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坦白
苏安然打开手札,拿出了夹在手札里的一封信。这是原主她娘生前给她留下的信,随原主的嫁妆放在了一起,要不是这次来璟王府彻底收拾了一次行李,这封信可能只能等到原主出嫁那天才能看到了吧?
苏安然打开了信。
安然: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想必你已经出嫁了吧。娘交代过你父亲,他会给你寻一个好人家、一门好亲事。安然,你长大了,为了你将来的安全,有些话娘不得不告诉你。其实,娘来自天祈,并且一直在躲避天祈巫族的追寻。也许你已经听说了,天祈国人人皆有灵力、皆能为医,娘这些年一直靠着巫术抹去踪迹,才换来这几十年的安稳,直到娘遇上了你父亲。
安然,无论你父亲做了什么,他都是为了想要保护你,你不要怪他,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一切的。现在,娘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娘是天祈国的圣女,天祈国圣女有个众所周知的诅咒,天祈国的圣女是无法生育的,血脉延续的同时,娘就会死去。可是娘有了你,娘怎么舍得你离开呢。有了你之后,娘想尽了一切方法,想要破解天祈圣女的诅咒。可是,娘没能做到。
安然,是娘对不起你。
天祈的巫师们能用巫术感知我的存在,自然也能感知到你。娘生下你后,会用巫术抹去你的踪迹,但你要小心,这个巫术只能维持到你十八岁那一天。十八岁之后,你必须每月用你的血为引,用巫术再次抹去你的踪迹,不然,你的灵力日渐恢复却不加掩饰,被天祈国的人找到你只是迟早的事,到时你就会失去所有自由。
自由多好啊,娘希望你今生能够自由地飞翔。
如果你想打破这个诅咒,你可以去天祈寻一位名叫沉川的巫医,他会帮助你。但是答应娘,无论这个诅咒能不能打破,你都要好好地活下去,开心、幸福地活下去。
这本手札,是娘的毕生所学,希望你能好好利用它,保护好自己。另外,你的血有很多效用,不要轻易被人发现。
安然,娘希望你能够过得平安、幸福。
母亲姜绮云
绝笔
苏安然看完这封信,心头一酸,闭上眼睛,眼泪止不住地就流了出来。她也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在一次战争中,父母永远消失在了一场爆炸里,只剩下了她和爷爷两个人。
她深深叹了口气,睁开眼睛,又看了看捏在手里的信。如果妈妈还在,想必也和你一样温柔吧?你放心,安然她…会活的比任何人都幸福快乐的。你的愿望,我一定会帮你实现。
苏安然仔细将信收好,开始认真研究起姜绮云留下的这本手札。按照姜绮云的说法,她的巫术在原主十八岁就会失效,这原主十八岁生日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有心要找她的人,想必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必须尽快知道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掩去自己身上该死的踪迹。
这本手札很薄,承载不了太多的信息。但苏安然怎么也想不到,对于天祈国的人来说,巫术只要在心中默念三遍就能施展了,具体效用取决于自身的灵力强弱。
苏安然划破手指,心里默念三声隐去踪迹。一阵光芒自指尖而起,融入指尖的血液后,涌向她的周身,直至再也不见。苏安然只觉得全身涌上一股暖意,而后又慢慢恢复平静了。
苏安然睡了一个好觉,感觉精神非常好。她站在院子里满足地打了个哈欠、使劲伸了个懒腰。
“小姐。”看到苏安然的绿柳唤了她一声,朝她走来。苏安然灵机一动,一朵梨花就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绿柳的头上。
苏安然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想不到这个巫术还挺管用。
另一边绿柳得了一朵梨花,捧着向苏安然说“小姐,梨花开了呢。”
是啊,三月的梨花真好看,可惜原主再也看不到了。
“小姐?”绿柳抬手在苏安然眼前晃了晃“小姐在想什么?”
苏安然这才回过神,“在想要不要教你认识些药材。”
绿柳仔细地打量着苏安然的脸,回道“小姐若是需要,绿柳就愿意学。”
“孺子可教。”苏安然淘气地点了点绿柳的眉心,“跟我来。”
绿柳看着苏安然的背影,便听话地跟了上去。小姐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小姐…还是我原来认识的那个小姐吗?
苏安然带着绿柳来到药房,手把手教她辨认药材。毕竟日后如果有要帮忙的地方,绿柳也是信得过的人。
“小姐。”绿柳看着摆在眼前的几十种药材,忍不住开口。
“说了不要叫我小姐。”苏安然一边将剩下的药材摆出来一边答道。
“你是谁?”绿柳起身将药房的门关上,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对着苏安然,“你根本不是小姐,我从小和小姐一起长大,小姐从未学过什么医书,也根本不懂什么药材。你到底是谁?你把我家小姐藏去哪了?”绿柳越说越激动,拿着匕首的手止不住地发抖,声音还沾染上了些许哭腔。
“我是谁?”苏安然看着绿柳,自顾自地坐下了,“你不会武功,我也不会武功,你把刀放下,我们坐下慢慢聊。”
绿柳仍一副不愿相信的样子。
“你在这一刀把我杀了,你也逃不出璟王府,丞相府、皇上更不会放过你。你不是想知道你家小姐去哪了吗?你先冷静一下,我慢慢告诉你。”苏安然看着绿柳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连哄带骗地劝她。
绿柳将信将疑地坐下,手上仍握着匕首。
苏安然看着绿柳的眼睛开口道“在你把我从湖里救上岸那天,你家小姐就淹死了。”
“你胡说!”
“我是不是你家小姐,你心里最清楚。”
绿柳回想起这段日子,苏安然周旋于皇宫、璟王、丞相府的各种举动。是啊,她家小姐虽然明事理,但是深居简出,根本不懂得这些险恶,更别说医术了,连草药都认不全。
“是你把我家小姐杀死了?是你冒充了我家小姐,你冒充我家小姐想要做什么?”绿柳说罢又举起了手中的匕首。
“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是苏安然,但是我也确实不是你家小姐。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你家小姐的身体里了。”
“这怎么可能…?”
“我不是你们南陵国的人,甚至,不是你们这个年代的人。也许你也觉得难以置信,我醒过来的那天,也是这样认为的。”苏安然露出一丝苦笑“我也不想占着你家小姐的身体,但我没有选择。”
绿柳战战兢兢地靠近苏安然,一手持着匕首,一手摸上苏安然的脸。没有…没有□□。绿柳为苏安然梳过无数次妆,这张脸她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绿柳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匕首也从手里滑落到地上。
“小姐…小姐她…”
“她应该是那日掉到河里,就被淹死了。”
绿柳突然想到了什么,擦擦眼泪“可是…我找到小姐的时候,她是在浮木上的。”
“没错,但是那天我身上的衣服也是你换的,你应该知道我身上的衣服全都湿了。如果我一直都是在浮木上的话,衣服不可能全湿透了。”
“你你的意思是?”
“据我猜测,在你还昏迷的时候,有人将你家小姐从水里捞起来了,只不过…你家小姐没能熬到那个时候。”
绿柳听罢,眼里又蓄满了泪水。
苏安然递过一块手帕“你放心,我会查出杀害你家小姐的凶手,为她报仇。”
绿柳接过手帕,直直地看了苏安然几秒,努力镇定地开口“你需要我怎么做?”
苏安然笑了“你既知道我不是你家小姐,如果你不愿意跟着我,我可以把你的卖身契还给你,再给你一笔钱,从此你就是自由身了。”
绿柳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你说你不是南陵人,也不是我们这个年代的人。所以你根本不懂,我从小和小姐一起长大,我知道她的所有开心和不开心。小姐就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家人。虽然她是小姐,我只不过是个丫鬟,可是我们相互依靠着度过了十几年,你明白吗?小姐她…真的是个很善良的人。她和你,一点都不一样。”
绿柳一边回忆一边说:“即使丞相府那两位姨娘不好相与,小姐也是一味忍让,从未想过去害人。一朵花开、一朵花落都能牵动小姐的思绪。小姐看似柔弱,可她是那么坚强,不论遇到多少刁难、多少难堪,她都咬牙挨过去了。小姐看到无忌流落街头,就收留了他,央求老爷让无忌学些拳脚功夫,让无忌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小姐就是这样一个人。”
绿柳看着苏安然的眼睛接着说:“而你呢?你不像小姐那么温柔,从那天你醒来之后我就发现了。你大大咧咧、无拘无束,像…像一只鸟儿一样。你也不会像小姐一样一味的去忍让,如果小姐能有你这样的勇气,应该早就能从相府里逃出来了吧。”
“我知道。”苏安然直直地看着绿柳,仿佛能看进去她的心里“我知道你家小姐是个好人。但是在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好人都能活到最后的。”苏安然想起了穿越前的那场战争,那么多无辜的人,最终也不能活到最后。
“凭什么呢?”绿柳倔强地说“我们只是想好好地过我们的日子,我们碍着谁了?我们有什么错?”
“你们只是错在,太过善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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