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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槐柯之梦


我最近睡眠不是很好。

        然而我睡觉的时间甚至在延长,正因如此,我才能感受到自己没醒多久便又开始犯困的痛苦。为什么呢,我是知道的。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无法入眠,睡着后也是频繁做梦。各种思绪困扰着我,令我痛苦。

        唉……要不下次让医生开点药吧。

        我眼看着警察进入酒吧,然后把一脸不知所措的李星带走——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进去之后他就应该明白了。我没有使用自己的手机报警,“借用”了某位醉得不省人事的大叔的电话,也好好做过了伪声。至于举报的理由,这次是□□。

        “李星先生?!”我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被逮捕的他。

        “等一下啊!”他大喊。“误会了,误会了!你们抓错人了!”

        他大概是想要我帮忙作证,可惜警方动作更快。“你居然是这种人,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冲他演完我的清纯女孩人设,我悄悄混入了围观的人群之中。

        完成了任务,我感到一身轻松,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困意也随之而来。

        就在我打呵欠的时候,肖慎也打了电话过来:“我已经让人去匿名把举报材料交给他们了。你那边情况如何?”

        “李星已经被抓走了。”

        “嗯。岑令如那边什么反应?”

        “不知道,我现在正要去看。如果他有异常的反应,我会告诉你的。”

        “好。”肖慎短促地应了一声。“你自己也要小心。我们还不能确认岑令如是否具有卧底身份。李星说不定也是他的监视对象,我们这样贸然把目标送进去,也许会破坏他的行动计划。”

        “那正是我们的目的。李星被送进去,不管是岑令如还是那个组织的其他人,必然有一方要有所行动。他们采取怎样的手段,都会经过律师这一环节。我会让南亭去留意这件事的动向,她的人脉广,能打听到谁负责了此事。到时候我再和你联系,先挂了。”我挂断电话,站在房门口。

        ……

        门把手上有一个很新的手印。我明明记得我离开前将门把手擦干净了,是岑令如出来过,还是说有人进来了?

        刷卡,打开房门,我退到一边。并没有什么埋伏,屋里也是漆黑一片。我走进房间,大约能看得出岑令如衣冠不整地倒在床上。他睡得很熟,也真亏他在那种姿势下还能睡着。房间里没有其他线索,我凑近了床铺,再凑近,才能问到一点点逸散得差不多的酒味。

        不是他身上的,是有人来过这里。

        我冷冷凝视着眼前沉睡的男人。这是个圈套?是他的同伴在附近监视着我的反应吗?不过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假睡,可我也无法排除这种嫌疑。不,就这么演下去。不管有没有人观察我,现在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我想着叫醒他也没什么事,索性拿着另一床被子到沙发上睡去了。

        还是老样子,明明很困,挨着枕头还是无法入睡。我浑浑噩噩地做了一个又一个梦,梦见自己突然掉下悬崖,或者从十五层楼高的窗户向地面跳。梦的剧情应当是连续的,但绝不是什么值得回味的美梦,不然我也不会每次起床都以为自己还活在梦中。

        事实证明睡觉一定要做好保暖,不能马虎,否则第二天身体就会给你一拳。

        “……林向橘,林向橘!”

        “……”似乎有人在喊我。为什么声音这么远呢。

        “林向橘!”

        近了一些……然而比起那个,头痛才是最要命的。我感觉太阳穴突突地疼,喉咙有些干燥。有谁刚才在叫我吗?我勉强撑起身子看去,岑令如已经醒了。

        “你昨晚回来怎么不帮我解开?”

        我不想说话,感觉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我迷迷糊糊走过去,给他解开了手铐,然后钥匙一扔又躺回了沙发。

        岑令如过来,看见我皱着眉头身体蜷缩的萎态,大概知道了情况。“别在这儿睡了,到床上去。”他要把我拉起来,可惜我的四肢没有一点点配合。“你身体有些烫,睡沙发睡着凉了?”

        “……”

        突然,我觉得自己的身体腾空了——岑令如把我抱起来,放在那张床上。就在我心里有些感动他这善解人意的体贴行为时,他自己在床边坐下,摇晃着我的肩膀:“别急着睡。昨晚李星出现了吗?他现在在哪?”

        ……果然,我的感动是多余的。

        “别装睡,回答我的问题。”

        “在警察局。”我闭着眼说。

        “警察局?为什么?”

        “嫖}娼被抓了。”

        “嫖}娼?他不是和你见面吗?”岑令如很快就明白过来。“是你举报的吧?你打从一开始就准备了这个陷阱?”

        我开始装死。

        “对我说的那些计划也是在骗我?”他应该是在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当然不会回答是为了试探他的反应。甚至我已经准备好,他一问出口,我就回答自己是纯粹想占他便宜。

        ——然而他没有继续问下去。

        啧,真奇怪,他应该感到愤怒或者好奇,但他为什么不继续呢。如果不是我头疼得厉害,我倒要反过来追问一下昨晚谁进了这个房间。

        ……

        等我再次被他叫醒,也不知过了多久。岑令如已经穿好了衣服,他将打包的早饭在床头柜铺开,我闻到了白米粥的清香。对现在呼吸都感觉到凝滞的我简直就是救赎啊。

        “先起来,林向橘。把早饭和药吃了再睡。”

        看在早饭的面上——主要是白米粥那味道太治愈了——我勉强爬起来一段时间。他见我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脸上因为憔悴黑眼圈重得可怕。

        “……你最近在熬夜?”

        我摇摇头。

        “睡得不好?”这个理由不难猜。如果可以,我希望他的问题不需要我开口就能回答。

        “……那今天就哪儿也别去了,在这里躺着吧。”我吃完药,把水杯还给他,倒头就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发汗。

        岑令如打开了电视,然后关闭了音量。我临睡前听到的最后一句,大概是电视剧的台词。那种配音一听就像是什么谍战片……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对于做梦一事,我已经放弃了抵抗。所幸,这个梦并不痛苦。

        我梦见自己坐在家中的餐桌旁。其他人去了哪里,我并不知道。我看向窗外的景色,一如既往得平静。厨房中,有人影在来回忙碌。

        是岑令如,系着围裙,正在做饭。我对他为何出现在自己家中并不好奇,因为是梦嘛。梦就是这种扭曲现实的东西。

        而后房门打开,有一个人走过来。也是我。她和我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简直就像是对面放了一面镜子。岑令如好像很惊讶,他问她:“林向橘,这是谁?”

        “我不认识啊。”那个“林向橘”也惊讶地看着我。不对,我是林向橘,她是冒牌货。

        “林向橘”把岑令如拉走了,她要单独和他说话。不能让他俩单独在一起,不然我的身份就真的无法澄清了。我急忙走进厨房,那里只有岑令如一个人。“她人呢?”

        “她回美国了。”

        “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不知道?”啊,对啊,她回美国了,我很自然地接受了这种设定。

        “今天下午的飞机,马上我们去送她。”

        对,我得快去收拾一下自己,马上就要去机场了。一转眼,身边的空间又置换成了候机大厅。有一个女人和我们站在一起,母亲也在,她们正在说着什么。目光交汇的一刹那,我回忆起她的名字——岑幸如,我母亲的妹妹。恍惚间我发觉已经过了许多年,幸如姨母的面容还似当年那般貌美,但我更加清楚地发觉自己应该醒来了。

        ……再次睁开眼,房间仍是一片漆黑。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看不到外面的天空。

        我摸索到手机,几点了?打开一看居然已经是傍晚。头疼的症状缓解了好多,就是喉咙依旧干渴。床头放着的一杯水被我毫无顾忌地一饮而尽。感觉灵魂依旧没有从那个梦境中返回,然而就在我发怔之际,岑令如打开房门走进来。

        他先是被坐在床上一声不吭的我吓一跳,随后将手里的饭盒摆在桌上。饭菜的香气勾起了我的食欲,胃袋催促我一刻也不要耽搁。看见我成功被食物引诱了,岑令如脸上流露出一种,呃,笑容。——不,说不定是在嘲笑我这种没出息的行为。

        “吃饭先洗手。”

        我来到洗手间,对着镜子整理自己凌乱的头发。镜子中的人看向我,她有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那到底是她在模仿我,还是我在模仿她呢?我低头掬了一捧水泼向自己,热水淋在脸上的感觉,使我想起那个梦。

        我想起幸如姨母,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和她见面。她在我梦里是那样年轻,不知道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然而畅想却戛然而止。哗啦啦的水声击打在陶瓷上,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镜面。

        啊,我忘了一件事。

        幸如姨母,也已经去世十余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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