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7
詹裴走过来，“她拒绝你两次了。”
她心疼颜嘉，知道说出这个事实等于往他伤口撒盐，但她不得不这么做。
长痛不如短痛。颜嘉当局者迷，需要旁人点醒。
“你还不死心吗？还要找她？热脸贴冷屁股？”
“不，”颜嘉摇头，“我不会再找她了。”
詹裴松了一口气，但看着颜嘉的表情，又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那就好……她会让你受伤的。”
她不甘心的想，雪兰已经让颜嘉受伤了。
数学物理难题伤不了，篮下拼杀也伤不了的颜嘉，被这个三中女生伤了。
两次。
詹裴振作起来，“明天去我说的图书馆吧？环境真的不错——小甲小乙也会来呢。”
颜嘉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詹裴开心，怕露出太多端倪，连忙去找同学，平复一下。
运动会最后一天下午，大部分项目比完了，操场上人少了很多，做起了收尾工作，外校的也开始集合。
颜嘉走到哪儿，都有女生盯着他花痴，他目不斜视。
忽然他听到两个男生聊天，“告诉你，她真是我认识的那个雪兰。”
颜嘉到底忍不住，转头去看。
说话的是个黄毛，旁边的同伴尖嘴猴腮，颜嘉记得这两个小混混，前天他们去堵雪兰，被李韦东解围。
“你就别吹了。”
“真的，不信我——”
两人离开人群，声音小了。
他们的行动有些鬼祟，颜嘉皱眉，过了几秒，还是觉得不对，转身去找。
还好黄毛标志醒目，颜嘉看到两人进了洗手间。
他不动声色的跟了过去。
“……名字一样，就证明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这名字不常见啊，样子虽然变了点，但跟三年前还是很像……她除了体育，唱歌画画也很厉害，完全就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不是有钱人家大小姐？”
“这个我也打听过了，她正好是12岁进的廖家，时间对的上，跟她妹妹也完全不亲近。”
“就算是，她又不认你这个青梅竹马，白搭。”
“真是同人不同命……以前一起玩泥巴的，现在人家成了公主，我呢，呵呵。”
“别傻了，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我也给你爆个料：你当廖家为啥要收养她？廖家女儿身体不好，养着雪兰，是为了长期给她输血，起码半年一次。”
“不是吧，你怎么知道？”
“小茹有个表姐在江城医院当护士，跟她聊过这个奇葩病例，她有印象，昨天听我们一直说雪兰雪兰的，就去跟她表姐打听，果然没错。”
“我擦，这也行？你可真能套话。”
“所以你看，你以为她是千金小姐，其实她只是血牛，怪不得她不认你呢，估计是好面子，不想人知道……”
黄毛和同伴唏嘘着，离开洗手间。
半晌，一扇隔间门打开。
颜嘉走出来，面沉如水。
洗手间充斥着烟味，刚才他一直忍着，现在终于咳出来。
想不到雪兰过的，并不如他以为的那么好。
他也想起来了，黄毛为什么会让他觉得面熟，为什么要去纠缠雪兰。
因为，黄毛就是育幼院的虎子。
运动会后第二天。江城医院血液科。
雪兰上午打完动员针，廖氏带她查血常规。
针头从雪兰的手背□□，雪兰用棉签按住。
这点血不算什么，明天要采集造血干细胞，那才是大工程，将会在两侧胳膊建立静脉通道，导出一千多毫升血在体外循环，经过机器，过滤出思静需要的造血干细胞，再将剩余的血回输雪兰体内，采集的血不会少于200毫升。
另外一边，无菌仓内，思静的化疗已经到位，相关细胞被清除，等待来自雪兰的健康造血干细胞，相当于重装系统。
雪兰看过采血机器，它立在病床边，管道纵横，按钮密集，供体鲜红的血液流进冰冷曲折的管子里，就像饲养一只嗜血的怪兽，过程不少于四个钟头。
雪兰甩甩头，不去想象画面。
廖氏心神不定，“我看，干脆你别去学校了，在病房等着吧，下午最后动员一次，然后直接等明天采血。”
雪兰淡淡的说，“可以。”
学校今天要发奖，她有200米和接力两份奖品。
但是没关系，过几天再去拿也不碍事。
廖氏又想起什么，“算了，你还是去趟学校——思静同学有东西要给她，你去帮她拿一下；顺便跟他们班主任说一声，请假时间可能有变，我稍迟再跟他沟通。”
“嗯。”
“我等会儿去跟我先生见面，我让司机送了你，再来接我，”廖氏就像没头苍蝇，语无伦次，“这会住院也没人张罗……你还是在学校呆着，下午两三点打车过来吧，钱够不够？”
“够。”
廖氏直直的盯着雪兰的胳膊，“记得医生说的，保护好那两条血管，千万别磕了碰了。”
“不会的。”雪兰将袖子拉过手背。
她知道胳膊上这两条血管很重要，这几天查血常规，抽血也是从手背，特意避开了胳膊，就是留着明天采血用。
幸好比赛的时候没摔到胳膊。
廖氏看着雪兰的表情，有些不满，“走之前在仓外面跟妹妹打个招呼，千万别这哭丧脸。”
雪兰无奈，廖氏这几天的脾气简直生人勿近，对她也就算了，好几次为了一点小事跟医生护士吵起来，只能说关心则乱。
这几年，廖先生跟这个侧室见面甚少，不知道是原因还是结果。
不过，那些都跟她无关。
雪兰笑起来，“好。”
这表情不好拿捏，既不能冷漠脸显得不情不愿，也不能笑得太开心刺激人。
廖氏转开目光，“可惜我是半相合，不然也不让你遭罪了……雪兰，你这次帮了思静大忙，我记在心里，会好好回报。”
雪兰感觉她有些歇斯底里，只能淡淡“嗯”了一声。
詹裴家附近的图书馆。
书多人少，管理员也只顾看报纸。
詹裴在看中考复习资料，虽然说闭着眼睛答题也能直升本校，但她也想分数高一点，就算考不过颜嘉，至少别差太多。
她一开始怕颜嘉拒绝，说是班上一群同学都会来，但她其实并没叫别人，此刻担心颜嘉发现就他们两人，看穿她的心思。
想不到颜嘉没有在意这个，詹裴松了一口气。
她注意到虽然颜嘉面前放了一堆书，但他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是她也放下书，“你跟家里说了来这里自习？”
颜嘉楞了一下，似乎被她从遥远的时空拉回来。
詹裴只得重复一遍。
颜嘉有些迟滞的摇头，“只有我在家……他们这周出差。”
“哦。”詹裴知道他父母在高校任职，经常一起去外地外国参加学术会议，颜嘉就算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他们不担心。
她有种解禁般的开心，想着他不用太早回去，说不定晚饭也能一起吃。
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地儿呢？
颜嘉想要将精力集中在书本上，可是做不到。
他还在想昨天在三中的见闻，有太多的信息充斥在他脑中。
雪兰，廖家，虎子……
那些信息，比他面前的书本更重要。
不期然的，他想到雪兰手背上的淤青。
她拒绝他时，冷漠背后，瞬间的无措，仓皇。
然后他发现，眼前的书本，完全看不下去了。
詹裴惊讶的看他起身收拾，“你去哪儿？”
颜嘉平静的说，“网吧，打游戏。”
詹裴无言以对。
她就算再主动，也做不到放下面子，跟在他屁股后面，追去网吧打游戏。
她想说点什么，却是无词。
颜嘉成绩这么好，谁又能管他去不去网吧，玩不玩游戏呢。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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