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命悬一线
冯周连忙道：“这么多村子来借水，到时候山上的水肯定不够用，里正，可不能借啊。”
里正眉头皱得死紧，这也是他担心的事。
白露却是摇摇头，“我的意思，不是说水可能不够用，而是当周围所有村子都没有水，只有我们黑石沟有水的时候，黑石沟会变成所有人围攻的对象。”
“不，不会吧。”里正惊恐地瞪大双眼。
其他人也纷纷流露出惶恐的神色，火辣辣的艳阳天，大伙儿却硬生生惊出一身冷汗。
“阿姐，你是说……”俞小雪下意识抱紧了白露的胳膊。
“没有什么是不会的。”不是白露危言耸听，是人性经不起考验，尤其在生死面前。
“你们觉得不可能是还没到最绝望的时候，真到了那一步，如果你面前就摆着活命的机会，但必须要你去杀人，你杀不杀。”白露的话异常的冷酷，让人细思极恐。
可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在吓唬他们。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半晌，冯周低低地说：“我阿爹在时，跟我讲过，那些逃难的流民饿得实在没东西吃，就开始吃……有的人下不去那个手，就交换了再……”
那几个字，冯周说的很轻，但大伙儿都听见了。
本来挖了沟渠引了水，解决了件大事，里正还挺高兴的，可现在他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时，白露又道：“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谁也不想那样的事发生，可叔，我们不能不提前思量，万一……”
“丫头，你想的很对。”里正深吸一口气，“那你说该咋办？咱们村挖渠的事很快就会传得所有村子都晓得。”
白露抿了抿唇，“首先，我们自个儿要先警惕起来。咱们村除了后山就村口一条进出的道儿，得在那里设置路障，不是咱们村的人不要放进来。”
里正立马接口，“等回去，我就召集大伙儿说这事儿。之后呢？”
“我在想，咱们村后头那座山这么大，或许不止一处水源。”这事，白露之前看过系统给的扫描图，当然知道水源不止他们发现的那一处。
其他的几个村子或多或少也都挨着大山。
“丫头，你这话啥意思？”里正不解，“你难不成还想再挖一条渠？”
白露解释，“不是给咱们挖，是其他村子挖。”
“要是其他村子也发现水源，并且像咱们一样挖一条沟渠通到村子里头，这样他们就不会想着来抢咱们的水喝。”一直没说话的赵铁蛋开口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白露看了他一眼。
“这倒是个办法。”里正点点头，“可找水源的事哪有那么容易，咱们村也是凑巧。”
不知不觉，牛车缓缓驶过牌楼。
县衙跟瓦市在两个方向，里正在通宝街下了牛车。
“这事等回去咱们再好好商量。”
“叔。”白露叫住他，“青砖的事不用麻烦叔了，我另有思量。”
里正还在为刚才的事发愁，倒也没多想，点了点头，忧心忡忡地走了。
牛车照例要先去和丰楼送货。
赵铁蛋现在差不多已经熟门熟路了，俞小雪也慢慢开始上手，白露不用总盯着了。
她跟两人交代一声，也在通宝街下了牛车。
男人地方住得偏，白露绕了好些路才找到那处巷子。
那里离主街有些距离，周围都是用土坯砌的房子，黄色的墙面看上去长得都差不多，家家户户都关着门，白露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一家。
她认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上前去拍响其中一户的门。
一开始没动静，等到拍第二次的时候，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白露抿了抿唇，推开门走进去，心道男人做事果然粗枝大叶，谁成想下一秒脖子就贴上一个冰凉且尖锐的东西。
“怎么找到这儿的？”男人阴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你们来了多少人？”
脖子上的匕首寒气逼人，白露甚至感觉自己要是迟疑一秒，对方就会毫不犹豫地抹了她的脖子。
“一个人，昨天你带我过来的，你忘了。”白露连忙道，怕对方没认出来，又补充了一句，“你昨天还叫我大婶。”
大概是“大婶”两个字终于唤起了对方的记忆，男人身上的杀意一秒即收，“抱歉。”
白露现在是真后悔自己的烂好心，去瓦市那边数铜板不香吗，非得来这边找罪受，小命也差点儿交代在这里。
可来都来了，她掏出准备好的东西塞进男人手里，“这是痱子粉，抹在孩子的颈窝跟胳肢窝，这样就不会闷出疹子。另一个是花露水，能驱蚊。”
这两样很明显都是给孩子准备的。
男人刚觉得愧疚就被塞了满怀，等回过神来时，白露已经退出了屋子。
“姑娘留步。”
男人追出去，只来得及看见对方飞起的衣摆，可见吓得不轻。
其实也不能怪他这么警惕，他的命、苗苗的命都悬在刀尖上，他不能放松也不敢放松。
男人看得出女子是个好人，仅仅昨天一面，今天还特地送来这些东西。
不过这样也好，他身份敏感，不宜跟人有过多牵扯，否则于人于己都没有好处。
这样一想，男人合上门，转身进了屋。
而被发了“好人卡”的白露一连跑出好长一段距离才停下，她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等触到实感才感觉自己还活着。
心脏跳得厉害，腿脚发软，连手都在打颤。
果然好人做不得，白露手撑着墙壁才勉强站稳，这时身后有人突然喊道：“白露？”
“赵铁蛋。”
一开口，白露才发现连嗓音都是抖的。
赵铁蛋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连忙跑过来，一眼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咋了？出了啥事？”
“没事。”白露摇摇头，“借我个手臂，我走不动路了。”
赵铁蛋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连忙伸手扶住她胳膊，好在这地方偏，来来往往也没几个人。
“小雪冯叔他们呢？”白露问道。
赵铁蛋说：“我让他们先去瓦市了。”
白露点点头，想到一事，“前两天你说去商行那儿，谈的咋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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