系倒是不大，但雪兰在约定时间没出现，这就成问题了。

　　廖氏打电话给家里，周阿姨也说没见到雪兰回来。

　　根本是病急乱投医，雪兰不来医院，怎么会回家？

　　看着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廖氏手脚发冷，“故意的……她是故意的……”

　　护士知道她有些神经质，只得安慰，“是不是出租司机不熟，迷路了？”

　　虽然想想也是不可能。

　　“怎么回事？”一个器宇轩昂的中年男人走过来。

　　正是廖先生。

　　刚才廖氏找他的时候，他发现一段时间没见，这个女人的神经质程度加剧，本能的有些厌烦，但想到无菌仓里躺着的，毕竟是自己亲生女儿，即将进行决定命运的手术，想了想，还是推掉公事，来一趟医院。

　　廖氏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扯着他的西装，“雪兰没来，她反悔了，她要对思静见死不救——”

　　周围的小护士面面相觑。

　　她们听过一些八卦，知道廖氏是侧室，思静从住院以来，一直是她妈出面，几乎等于单亲家庭，廖先生这个亲爹可谓千呼万唤始出来。

　　廖晟周身带着成功人士的气场，当着外人的面，沉声道，“别慌，再等等看，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廖氏茫然的摇头。

　　有护士好心将他们带到原计划雪兰住的病房。

　　廖氏忙说，“别关门，雪兰来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廖晟皱眉。

　　他跟雪兰并没有打过照面。

　　他是知道雪兰的存在的，当初廖氏张罗领养的事，他只当她太闲，又被思静的病长期折磨，想家里多个健康活泼的孩子热闹一下，也就没阻拦，只当她养了个宠物。

　　之后他来这边看廖氏母女，廖氏总是提前把雪兰支开，或让雪兰在学校里多呆一会儿，等他走了再回去，应该是不想让雪兰这个外人破坏一家三口天伦之乐。

　　他也是最近才知道，思静的病情转危，需要造血干细胞移植，而雪兰刚好配型成功。他本能的觉得这事没那么凑巧，但看看廖氏憔悴的样子，打消了追问的念头。

　　最近正在谈个大案子，廖氏说不打扰他工作，但到头来，对女儿的牵挂还是让他抽出身，他本来打算见见思静，给她点鼓励再回去。

　　想不到一来就碰上大件事。

　　四点半了，病房开始张罗吃晚饭。

　　雪兰还没出现。

　　廖晟看了下表，“报警吧，一个小孩子，能跑到哪里去？”

　　廖氏似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忽然有护士跑过来。

　　廖氏两眼放光，“雪兰来了？”

　　护士表情复杂，“有陌生电话打到护士站，说是找廖思静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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