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局，与局（岑令如篇）
要不是看到李星在朋友圈里得瑟，我都不知道他找了女朋友。
然而我问起这事，他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样子就知道事情还没成，他已经开始炫耀上了。李星的外型条件不怎么样，一直也没正经谈个女朋友。这回他觉得自己能成。
一问那姑娘姓甚名谁，李星却说：“哎呀，你不是认识她嘛。她还是你给登记的会员。”
谁啊，我预感不妙。
“许入晴！”
林！向！橘！！你到底要干什么！我险些直接上去和她对峙。“她说老人家特别相信我，我们聊了一会儿感觉十分投缘，就打算出来约个会。”
投缘？参加讲座是昨天的事吧？
“她长得也挺好看，我商量着带她去混混场子，今晚就给她拿下了。”
现在的年轻人——我已经无话可说了。不行，不能由着她继续胡来，马上都要把自己赔进去了！我决定要好好和她谈一谈，哪怕可能暴露我自己，也要阻止她出门。我斟酌一番用词，打算付诸实践了，林向橘却突然走进来。
“岑令如，你会不会打架？”
……“会。”不对，我为什么承认了。
“我今晚有个约会，对方想请我去酒吧。你也知道的，酒吧那种地方多危险啊，我一个花季少女单刀赴会，很容易，不，绝对会被不法分子盯上的！”
那你倒是别去啊。
“所以呢，你想把我带去揍他一顿？”
“呀，你好聪明！”她期待地看着我。“不过倒不是要你揍人……只要你配合我的表演就行。其实你什么也不用做，在床上躺着就行。”
……为什么我今天眼皮总在跳呢？
“你不告诉我干什么，我绝不配合。”至少，至少也要亡羊补牢一下，知道她在计划什么，不然我是真的害怕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林向橘对此并不意外，也不打算隐瞒。“我打算吓唬吓唬他，把他骗到定好的房间来，然后让他看看我是怎么对待你的——放心，只是做做样子，不会真的做什么。”
等等，等等。这个充满漏洞的计划到底意义何在？
“哎呀，因为那家伙很烦人，我出于礼貌附和两句他就穷追不舍的。本来我是想直接拒绝他的……但是他又告诉我他有好多弟兄。我有点害怕被他报复……”林向橘委屈巴巴地看着我。“你看，这样我也没有伤害谁，大家都很圆满嘛。”但我怎么感觉自己被伤害了啊？
“放心放心，到时候我给你戴上面具，他不会记得你的脸！”
——我应该先把她臭骂一顿，让她赶紧把那人拒绝拉黑删除。不然我难道会同意这么离谱的事情吗？
“不过你知道吧……”她居然一脸愁容。“今天早上我去买菜的时候好死不死就被他缠上了，非要说什么顺路送我一程，还意图对我动手动脚的。要不是我说家里鸡汤要烧糊了都甩不掉，就那样还要跟着我上楼呢……”
不对。李星家离这儿十万八千里远，说不定她是被跟踪了。
“……不能直接打一顿吗。”
那也不行……先不说李星会认出我，他绝对会找人来报复，到时候更加麻烦。这么看来林向橘的方案居然很合理，我大概也是脑子不太正常了。
“你的意思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让他自己跑……万一他没被吓跑呢？”他要是反而打算加入呢？
“那就趁这个机会把他痛揍一顿。”
十分钟前我还想教育林向橘，十分钟后我感觉自己被她教育了。
我们提前到达了酒吧，事先开好房间。我看着她不亦乐乎地把气氛本就古怪的房间布置成完全少儿不宜的样子，心想自己居然有朝一日沦落到这种地步。
“放松放松。”她很自然地拿出皮拷。
“……晚一会儿我自己来。”不行，我果然还是接受不了。
“那先把衣服脱了吧？”
我用沉默拒绝。
“要不要先排练一下？比如我教你几个动作……”显然，她在故意惹我生气。我干脆眼睛一闭充耳不闻，她也就消停下来。
“好吧好吧，我去补个妆，你记得换衣服。别乱跑喔。”
穿着那种衣服，我死也不会踏出这扇门半步的。
女人补妆的时间真是长得离谱……我再看手机的时候，已经到他们约定的点了。大概林向橘是直接和李星见面去了。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我布置好道具，最后看一眼手机。
李星又发朋友圈了。“岁月安好，一切有你”，下面配的图是一张牵在一起的手。
喂，不会那家伙要白给吧。
我颇为郁闷地把手机收好，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起来。理论上林向橘不会让自己吃亏，实际上……她那晚第一次面对我的时候，也根本没表现出在乎这方面来吧？说不定她比我想象得还要放得开，但这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毕竟李星那都是什么烂人——
房门出传来刷卡的声音。
我赶紧躺好。有人进来了，连带着微醺的酒气。酒吧有这种味道不奇怪，大概是李星非要她喝的。奇怪的是，来人进了门便顺手把门关上了。
“……只有你一个？”
“中场休息嘛，嘿嘿。”是林向橘的声音。
“喝酒了？”
“喝了一些些，就一些些——我没喝醉哦。”也不知是真是假。但黑暗中她没有出现身形不稳，应该是没醉。“那你先把灯打开，别撞着哪里了。”
“嘿嘿——你在关心我？”
她的语气很奇怪。我甚至怀疑起这是不是她——但是声音不会有错，黑暗之中能看得到的样貌也是她。“……你的计划怎么样了？现在突然回来不会露馅吗？”
林向橘轻笑几声。“你还真是很好奇。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我？”
说话间，她突然扑上床。我感觉自己脖子上被什么东西套住——故技重施。“你看看你现在这样，毫无防备，还没有还手之力。我不管做什么，你都没有办法，是不是？”一只手蹭上我的腰间，那种冰凉的触感令人起鸡皮疙瘩。
我试着挣扎了几下，没用。“你是想说自己骗了我吗，利用一个借口把我骗到这里来？”不对，这种事她没有理由非要在这里做。林向橘一手扯着我脖子上的项圈，一手解决我腰间的皮带：“我只是觉得和你比较好玩而已。如何？你也没有很抗拒嘛。毕竟是自己送上门便宜，更何况——”我感受到她的指尖在腹部打转，慢慢向下探去。“更何况，你也可以把我当成音如，不是吗？”她伏在我耳畔轻声道。
“……”
“哎哟哟，干嘛这么严肃，被我说中了？”
“我不否认自己喜欢过你母亲的事实。但她就是她，你也只能是你，你们谁也代替不了谁。另外，如果你真的那么介意我喜欢音如，倒也不用次次都挂在嘴边。”
我们面对着面，能很自然地观察到对方的神情——就在我说“次次”的时候，她轻微地瞪大了眼睛，意料之外的感觉。不对，她为什么会有那种神情？林向橘是不可能忘记上一次的——
正当我想要质问她究竟是谁，一个意外的吻却贴上来。
我被压在身下动弹不得，鼻息之间全是温热的味道。与她轻柔动作形成对照的，是她几乎不容置疑的、强行撬开我唇齿的舌头。我心里一惊，身上的力量仿佛在随着这个吻流失。“别……唔……别……过来……”她应该不会听我的吧。
“你……究竟……”距离太近了，我的话全被她堵在嘴边。这个姿势确实是不方便，早知道应该留一手的。她的头发垂落在我脖颈间，激起一阵酥痒。虽然不想这样做，但她再不起来，我就要动腿了。
“你想问我是谁？”
对方吃吃地笑着，有那么一瞬间那种笑容真像林向橘——“你不认识我了吗，小舅？我是林向橘呀。”
“你不是她。”
“怎么不是？我是她的影子，她一辈子都无法甩掉我。直至她成家，直至她老去，直至她死亡，都无法摆脱。”
“不过——我却可以成为她，替代她。你看，她有的我也有，甚至我拥有的更多。”那个“林向橘”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所以，不如你来帮助我怎么样？帮助我成为林向橘，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我想要什么？”
她捂着嘴，却不再答话，而是向门外走去。“外面很吵呢，你听。”她最后看了我一眼，走廊上的灯光映出她的脸庞，分明是林向橘。“晚安，小舅——啊，不。”她嫣然一笑，随即对我说出那句话：
“是被囚禁的卧底先生才对吧？”
“……”
房门被关上了，四周又陷入黑暗。我看了看自己身上凌乱的衣服，一阵倦意袭来。是因为刚才的吻带着酒味吗？我不知道，但我意识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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