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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年末,丞相云舟禾府。

        当年云舟禾大肆修葺过云府,真金白银狠狠地花了一笔,据说连宫中太后听了都好奇的想来看看,花了这么大的价钱,能修出什么样的宅子。

        只是如今,院中气氛略显凝重。

        跪在最前面的是一位披着狐裘的书生,身后跟着跪了十几人,皆屏息听着圣旨的宣读。

        云舟禾养子在他爹身后,脸色由白转青,渐渐黑成锅底。

        圣旨大概就是说,大将军苑无霜受伤了,这伤还比较复杂,需要多晒太阳,还需住清幽的地方。经过朕和苑大将军一番探讨,觉得你云舟禾的府邸恰符合这一点,朕体恤,就让苑将军去你府上住一段时间,把伤养好。

        听起来像是把丞相的府邸当作了养伤休养之地。

        宣完旨,太监上前搀起了这个面白如纸、身形瘦削的官员:“丞相近日清减了许多呀。”

        云舟禾相貌俊美无比,好看的宛如一泓月光。病了许多年,身上总有一种药材浸透的清苦气。

        闻言,他握拳抵唇咳嗽了几声,急喘几口,平复呼吸才回答道:“有劳公公关心。”

        “您还是快些好起来,陛下见不到您,这几日也发愁啊。”

        云舟禾一边应着,一边轻轻拂去肩头上的碎雪,待二人走到府门前,旁边执灯笼的小厮捧过来的一把凉冰冰的碎银子。

        太监袖子一拢收了银两,不由得眉开眼笑:“丞相这可是和老奴见外了。既然圣旨已下,不管怎么说,云丞相,即便与将军再不和,也要忍这段时间了。”

        云舟禾称是。

        “陛下看苑无霜最近不太可用才把它打发回来……眼下虽让丞相委屈,可若您把这些时日忍过去,来日可期呀。”老太监凑近了一点,低声道,‘苑家怕是有衰弱之势了。”

        ——

        目送着太监走远,云舟禾清了清嗓子直起身,方才那点快病死归天的气质退了个干干净净,面上那副脆弱姿态一扫而空,慢悠悠地往回走。

        “爹!”

        还没走几步,云梓易就风风火火的扑了过来,脸色臭的很:“爹,我要去找陛下理论!”

        “好主意,”云舟禾容光焕发出点阴森森的笑意:“不愧是我儿,爹支持你,跟爹说说,你打算怎么理论呢?”

        “就说你生着病不能、就……我、我其实,也不是说……”

        云舟禾拿手中金贵的圣旨敲这傻小子的头:“理论什么?书读了几本,长胆子了?”

        云梓易磕绊了一下,涨红了脸:“这分明就是在羞辱你啊爹!”

        云梓易今年十五了,虽也没正面见过这位赫赫有名的苑大将军,传闻倒是听了不少,更是听说当年和他爹有过多少纷争,甚至有人说过两人动手,差点闹出个你死我活来。

        谁不知道苑无霜和云舟禾关系不好,实在不知道这陛下是吃错了什么药,会把这样不对付的两个人放在一起。

        “苑将军是不是因为朝中失势,所以想来攀附和爹套近乎啊。”

        苑家没落之势,如大厦将倾,苑无霜落入如今这个境地,难免需要别的人来扶持。

        云舟禾目光清清冷冷,重新落回了手中的圣旨,手指攥紧。

        苑无霜。

        云梓易没发现他爹在难得的沉默出神,越想越莫名其妙:全京城怎么可能没有一处适合养病的宅子?他苑无霜难道穷的不能重新买一处,非得住到他家来?”

        夜间风雪越来越大。

        “这事怎么办爹?就,就让苑无霜,这武官,直接进来找个地儿住?”

        云丞相转身离去,声音远远传来,带着点淡淡的凉薄:“随你安排。”

        ——

        “你觉得皇上是怎么想的?”

        云舟禾的侍从执着灯笼陪云梓易穿过风雪中的小廊,思索片刻才说:“陛下应当是想给丞相提个醒。”

        云梓易:“啊?”

        “丞相已称病不能处理事务三月有余,陛下难免会心中不舒服……少爷给将军准备哪间屋子呢?”

        云梓易气哼哼的:“爹尚且病着,怎么好让人来打扰。随便给他找个偏僻的地方住得了。”

        云舟禾身子不好,每年入了冬更是难捱,寻医问药,举国皆知。

        侍从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那丫鬟小厮要派几个,少爷有想法吗?”

        “不用管这个,他自己来养伤的,还能什么人都不带?何况如果他是别有用心来这里,更不必优待!”

        侍从静默一会儿:“苑将军应当不是这样的人。”

        云梓易纳闷地看向他:“你很了解他吗?”

        侍从默然片刻,昏暗之中耳尖悄然发红:“并不是很了解……”

        “算了算了,你去府前候着吧。”云梓易早就习惯了这位说话欲言又止总是留一分的风格,想了想,“他是受了重伤,肯定乘轿子,你再叫上两个帮手,要是走都走不了了,就抬过来。”

        侍从称是,出门准备。

        云梓易有点疑惑地看着他走远。

        这位不是普通的仆从,以前是云府门客,只是云舟禾几年前病重之时不理事,他才来帮忙处理事务,顺便照顾丞相,后来就保持这样的相处模式了。

        回想着方才那几句话,云梓易挠了挠头:“他认识苑无霜?也不对啊,不记得他们有什么交集……”

        “少爷!”小厮气喘吁吁地跑来。

        云梓易吓了一跳:“怎么了?”

        “苑无霜他自己骑马来了!就快到府门了!”

        云梓易心中一阵古怪,迈开腿向大门跑去,穿过雪夜中一片片殷红的灯笼,只见有一人在风雪中威风凛凛地从马上一跃而下,肩头上的碎雪扑簌簌的落,袍袖飞扬,潇洒至极。

        ……这就是圣旨上所说的重伤未愈来此地养伤?云梓易目瞪口呆,这哪里像受伤的样子啊!!

        此人与云舟禾完全是不一样的架势,是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劲道,衣服不厚,眼睫深邃,看到他便道:“云梓易?”

        这人嗓音也轻快,就像是一阵飘忽的风溜到你的耳边,打了个转。

        “就是本公子。”

        苑无霜笑:“长这么大了。”

        这口气很像长辈见自家晚辈。

        云梓易脸色一黑,正想开口,侍从在一旁行了大礼:“温灼见过大将军!”

        苑无霜一怔,视线转向跪在雪地中的门客:“好久不见啊。”

        “是,确是好久不见!”仔细听来,温灼嗓音轻微的发颤,“将军、将军还记得我?”

        “自然是记得。”苑无霜扶他一把,“我住哪呢?”

        云府阔大,全都城除了皇宫也没有比这大的,苑无霜跟着两位一路打量:“修的不错。”

        “是丞相亲自画的图纸,”侍从温灼立刻答,“亲自监工,白日里看起来更显亮堂。”

        苑无霜这人虽然也是世家大族出来的,但是意外的要求还挺少,征战沙场多少年,对于细枝末节也不在乎。

        云梓易方才看温灼跪他心中就不舒服,一路上听他们对话更是别扭,此时硬邦邦地说:“这是你住的,你要的,清幽之地。”

        这院子是云梓易故意选的,本来是仆役住的房子,偏僻且简单,打扫之后虽然没什么灰尘了,但也比云舟禾他们住的差,距离也远,得横跨半个府才能见上一面。

        “云府不是个养病的地方,难免招待不周。”

        苑无霜似乎没听他这话中的夹枪带棒,“唔”了一声,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轻笑道:“挺周到的了。”

        “也没有什么仆人丫鬟给你,你要是有人就自己带来,没人我也不管了。”

        “挺好。”

        “……”

        云梓易说出去的话像拳头打在棉花上,很是没趣:“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温灼?你怎么会认识温灼?难不成……”

        难不成是安插在爹身边的眼线??

        “温灼?”苑无霜想了想,“那可就早了,在你出生之前吧。”

        云梓易先是一惊,而后抿抿嘴,显然不信。

        苑无霜这么多年受伤而归次数那么多,怎么就这一次专门跑到皇上那里还最后换个地儿养伤。商讨半天还能住到云府这里来。

        难道陛下是让人来监视爹?那也不可能,既然要派人监视,何必搞得满城皆知,派这个和爹关系很差的武官,岂不是还会引起爹的戒心吗!

        他打量的时间太久了,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讨厌和怀疑,苑无霜没回头却道:“看得这么入神?”

        “……才不是!我觉得你有问题!”云梓易做贼心虚,随手比划两下,“我走了,有事你自己解决,本少爷不奉陪了!”

        苑无霜丝毫没计较,放下佩刀,关好云少爷甩开的门,掀起袖子,露出了流血的伤口——他刚才急匆匆的来,雪中骑马,把胳膊上的伤口又崩开了。

        盔甲下的皮肉常年不见光,胳膊白的病态,看上去分外触目惊心。大将军额头沁汗,神色却不是很在乎,把松开的纱布又裹紧了一点,视线扫了一圈,发现这屋子连个药箱都没有,无奈地笑了一下,想着出门找个小厮问问,讨个药箱。

        “这孩子脾气不小,”他想,“随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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