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苑将军拒婚
“丞相。”
雪后云府仿若一个琉璃世界,反射着积雪剔透的光,在初升的太阳照耀下明亮无比。
温灼上前,给云舟禾添上茶水。
云舟禾习惯早起,有时天不亮就已经开始处理事务。
云府下人知道云舟禾这个习惯,只是也不知道他究竟会起多早,又或是整夜没睡呢。
温灼不由得想起当年丞相要修府邸时的情形。
当初云舟禾年纪还小,老丞相虽然请辞,却还未出门云游不再管俗世中事,有天云舟禾从外面参加宴席回来,不知怎么回事非要修府邸。
“老爷子整的太死气沉沉,改一改,让院子里见些光。”
温灼头一次见到那样的云舟禾,眉眼间少年人的意气满满,自己开始动手画图纸。
甚至一棵树,一株花,什么品种都需要他过一眼。这五谷都分不清的人从前对这种事那是理都不想理的,连老丞相都啧啧称奇,道:我这儿子难不成是转了性子。
可是宅子没修完,云舟禾就生了一场大病,几乎把命丢了。
云舟禾:“怎么样。”
温灼愣了愣:“丞相说什么?”
“……”云舟禾攥了攥手中的书本。
温灼沉默片刻:“丞相已经三个月未曾上朝了,今日还告假吗?”
“也该去了,”云舟禾又清了清嗓子,心道我可什么都不打算再管了,可是人现在自己府中,真出了什么事还得自己担责:“你给他送个郎中。”
——
雪后都城冷的很,不过再冷,想必也比北边荒原强得多。
云舟禾悠哉悠哉坐了一路轿子,把暖炉递给侍从,再慢悠悠对着接了一路的或惊或喜真心假意掺半的问候,终于和朝臣们一起进了殿。
“云卿,你可算是来了,这回又病了这么久。”皇帝撑着头打了个哈欠,果然第一眼就看到了他:“我差点以为你就不打算来了。见到苑将军了?”
“他真来这儿请示要去你府上养伤,还真把朕吓了一跳……如何?你俩没吵起来吧?”
云舟禾心道这常年吃乱七八糟“仙丹”的身子要能跳得起来也真是够辛苦:“既然是陛下的旨意,臣又怎敢争吵。”
当今陛下已过不惑之年,却仍没有一位皇子,死的死,残的残。大皇子溺水,二皇子瘸腿且眼盲,三皇子没能出生,四皇子……死法也多样。朝中有传言,定然是陛下做了什么触怒了天意,这是天给的惩罚。
皇帝耸了耸肩:“朕倒不担心他,就是有些担心你,不知你愿不愿意。”
“臣衷心为国。”
周围有压的极低的笑声响起。
这意思就好像是说虽然不怎么乐意。但既然是陛下得的命令,还是可以的。
“想来也是不怎么乐意,在家病了那么久,苑无霜一去,这就跑出来上朝了。”
云舟禾十分恰当地低头咳了几声,正好要去眼中情绪。
——
苑无霜忍了一夜伤口疼,脸色泛着失血后的白,披上衣服下榻,想找个水桶出门打水。
结果刚推开门抬眼,正对上对面人的视线。
这就有点尴尬了。
其实这位也是个风云人物,都城第一神医,没有他不敢治的病,面目其实并不和蔼,很多人见他第一面都无法想象这是个郎中,英气勃发,比苑无霜长得更像个武官。
高烨倚着柱子打量他:“我是来替丞相传话的。”
苑无霜挑了一下眉:“你一个郎中传什么话?”
大约是郎中都不太喜欢不听话的病人,苑无霜在不听话里的也算是名列前茅,可以和云舟禾称为并列第一。所以和这位郎中关系总是不怎么亲近。
“你就这么来这地方养伤,不怕养不好伤还得罪人?”高烨看着他一脸苍白,无意识地攥了一下手,“云府能比我那地方更适合你养伤?”
苑无霜似笑非笑:“他来让你传这个?”
“不然将军以为我来传什么!”高烨没什么好气。
其实今天云舟禾还没派人来找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准备好过来了看看这位,苑无霜终于回都城,谁知道他这三年遭了什么罪,光是听那些战报就已经让人觉得骨头疼。
“一会儿,”高烨抱着手臂不自在的看天,“我要检查你的伤口。”
“……算了,”苑无霜道,“没什么事,你走吧。”
高烨顿了一下:四年没见,这就让我走了?!
“话也传完了,你不回去复命?”
“……”
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他的!
高烨气冲冲地回到云舟禾那里,发现他已经回来,在原地看书。
“苑大将军刚才去打水,打完水还问了一下您的病情。”
云舟禾眼神清清冷冷,书上的字落不到他眼睛里,好似蕴了一潭浅浅的光,此时放下书咳了两声:“你怎么说的。”
“就越夸张越好啊,我就说你这一段时间病得重,天天喝药也没什么效果。”
高烨这粗糙的神医闻了闻壶里的酒,闻出来不菲的银子味,给自己也倒了一点。他其实很能理会丞相的这种心情,毕竟云舟禾这地位面对着如今这般的朝局,不可能想让外面的人知道他病情究竟如何。
这些年虽然已经比几年前结实多了,还是营造着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不过苑无霜……应该不是需要被警惕的人。高烨皱眉,有什么事估计明面上就说了,不搞背地里这套把戏。
“我给他留了个药箱。”高烨坐到他对面,看着面前僵持的棋局,“倒是丞相你,不见他吗?都住到府里来了,还能装看不见?”
云舟禾抬眼:“留了个药箱?”
“对啊,他那伤口得上药啊。”
高烨分析局势:“陛下此次召他回来,是在逼你上朝?你这次称病不能理事整整三个月,几年前病得快死了还出府疯了一圈。这次得风寒一风就是三个月,咱们圣上那脑子就算再不灵光,也该觉得你故意了吧?”
云舟禾:“咳咳咳。”
高烨:“……”
咳不出来你就别使劲咳了。
——
云梓易郁闷地戳了戳糯米糖藕。
他从记事起就生活在云府,心思单纯,一向融不进去世家子弟、纨绔的圈子,没什么人愿意带他玩。今日来赴这宴席,按照往常的习惯依旧坐在边上,自饮自酌闷头吃菜。
……往常周围世家子弟觥筹交错,只有他一个人说不上话已经挺郁闷了。昨天府上莫名其妙又多出来一个养伤的将军,和他还很不对付。
“敬梓易兄一杯。”
云梓易一个激灵,抬起头,发现真的是向他敬酒的。
“梓易兄见到苑大将军了吧?”
“……见了。”
怎么还是问这人的!!
同窗眼中神色意味深长:“既然,苑将军已经住进了你家府邸……他有没有透露什么情况,比如说,陛下对他的安排?”
苑无霜这几年被安排在北边荒蛮之地镇守要么是在外打仗拼命,此次突然被召回都城,引起了不少人的警惕。
“我刚知道他倒底长什么样,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儿?”
“当年苑将军大胜敌军,身受重伤归来,朝中权贵探望问候,也就云丞相和几位年纪大腿脚不便的老臣没有去。他们二人……”
同门问得小心翼翼眼神古怪,“昨日没有争执吗?”
云梓易啪嗒夹断了一片藕。
“提这做什么,当年云丞相病重之时召集了全天下的名医,苑将军不也是什么也没过问。”对面的少爷说完看了云梓易一眼:“是吧云公子。”
云梓易当年白天黑夜的守在他爹病床前,从没见过苑无霜这号人物,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能一样吗,当时苑将军在外打仗!拼死拼活为国效力……”
苑无霜一向争议不少,云梓易听了这么多年,此人在他眼里早就是个妖魔化的符号了,而今传奇故事里的人突然来到他面前,再听他们议论,真是一言难尽。
同窗突然拍了拍他:“时至今日,也不知道梓易兄的母亲如何,不过想来也是天仙般的人物。”
这些年外面认为他是云舟禾私生子,至今传的有模有样,也不知道他亲生母亲到底是谁,只说定然是身份太低贱,进不了云府的。
云梓易抿嘴:“或许是吧。”
他知道母亲生下自己不久就过世了。小时候跑去问云舟禾,云舟禾总是会说:“是位知书达理的美人,挺疼你,就是命不好。”
这对他爹来说那可就是相当高的评价,总比说他时候那句“废物点心,能吃能睡,随你爹我”强多了。
我爹我娘都是很疼我的。
“陛下有意给苑将军赐婚,他推辞,太后侄女才气天下闻名,对他很是欣赏,太后有意许配给他,他依旧推辞,最后说了一句‘恕臣难从命,臣不好女色。’”
同窗清了清嗓子:“该不会苑将军是断袖,看上了丞相?”
——
云梓易几乎是跑回云府的,横穿大半个府邸“哐当”拍开了门,看到了一脸莫名其妙折腾茶水的苑无霜……然后顿住了脚步。
他本想拍开门就喊“苑无霜,你是不是喜欢我爹”!
可从门口到那破屋子这几步路,越跑越觉得不对劲——养伤怎么也是陛下的旨意,说到底不还是皇上安排的吗?这么多年的传闻都是他俩关系不好,说他苑无霜来养伤是别有用心,哪有依据?!
云梓易心思单纯,此刻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该不会是那些人故意说给我听,为了让爹和这人大闹起来吧?
苑无霜已经走过来:“怎么了这是。”
小少爷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我爹他可厌烦你了!”
苑无霜一怔,笑了笑:“哟,连这个都知道了。”
“还有,那什么,”云梓易绞尽脑汁,“我爹他,他和我娘感情可好了。”
苑无霜沉默片刻:“你娘?”
云梓易也不知道他娘是谁,从小到大连他娘的一个物件都没看到过,还是嘴硬道:“我娘可,可漂亮了,我爹以前待她相当好。如今也时常怀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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