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6
雪兰几乎失笑。
廖氏想让思静少受几天罪，于是让雪兰提前动员；
动员针等于兴奋剂，反而对雪兰好；
动员针要打四天，只有最后一天有反应，不影响前三天运动会……
这算盘打的真好。
雪兰不禁想，廖氏忽然让自己提前动员，赶在运动会期间，说不定也是算计过的，趁着她身体状态上佳，成功率也许会提高。
无菌仓外。
廖氏看着病床上的思静，泪盈于睫，怕她透过玻璃看见，连忙躲开，去角落找医生聊。
雪兰见到沈铭。
两年过去，他已经结束实习，成为正式的医生。
雪兰没问他怎么恰好这个时候来串门。
“打动员针？”
“嗯。”
沈铭望着她，“真的想好了，移植？”
“跟以前一样，抽点血而已，”雪兰深吸一口气，“只要一点点血，就能帮到妹妹，哪里需要犹豫。”
沈铭忍不住问，“有这么巧的事——移植配型，你刚好跟她全相合？”
雪兰笑，“这就是缘分。”
沈铭看着她难辨真假的笑，不期然又想起那本《简明心理学》。
他现在正是业务上升期，敢于挑战疑难杂症，实在回天无力的也能据实已告。
唯独对雪兰的事，他束手无策。
第二天没比赛，上下午各一针动员剂，雪兰没去学校。
第三天，上午打过动员剂，司机送雪兰去学校，准备下午的接力。
朱琳问她怎么昨天没来，雪兰只说在医院陪思静。
思静将要接受雪兰的造血干细胞移植这事，家里捂的比较紧。
甚至连思静得了血液病，这事也没几个人知道，同学只当她体质差，所以不上体育课，动不动去医院。
“昨天一群人都在打听呢，问三中那个美女怎么没来。”
方雯慧走过来，“下午就要接力了，昨天你没在，现在抓紧练下交接棒吧。”
她们在操场上找了块空地练习。
听说雪兰来了，一群人过来围观。
练习的时候，雪兰觉得有些不对劲，对身体的控制不如平时。
她想到动员剂的副作用，头痛，骨痛，腰酸都在范围内。
毕竟是要短期刺激细胞大量生长，身体未必能适应。
——而不是廖氏说的，作用等于兴奋剂，对运动只有好处。
还好她长期锻炼，不然更受不了。
雪兰想了想，去找方雯慧，“我状态不好，我那棒能换人吗？”
要是因为副作用，影响发挥，耽误集体成绩就不好。
“都安排好了，临时也不方便找人，”方雯慧有些为难，“不然你坚持下？你收着点跑，可能也比随便找个人强。”
雪兰只得去喝水，希望减轻不适。
上午篮球决赛，九中校队成功登顶，颜嘉拿了MVP。
詹裴与有荣焉，“我们学校真是靠你挽回颜面。”
校队篮球这个冠军分量重，再加上MVP，更别说还有学霸光环，颜嘉风头一时无两。
但他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
詹裴大概猜到原因——雪兰不在观众中。
不光是上午的决赛，前两天的淘汰赛，她也没来看。
颜嘉注意到不远处的树丛。
李韦东搂着个女生，借着树叶遮掩，在接吻。
女生咯咯笑着，欲拒还迎。
李韦东的手从她衣服下摆伸进去，肆无忌惮的游走。
女生逸出轻呼，胳膊搂住他的肩背。
李韦东一个转身，把她放在花台上。
颜嘉看到那女生的脸。
不是雪兰。
小高过来，“女子4x100要开始了，我们去加油呗。”
詹裴故意问，“给谁加油啊，我们学校又没进。”
旁边的男生起哄，“有他家方雯慧啊，走，捧场去，反正可以看美女。”
詹裴知道，三中参加接力的，除了方雯慧，也有雪兰，甚至知道雪兰是最后一棒。
美女的消息，知道的人总是多一些。
颜嘉果然过去围观了。
詹裴咬咬嘴唇，也跟了上去。
第一棒还在准备，很多人的目光却锁定了最后一棒。
雪兰刚才喝了水，现在感觉好些，希望状态能多保持几分钟。
她把稍长的袖子挽起来，想了想，又放下去。
围观人群窃窃私语——。
“长袖长裤？这符合着装要求么？”
“她昨天也是长袖长裤，200米跑了第一名。”
“……哦，好吧。”
有人看到颜嘉也来围观，很是惊讶。
“MVP来干嘛？九中不是没进决赛么。”
“MVP就不能来看美女？”
“……哦，好吧。”
发令枪响。
第一棒看的很直观，方雯慧一出发就争取到了领先的优势。
小高等人扯着嗓子喊，为她加油。
第二棒朱琳，优势有所缩小。
到了第三棒，徐丽丽的发挥果然符合方雯慧之前的评价，不但优势被缩小、抹平，甚至被对手逐一超越，尽管她努力追赶，接力棒传到雪兰手中时，也已经掉到倒数第二。
棒没交好，雪兰勉强接住，才跑了几步，忽然觉得腿软。
想不到该死的副作用偏偏这时发作。
雪兰凝聚全部注意力，才让自己没摔倒。
但这一迟疑，又落下对手一步，成了末尾。
围观群众注意到这个插曲。
詹裴吓了一跳，“还以为她会摔呢，居然稳住了。”
没人答话，詹裴觉得不对，才发现颜嘉竟然往终点的方向跑过去。
雪兰努力往前跑，忘记副作用的事。
在众人惊呼声中，她超越了前面一个选手，再一个……
她第一个跑过终点。
观众目瞪口呆。
“不是吧，这也能翻盘？”
“太逆天了，这成绩可以进省队了吧——”
朱琳等人欢呼着正要过去，却被人抢了先。
颜嘉扶住雪兰的胳膊，“你没事吧？”
雪兰看到是他，有些意外。
颜嘉想到刚才的一幕，“你没跟李韦东在一起？”
没道理女朋友比赛，李韦东不来捧场，反而跟别的女人亲热。
颜嘉想到前天李韦东帮她怼小混混——李韦东是学校霸王，也许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雪兰缓过来，“在一起怎样，不在一起又怎样？”
颜嘉正要开口，却听雪兰说，“反正跟你无关。”
感觉到她的胳膊要离开，颜嘉本能的抓紧。
他看到雪兰手背上有淤青，“这是什么？”
雪兰也看到了，连忙挣脱他的手，将袖子往下拉，盖过手背。
“跟你无关——你不是学霸么，这句话很难理解？”雪兰看着他，表情平静，“如果为我好，就不要来找我。”
说完她转身离开。
朱琳等人围住她，感叹有惊无险拿下第一名。
“那个是颜嘉？我没看错吧，他跟你说什么？”
雪兰很淡定，“他说恭喜，我说谢谢。”
一群女生笑出声。
她们不信只说了这个，但又怎样，雪兰这样的美女，哪天不拒绝十个八个追求者，想不到连颜嘉这样的也吃瘪，可见她眼光多高了。
颜嘉站在原地，听到她们的笑声，有人还回头同情的看他一眼。
大概被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谈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哪来的冲动。
他想到两年前——
是的，她早就说清楚了。
就算没有李韦东，也不会是他。
她要的，他给不起。
她跟他划清界限，努力融入贵族学校，根本拒绝承认育幼院的过去。
——有他参与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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