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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新同学2


万成是在医务室的沙发上醒来的。

        说是医务室,却没有一点医务室的样子,水泥地面水泥墙,两间小屋组成的医务室还没有他的出租屋大,里间贴墙的三个木柜子上放着不多的常见药品,简陋的像是乡间随便卖些感冒药的小药店,也许还没小药店富裕,因为这里连个病床也没有。

        他起身环顾四周,没有一个人,往里间伸头看去才发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校医阿姨正旁若无人的刷着短视屏。他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醒啦。”

        “嗯。”

        “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万成仔细感受了一下,如实回答:“没有。”

        “早读的时候犯低血糖,是不是没吃早饭呐?”阿姨将手机收回兜里,来到药柜前找药,随口一问就是事实。

        “嗯。”

        “我就知道。”校医阿姨见怪不怪,“你们小年轻都这样,觉得早饭可有可无经常不吃。等年纪再大点儿,有你们难受的,到时候胃病一冒出头,基本上是回不去了,后悔都来不及。”校医递给万成一支葡萄糖浆口服液,“把这个喝了,小心腻啊。”

        他对这东西有点恐惧,记得当年军训时晕倒了被医生连灌了四支葡萄糖浆口服液,腻得他足足喝了八杯水还余味不消。他闭上眼赴死般一口喝完。阿姨见他皱眉,眼疾手快的递过来一杯水,他在口服液还没完全咽下去的时候,接过水一口闷了,这才压下口腔里一股子的甜腻味。

        他又要了杯水,屋子里安静的只剩下他咕噜咕噜喝水声,忽然,阿姨好奇又不失礼貌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人缘不好啊?”

        万成猝不及防被最后一滴水呛到,弯腰咳个不停,小脸憋的粉红。

        他迟疑了两秒才缓缓开口问:“怎么了?”

        “送你来的那个男生把你放到沙发上只说了点基本情况,连问都不问一下就走了,我感觉你俩好像关系不怎么样。”

        万成垂了眼眸,睫毛一扇一扇地低垂着,像是在沉思,过了会儿才说,“那可能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不熟悉很正常。”

        “是嘛,新同学的话就要好好相处,同学之间关系还是要搞好的,毕竟说不定未来还要互相帮助呢。”阿姨可能独守医务室太无聊,尽拉着万成聊天,“回去记得好好谢谢那位新来的,你们实验班在教学楼楼顶,虽然医务室在一楼,但他背着你跑到我们这栋楼也挺不容易。”

        “谢谢,我知道了。”万成最怕这种能聊天的人,他边退出小屋边礼貌道别。出了医务室后拔腿先跑了一小节,等远离些医务室后才慢下步子,慢悠悠的往教室走去。

        他回到班里时第一节刚下课没多久,齐天正在写着什么,从他的角度看,16开的本子,上半面密密麻麻一片,字体潦草到扎人,下半面干净洁白。

        万成敲了敲齐天的课桌。

        他不确定送他到医务室的人是不是齐天,因为他人缘确实不怎么样,班里随便一个人把他背到医务室大概率也是扔那不管。但直觉这东西挺玄乎的,没有逻辑性与科学性,甚至连玄学都算不上,他就是觉得背他的人是齐天。

        齐天抬头看向他,估计是前一秒写东西写得太入迷,脸上带着一瞬的冷漠与迷茫。万成这才有机会观察齐天的全脸,面对面正正当当的观察。

        是一个俊俏的齐天大圣。

        缓过来后,齐天转着笔,因为坐在最后一排,与墙的距离很近,他往后倒去靠在墙上,椅凳前面两个腿翘了起来。他一脚跷在课桌底下的横杠上,另一只脚大赫赫地伸在过道中间,像是在说“反正我坐在最后一排,谁也碍不到谁”。

        “呦,醒啦,有什么事吗?”

        齐天眼睛虽然是仰视万成,气势却死死压着站着的万成。

        万成有那么两三秒的无措,这个大圣似乎和他想像的不太一样。看昨天女生和他聊天他那爱搭不理的反应,应该是个和他一样不爱说话的老实人呐,怎么今天看着满身痞气,那直勾勾的眼神里似乎有怨气要溢出来了。

        他没管那眼神,整了整情绪,暗暗出了口气,心想看来是猜对了。

        万成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袋之前一个女生送他的纯牛奶,转身递给了他。

        “这个送给你,谢谢了。”

        齐天视线下移,看着那袋透明包装袋上印着“零添加,更安全”字样的牛奶,没接,而是说:“都是同学,不用谢。以后有的是互帮互助,难不成次次都要回报?”

        “拿着吧,不然我过意不去。”

        齐天不喜欢推来推去的局面,既然拒绝一次没成功,那索性就接受。他拿过牛奶咬开就喝,“行吧。”

        牛奶对他来说并不算多,在万成的注视下,三四口就喝完了。他舔了舔唇,忽然勾唇一笑,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双僵了一下的丹凤眼,“真想谢我就帮我个忙呗。”

        “什么忙?”万成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先答应了。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儿,就动动手而已。”

        万成看着齐天眉眼弯弯笑得不善,有些犹豫,他迟疑了两三秒才说:“我答应,你说。”

        “爽快!”齐天把笔哒地一扔,拿起已经写了半张纸的情况说明书举到他面前,“因为你,我开学第一天就被班主任给罚了,放学前要写完不少于一千字的情况说明书交上去。”齐天将本子塞给万成,“帮我写了吧。”

        万成赶忙接过差点儿掉地的本子,迷茫了,“老田为什么罚你?”

        齐天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唇色变的润红。

        万成看着那水润的双唇,想到了小时候吃的冰糖葫芦,表面的糖衣也是这么润亮。记得每到逢集时,只要潘玉莲心情好就会给他买,但自从五年级转来信阳上学后,就再也没有碰过冰糖葫芦了,现在想想,差不多有六年没吃到了。他喉咙上下微微滑动,咽了咽口水。

        齐天回想了一下,当时场面很混乱,万成倒下的那一刻周围的人都停下了读书声,接着整个班的读书声也渐渐停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教室的角落里。他扶着万成,坐在万成前位的胖子突然要给他带路去医务室,他就跟了上去。

        他记得当时跟过去得不止一个人,具体有多少也没来得及细数,只知道到老田办公室的一共四个人,他、徐胖子、徐胖子同桌,以及班长。

        四楼高二物理办公室。

        “早自习都干什么去了?打仗呐?!齐天送人去医务室你们瞎凑什么热闹?撞谁不好偏偏撞教导主任。撞就算了吧,竟然还不道歉直接跑了?我给你们四个胆子你们是不是也想上天呐?啊!”老田猛地一拍桌子,唾沫星子四处飞溅,四人一致往后躲了一下。

        “站回来别动!”

        四人一挪步,站回原来的位置。心中一致想着,这一定是老田作为班主任的尊严。

        徐胖子弱弱举手,“报告老师,我给齐天同学带路,他新来的。”

        “……带路啊。”老田不置可否,新同学刚来学校不知道医务室怎么走,确实需要一个带路的。他转头看向了班长张志豪……

        班长立马举手,“报告,我是班长,我为万成同学感到担心,不跟过去我不放心。”

        “担心啊。”老田点点头,这理由勉强算过吧。再一转头看向上向段博文,“那你呢?段博文?”

        他……就是跟着凑热闹。但这不能说。

        “我……我那啥……我……”不用带路不是班长的段博文吭吭哧哧,用他那小脑袋瓜子高速运转了半天,才弱弱地憋出一句话:“我拉屎。”

        老田:“……”

        齐天在一旁很不知收敛地“噗”得笑出了声。徐胖子本来也想笑的,结果被班长拿胳膊肘捅了一下后立马憋住了。他知道,老田虽然平时很佛系,但那都是在不给他惹事的前提下,真要生气起来,一念成魔,就像现在一样。

        老田狠狠瞪了齐天一眼,他边抿嘴边点着头收了笑容。

        最后四个人都是领着一千字情况说明书走出了办公室。

        徐胖子对自己也要被罚感到很委屈,“为什么凭什么?我做错什么了?”

        “谁让你跟个冲/锋/枪似的撞了教导主任,连头都没回一下。别伤心了,不是还有我吗?”齐天在旁边安慰,“你们班主任这么喜欢搞连坐啊?”

        段博文撇了他一眼,忍不住接道:“同学,那也是你班主任。”

        班长补充:“下层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老田心情好坏决定学生命运。”

        万成拿着本子,没敢仔细多看,因为怕龙飞凤舞的字扎的他眼睛流血。他深度怀疑昨天夸齐天字好看的女生是看脸瞎说的,绝对不是真心话。而齐天说他练过毛笔字这事有可能也是随便说说的。

        伟大的马克思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正确与否的唯一标准。

        这字明明不好看。

        “我能重写吗?”

        齐天不在意,“可以。”

        万成的一整个上午,上课认真听课,下课立马写情况说明书,午饭前才写完了,当他把完稿递给齐天时,齐天还夸了一句“字跟人一样好看,就是有点小幼稚。”

        “我幼稚?”

        “误会,我是说字幼稚。”

        赶在晚自习放学前,万成转身将下午改试卷时借的红笔还给齐天。他敲了敲齐天桌面,正在低头看着什么的齐天猛地抬头看向他,同时硬质东西砸到桌兜内壁的声音在两人中间响起,在安静到只剩唰唰写作业声的班里显得很明显,气氛有那么一秒的尴尬。

        “还你笔。”万城将笔递出去。

        美妙的钢琴曲在整个安静的校园里流淌。放学了,该是青春的小野马们欢乐的时候了。

        全校瞬间乱了起来。

        齐天面不改色的接过笔,若无其事的说,“用完啦?”

        “嗯。”

        齐天随手将桌面上数学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塞进骚气的深红色书包里,突然关心道:“晚上回去睡前记得喝杯牛奶。”

        他收拾好书包,歪头一笑,“平时多吃点儿肉,你一大男生有点太轻了。”

        走之前,他抬手拍了拍万成的肩,在他耳边没头没尾的补了一句:“好万城,你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没看见。”

        他挥挥手,“明天见。”

        二高之所以叫第二高级监狱,是因为它非常严。抓住一个玩手机的,学校直接给“放假”一星期,第二次被抓,“放假”一个月,第三次被抓,直接滚蛋回家。学校里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教师不遵守校规,像个坏学生。老田对查手机的积极性明显低于学校要求的值。齐天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从那以后,他带手机就没怕过谁。

        放学了,齐天独自一人融入在放学的人流中,随着大波学生一步一步慢慢地往校门口移动。

        刚出校门,都还没来得及掏出手机给老妈打电话问她有没有来接时,忽然听见一道嘹亮的声音高喊:“齐天!这儿!”

        他循声望去,当看见不远处的人后,目光中全是意想不到的惊喜,他抬腿跑了过去,呦吼道:“这不是我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叔嘛?”

        被称作“叔”的人是个很有世俗气质,身高将近一米九的大叔,看起来三四十多岁,五官俊朗皮肤微黑,穿着黑皮夹克黑牛仔裤,脚蹬中筒马丁靴,手里还夹着一根烟,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整个人往人群里一站,简直匪气冲天。

        大叔江北忍不住吐槽,“你们这学校开学得也太早了吧,这才初八呢,亲戚都还没走完怎么能开学?你们校长都没什么狐朋狗友的吗?”

        齐天斜了他一眼,“你问校长去。”而后又问:“你们不是在上海吗?怎么来这儿了?”

        江北领着齐天边走边说:“我和你爸准备去深圳度假,那边不会太冷。听说你妈带你来信阳上学了,走之前想回来看看你们,顺便拜年了。”

        齐天看着眼前拥挤的街道。冬夜里,路灯辉煌温暖,卖小吃的推车凌乱的停在路两边,关东煮、烤冷面、台湾饭团、炸年糕、烤串儿、铁板豆腐、炒凉粉……白色蒸汽在小灯泡下不断升起,大片大片迷乱人眼,学生们如开闸的洪流,拥挤着往校外奔涌,电瓶车摩托车小轿车占满了大道,你挤我我挤你的龟速慢行,看似混乱迷失,但都是默默去往回家的方向。

        无论是大城还是小市,放学的校门口总是如出一撤的熟悉。

        江北忽然感慨的问,“怎么样啊,这小城市?”

        “小城烟火,世俗热闹。挺好。”

        “看来你爸对你的评价很精准呐。”江北笑揽着齐天的肩,一手插兜,两人一步步前行。

        齐天挑眉,“怎么?他又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了?”

        “不是坏话。”江北神秘一笑,想给他留个悬念,结果齐天一脸嫌弃的说:“你一军人能别笑得这么□□吗?”

        说着,他用下巴指着前方不远处的派出所,“我怕隔壁警察叔叔误以为我被黑老大盯上,把你给抓了,到时候我可没法跟我爸解释。”

        “你个臭小子。”江北笑骂,又说:“你爸夸你呢,说你看似很随意的人,其实特别罗曼蒂克。”

        “罗曼蒂克?”

        “romantic,富有诗意的。”江北说:“说你浪漫呢。”

        “独到。”

        齐天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多情,什么东西都能让他浮想联翩。看见无人经过的路灯,他会觉得形单影只;走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他会觉得自己如沙般渺小;当自己对什么都感兴趣时,却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其实什么都没意思……总的来说,就是矫情。“罗曼蒂克”这词估计是老爸的委婉说法。

        高底盘越野车夹在一众“小巧可爱”的私家车里,有种社会老大的异类感。

        “真的就你一个人来接我啊。”齐天打开车门,车里空空如也。

        “怎么,你不愿意?”江北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你爸妈都在家里做饭呢,爷爷奶奶也都来了。”

        放学是整个城市道路的高峰期,他们在路上吭哧了半天才到家。一进屋,正看电视的爷爷奶奶就上来迎接他们,挣着抢着要拉齐天说话絮叨,江北开玩笑说“自己得不到长辈的爱,需要寻求安慰”,于是屁颠儿屁颠儿的去卧室找正在工作的齐绍。

        齐绍在齐天的课桌前电话会议,江北就枕着他的肩膀老老实实刷搞笑段子,但奈何定力不行,总是发出奇奇怪怪的憋笑声,弄得齐绍想一巴掌把他拍出屋子。

        还能不能让他安心工作了?

        “齐天。”一直在厨房里忙着做菜的齐母李女士大喊道:“家里酱油用完了,你下楼帮妈妈买两瓶上来吧。”

        “好嘞。”齐天早就想逃了。

        出门之前,李女士又叮嘱,“买对面小区那个百姓超市的,便宜些。”

        “知道啦。”

        巧合是世界上最“妙不可言”的东西,好比口香糖与可乐相撞,会在一瞬间喷薄出令人无从反应的意外。

        当齐天提着塑料袋撩起小超市大门的挡风帘时,冷风呼地灌入,夜幕下路灯辉煌,飞驰而过的车辆化作背影,前方迎面走来一个少年,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身板挺直,穿着略宽的黑色休闲西装,白衬衫的扣子扣到头,鞋子还是学校里那双黑色运动鞋。

        在冷风中少年向他这边走来,显得禁欲又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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