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案(?)
灰云越压越低,半座山都被含进了云层里,空气如凝固的胶质,沉重黏腻。
“他妈的,真够冷的。”阿豪小声唾骂着,哆嗦着将外套领子竖了起来。
口袋里,手机“滴”的响了一声。
新信息。
阿豪扔掉手中的烟头,掏出打火机,点燃了身上带的最后一支烟。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发的信息。催催催,催命呢!
该死的女人,把他骗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不说,竟然还想指使他做那种事。他阿豪怎么可能为了女人搭上性命?
不过……或许可以利用这件事,反过来敲她一笔?
阿豪想,自己应该没在她哪里留下太多把柄……再说,和她犯的错比起来,男女私情这点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真揭开来也是她先害怕!
阿豪吐出一个烟圈,脑筋转得前所未有的快。
滴。手机又响了一次。
“破山沟沟,基站倒是没少建。”阿豪自言自语地调侃了句,觉得自己很幽默。
接着,他拿出手机,飞快截了几张图。
证据有了,现在嘛,就该找机会好好聊聊了。
当然只能面谈。
敲诈勒索要坐牢的,阿豪还没有蠢到留下证据。
~~
云雾山庄三楼,301客房。
安娜趴在床上噼里啪啦敲了一通手机,不经意抬头看了看窗外,小声说:“好像要下雨。”
丈夫肖总没理她,自顾自地从旅行箱里找出条羊绒围巾,紧紧系在颈间,又仔细地戴上了小羊皮手套,然后重新拿起他那只鳄鱼皮手包,夹在了臂弯里。
快入土的人,就是事多!
安娜对着肖总后背撇了撇嘴,又埋头刷起了手机。
“出去了。”肖总头也不回地说了句,便走出了房间。
房门甫一关上,安娜如释重负地翻了个身,神情由散漫变得认真,抬抬手指,又发了条信息出去:
“出门了。找机会。快。”
几分钟过去了,和她之前发出的信息一样,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男人果然没一个靠得住的!
安娜心头不由蹿起股邪火,愤恨地捶在床上,引得劣质床垫“咯吱”作响。
她不能等下去了。
当初风光嫁给n市首富,安娜很满足,以为从此绑定了终身饭票,立刻和公司解约,放弃了网红工作,专心做家庭主妇。
没想到越有钱的人越精明,一纸婚前协议不但让安娜分不到肖氏集团半毛钱,家里大到车房、小到家具衣饰也都不记在她名下。
安娜的婚后生活看着光鲜,实际手头掌控的财富并不多,却要伏低做小侍奉老头子,甚至不如做网红时自由。
而最近几个月,公司状况不好,老头子不但更抠门了,平素也总是挑剔安娜的言行,前些日子竟然找私家侦探,拍下了安娜在club热舞的照片——从此夫妻关系一落千丈,表面的和平都很难维持了。
安娜有些懊悔。
如果当初低调些,也许事情还有转机,哪怕离婚,也许老头子念着旧情还能分些财产让她带走。可是现在……老头子不但不准备给钱,甚至还打起了其他主意……
安娜“腾”地坐起身,揉搓着太阳穴,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等下去了,必须先下手为强。
再逼那个男人一把,实在不行,她就自己动手!
安娜做了决定,再次拿起手机,冷笑着点开对话框,敲下:“他知道我们的事了,你不行动,他也不会放过你。”
又轻蔑地补充:“到时候看你还保不保得住你的健身房。”
~~
下雨了。
眼镜望着窗外雨丝,有些焦灼。
柳老板一直没接电话,没回信息,也许根本没顾得上看手机。
肖总夫妇早上只胡乱吃了些饼干,两人都一脸不爽,如果柳老板没能带饭菜回来,又该闹起来了。这会儿偏偏下起了雨,柳老板到家怕是会比平常更晚……
话说回来……要是真那么饿,不能自己开车去镇上吃饭么?他们家那辆豪华suv不是在房侧停着呢么,划了几道也不耽误开车的嘛?说到底,还是拿大老板架子呗!
不过,这种乱撒钱的架子,可以多拿拿。
眼镜冷哼了声,想到私自昧下的几百块钱,心情转好了一点。
胡思乱想并没有打断他手上的活计,给肖总安娜送了零食饮料之后,眼镜就开始收拾早餐残余、洗碗洗锅、将餐厅桌椅归位擦拭,接着又将一层楼地面都拖了一遍。
眼镜别的长处没有,但却很勤快,还有点小洁癖,平常就喜欢随手擦擦扫扫,在民宿当杂工倒也不觉得活儿脏,做得十分上手。
这会儿,一层已经打扫完了,眼镜又勤勤恳恳地扫起了楼梯。
刚扫到二层,便瞧见肖总从三楼走下来。
眼镜拘谨地往边上一站,给肖总让出空间,低头说:“可能快下雨了。您要是出门,我给您找把伞?”
“不用。”
肖总短促地拒绝了,同时,或许是下意识的,将夹在臂弯的手包移到了另一侧——远离眼镜的一侧。
眼镜始终低垂着头,等肖总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才缓缓抬起。
说十点钟出去,还以为是夫妻一起,怎么那女的没去啊。
那倒有点麻烦了。
眼镜的右脸颊又抽了一下,配合嘴角惯性的笑,让他看起来活像恐怖片里的神经质杀手。
他自己却没发现,又继续朝楼上扫去。
更没发现,二楼男客房的门开了道缝,从里面看出来,眼镜刚才的表情一览无余。
~~
这鬼地方,鬼天气,是没什么可写生的。
盛宁不得不承认,阿豪说的有几分道理。
云雾山庄北面背山,南面临河,向东地形骤然抬起,山势陡峭,只有西面一条村道进出。虽然和村子相距不远,进山时忽然道路一转,便有了遗世独立之感。
云雾山庄内部格局也十分简单。
民宿主体建筑西侧有条向北的小路,一直通到后山脚下,和上山的石阶连成一体。
小路西侧的一片平地被当做停车场使用,最多能停下十多辆家用车,这时却空空荡荡,只停了两辆suv。
小路东侧靠近后山的部分建了几间平房,当作设备室和仓库使用。
平房与三层小楼之间就是后院,中间建了片花圃,靠东边还设了篝火坑和烧烤架,最南边沿着主体建筑搭了一条回廊。
盛宁此刻就躲在回廊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往本子上涂几笔。
本着“来都来了”的处事哲学,盛画家这几天把周围看得过去的景物都画了个遍,一是保持手感,还能留作日后的素材。
今天阴恻恻的,盛宁便放弃了登山,在后院随便画了几个小场景。
黑云低坠,烟气蒸腾,倒也有几分意境。就是太冷了,湿气粘在衣服上,手指也变得僵硬。
盛宁放下笔,把手缩进外套袖子里取暖,目光却飘向了远处。
一个身影缓缓走在通向后山的小路上。
黑大衣,驼色围巾,走得很小心,一步一顿,姿势因而显得有些笨拙。
是肖总。
虽然隔着雾气,盛宁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肖总夹在腋下的鳄鱼皮包。
“十点左右去后山转一圈……”
盛宁忽然记起肖总早上说的话。
他真要上山?为什么带着手包爬山?难道是不相信他那个老婆?还有……有机会吗?应该追上去吗?
突然间,许多个想法涌上心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盛宁犹豫不决的同时,肖总越走越远,黑大衣渐渐隐形在后山繁乱的林木当中。
盛宁不由自主地站起身,脚步还来不及迈出,却又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山脚下。
“啊……”她低不可闻地轻呼了声,重新坐回了藤椅上。
心中两个声音激战不休。
一个声音在懊悔,总是鼓不起勇气,难道就这样一直犹豫下去,让机会白白溜走?这辈子还能一次性见到那么多钱吗?
另一个声音却庆幸,若是方才冲动,难免会被阿豪教练看见。还是应当稳住,先确定肖总是独自一人,再做好准备,实施计划。
盛宁从袖子里抽出手,颇有些欲盖弥彰,朝小路上的阿豪摆了摆手。
阿豪看到她主动打招呼,似乎也很意外,脚步迟滞了一拍。
“还真出来画画呀?我看快下雨了。”他提高嗓门喊道。
“就快画完了。对了,肖总是不是上山了?”盛宁心里有鬼,和往常相比热情过头,竟开始了闲聊。
“肖总?”阿豪像是吃了一惊的,“肖总上山?没有啊,我没看到!那什么,先回去了。”
他说着,稍稍抬了下手,急急忙忙地往前门走去了。
盛宁眯起眼睛,玩味地舔了下嘴唇。
没看到?不可能的呀。
她的目光一直尾随着肖总。假如肖总不是上山,而是去了其他的方向,在盛宁的位置一定会看到。
除非……肖总不走石阶路,而是另辟蹊径,穿越密林去了什么地方。
不会吧……盛宁摇了摇头。
毕竟算是老年人了,在平地上走路都很小心,天气这么差,怎么会一个人爬野山去呢。
特别是,他还随身带着那只鳄鱼皮手包。
盛宁意识到,阿豪在说谎。
可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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