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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母亲


温惊弦干过不少坏事。

        即使自诩足智多谋,他偶尔也会犯下小小的失误。失误其实不要紧,毕竟任何人都不可能保证自己的计划总能完美实施。但问题是——

        遇到他的公主后,他犯下的错误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明明看起来是那样纯洁、娇弱、天真、无辜,就像任何一个刚从象牙塔里走出的小姑娘那样,一边对陌生的世界感到好奇,一边因为未知而生疏得畏手畏脚。

        温惊弦终于发现,他错估孟愿宁了。

        眼前的女孩姿态疲惫、脸色苍白,未被彻底擦干洗净的血迹,在她脸上形成了奇特诡异的花纹,衬托出眼睛里不屈的星芒。

        温惊弦想起来他们的初遇,女孩纯白纤细,楚楚可怜得像误入了猛兽领地又找不到出口的小鹿,似乎可以随意亵玩。

        如今的她却像幽兰染血,薮猫跃跃欲试露出了尖锐的爪牙,想给冒犯她的入侵者狠狠地回击。

        可爱,实在是,太可爱了。

        孟愿宁看见男人猛地回过头,双手神经质地紧紧抓住方向盘,手背青筋暴起,骨节狠狠发力。

        他在干什么,孟愿宁不知道,她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

        或者结束她自己。

        孟愿宁的声音透出深深的疲倦:“漏洞太多了,千钧一发之际出现的营救,从来不修边幅的人今天穿得那么骚包。。。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玩弄我让您觉得很有意思吗,温先生?”

        空气静默。

        车外正在下雨,孟愿宁忽然意识到。

        雨下得很大,扑天彻地的暴雨,是在天与地之间轰然回荡的交响曲,它的威力如此磅礴、令人心惊胆战,但奇怪的是,孟愿宁直到现在才“听”见了雨声。

        暴雨疯狂击奏这车顶,孟愿宁甚至怀疑它会不会把车顶打穿。

        良久,她才听到温惊弦沙哑的回答。

        “不,让你爱上我,一定很有意思。”

        孟愿宁差点笑出声。

        她也确实笑了。

        干涩的,紧绷的,带血的,磕磕绊绊的笑声,从她的嘴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像长年失声的哑人,今天第一次使用声带。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和巨大的无力与绝望,像暴雨一样摄取了整幅心魂。

        女孩扬起头,纤细的脖颈拉出紧绷到极致的线条,犹如天鹅濒死而歌。

        她僵直地倚着座位,像脖颈已经无法支撑头颅的重量。

        温惊弦听到了女孩的笑声。它是沉默中的嘶鸣,击穿了他的心脏。

        “你觉得不可能吗?”温惊弦问。

        他平静地问。

        温惊弦没有回头,听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渐渐平息。

        “妈妈在哪?”女孩问。

        温惊弦眨了眨眼。

        现在,他终于知道,自己的策略有多失误了。

        孟愿宁听到男人的叹息。夜风中的大提琴低低奏响时,连雨声都为他止息。

        男人回过头,深邃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她。

        “相信我,公主,我无意伤害一个可怜的女人。照片固然是我伪造的,但如你所想,目的只是要满足我个人浪漫的遐想,想借此获得您的芳心。”

        “虽然孟家的事我无权干涉,不过,我恰巧知道您的母亲目前的真实住处。”

        孟愿宁嘲讽地看着他:“我怎么知道你没有撒谎?”

        男人的脾气出乎意料地温和诚恳:“因为我有意去讨我未来岳母的欢心。”

        嗤。孟愿宁讽刺一笑。

        “是真的。”温惊弦的态度好得不能再好。

        如果让温家的老爷子看到自己一向心高气傲的宝贝孙子,现在居然在孟愿宁面前如此低声下气,保不准会把眼珠子都瞪掉。

        温惊弦可不管那些。他继续劝说:“如果您今天不去看望您的母亲的话,未来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她了。”

        怎么说?孟愿宁懒得开口,用眼神问他。

        温惊弦像是突然学会了读心术,从善如流地开口:“孟家在您的手机上安装了定位软件。”

        顿了顿,他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状似害羞地说::“我暂时帮你干扰了定位信号,他们找不到您,不过,干扰不会有效太久。”

        孟愿宁:“这么说,我得谢谢你?”

        温惊弦:“不敢,只要您能原谅我小小的莽撞之举就足够了。”

        他要想认真讨好一个人,恐怕没有人能不败下阵来。

        孟愿宁累了,不在跟他继续纠缠下去,那没有意义。

        温惊弦知趣,动作行云如流水地发动汽车。造型流畅锋利的暗红色跑车骤然发动,在暴雨如注的道路上劈风斩浪,笔直朝目的地驶去。

        同一时间,废弃工业园旧址。

        顶层,黄毛大汗淋漓,用牙紧紧咬着绷带,给自己绑死了断手的缺口。

        勉强系紧了断口,黄毛累得虚脱,倒在地上大口喘气。

        那一枪的威力大得吓人。从子弹击中他的那一刻开始,手就没有救治的必要了。不可能有医生修得好它。

        黄毛的心里却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板寸头倒在他的不远处,已经整整十分钟没动静了。

        相比之下,黄毛对板寸的怨恨大得多。都怪那个脑子里长的软蛋!如果就老老实实演戏,随便吓唬吓唬,轻轻松松躺着赚钱,他也不至于丢了一只手!

        黄毛越想越气,越想越恨,就差用脚狠狠踹他一顿!

        “吱扭——”门开了。

        黄毛眼睛一亮。

        “小邵……咳,邵哥!快救救我!打救护车!”

        来者正是那个身材异常健硕,声音却年轻得出奇的男人,

        他的衣着及其普通随便,上身一件套头衫,此时拉上了帽子,脸庞藏在阴影中。

        出人意料地,他的怀里却抱着一个精美的纸袋。黄毛使劲挣扎着辨认,发现那好像是一个外卖袋子。

        黄毛又气又急。乳臭未干的青瓜蛋子,居然是跑出去买饭去了!

        心里怒骂,脸上不敢表露半分。黄毛看他站着不动,心急如焚:“邵哥,邵爷,祖宗!任务出了岔子,谁也没想到,你不至于在这档口见死不救吧?!”

        见他仍不吭声,黄毛都想跪地求饶:“不看僧面看佛面,当初你刚进来的时候,是我罩着你的,对不对?在老大面前,也是我帮你说了好话,你才有机会长脸,对不对?”

        “没错,哥们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你不能在这地方摆脸子吧?!”

        男人终于有了动静。

        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露出以他的年纪来说壮硕得过分的肌肉。

        黄毛傻看着。

        男人把外套平铺到地上,然后把纸袋珍而重之地放上去,没叫它碰着一点灰。

        他朝黄毛走过去,高高地抡起拳头。

        街头打架打出来的高手自有他们的技巧。知道怎么打人看着夸张,实则不动一点筋骨;也知道怎么打人不见伤口,只在内里见恨。

        还知道怎么叫人意识清醒地感受到拳头落在身上的每一寸力道,痛到极致,却想晕都晕不了。

        当黄毛终于陷入昏迷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车开了很久。以这种风驰电掣的速度,孟愿宁怀疑他们已经到了省外。

        温惊弦艺高人胆大,雨路行车速度不减,神态平静自若,丝毫不担心意外。

        孟愿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充当交通指挥。左右方向盘不在她的手里,要翻车也是二人一起共赴黄泉。

        想到这,突然觉得有点恶心。

        温惊弦自知讨人嫌,没再干出什么不知好歹的事,他老实开车,好像真是个兢兢业业的司机。

        烦人的人安静下来,孟愿宁有时间考虑自己的事情。

        可每次思绪稍微起头,就又被混乱的情绪洪流打乱。她觉得自己正维持着一种岌岌可危的平衡,目的地是吊在眼前的一根胡萝卜,自己像头蠢兔子,追着胡萝卜跑,不去管后边是不是悬着一把屠刀。

        人是意义的动物,孟愿宁丢失了自己的意义。

        她本可以作为名校高材生创造一番自己的事业,再不济,也可以通过自食其力赚取工资回报父母,让他们拥有衣食无忧的万年。

        现在一切“意义”都被推翻。孟愿宁存在的价值,只是孟家待嫁的新娘,给他们换取一段商业的利益联姻。个人的努力在那种庞然大物面前变得无比渺小,小得像土地里的尘埃。

        孟家每月随手给她的零花,是过去养父母一年都赚不起的工资。

        沉默吗?顺从吗?嫁给这样的贵族子弟?

        上赶着送上门的联姻工具,假如温惊弦有天看她不顺眼,孟家真能帮她讨回公道,还是给这个半路领回家的女儿许诺,让最好的医生给她打造一只假手?

        孟愿宁自嘲地笑了。

        她什么都不是。

        车子停下的时候,天空是晴朗的。

        孟愿宁看向窗外,又是陌生的地方。这里看起来一样是郊区,环境却天差地别。

        绿草如因,鸟语花香,远处立着一栋栋红顶白墙的二层小楼,造型尤其别致。楼栋之间点缀了喷泉花坛等物。

        孟愿宁恍惚,心头的阴影一驱而散。

        她的妈妈,就在这个地方。

        温惊弦率先下车。他四处张望一下,对孟愿宁说:“我们到了。”

        二人在一栋小楼前停下。

        温惊弦上前一步,礼貌地按按门铃。

        开门的是个身穿粉色护士服的年轻女孩:“你好,请问你们是……?”她的眼神警惕。

        温惊弦粲然一笑,有如神光降世:“我们是孟家派来的人,前来探望杨女士的生活状况。”

        小护士被明耀到晃眼的笑容一照,晕晕乎乎红着脸让出了路。

        温惊弦却反而侧身一步,让身后的女孩先行。

        站在孟愿宁的位置,已经能看到房间里温馨整洁的壁纸地板。

        她恍惚了一下,一股热流从心头涌起,突如其来的颤栗让她快站不住脚。

        她使劲地擦脸,觉得自己浑身脏得厉害,应该先去洗个澡。

        “外面是谁来了?”

        门里,响起孟愿宁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妈妈!”

        她再也忍不住,哭着扑了出去。

        小护士目瞪口呆。她下意识地就要跟进去拦人,却后颈一疼,紧接着失去了意识。

        “阖家团圆的时候,打扰人家不太好吧。”温惊弦笑着摇头。

        “你拐走我妹妹,就不觉得不好了?”

        温惊弦把小护士温柔地放到地上,才回头,对来人说:“正好有空,不如聊聊?”

        孟夙安咬牙切齿:“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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