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两姐妹
阮逸越想越觉得自己看透了真相,整个下午没事就往俩人门前转,嘴里还小声念叨着:“闷在屋里干什么呢?”
十七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专心处理李綦逮回来的兔子。
两个府卫手脚也麻利,太阳还没下山就搞定了门窗的加固工作。眼看又一个夜晚即将降临,十七端上新鲜出炉的兔子炖芋头,早早吃了晚饭。
千月等的就是这一顿。就着美味的小兔子,芋头都多吃了几个。
晚饭期间,阮逸一直偷偷观察千月,眼睛一会儿往脖子上瞟,一会儿往手腕上瞟,见他一切正常才放心。
他给千月夹了一块兔子肉,关切道:“千月,你多吃点肉,补一补。”
千月胃口还不错,“嗯”了一声,抬头对他一笑。
阮逸:这个笑容好像别有深意啊。
用过晚饭后,李綦特意嘱咐几个人,“今晚可能会发生一点事情,到时候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
在场几个纷纷点头,就是不说他们也不会开门的。
李綦回房后,千月正捏着那朵人面花在研究。这朵花跟别的不大一样,花蕊不是人面,而是一只兔子。
没错,李綦虽然带回来两只兔子,但其实一共抓到三只。另一只拿来养花了,就在千月手中。
太阳已经下山,俩人早早熄了灯就睡下了。
直到夜里刮起山风,两个人终于等到敲门声再次响起来。
“咚咚咚”的声音有规律地在院中回荡着。清冷的月光照下来,院中如积水空明,一个身着苗服的少女无声穿过院门,脚下却没有影子。
她来到一扇门前,抬起手哐哐敲门。
细得不正常的胳膊看起来十分脆弱,好像稍一用力就会折断,但那门却被她敲得一颤一颤的。
两个府卫捂住疯了那个人的嘴,躲在屋里没吭声,听见外面又传来沙哑低迷的女声。
“柩花已经开了,你们不喜欢吗?”
那声音极具穿透力,音量不大,却能达到犹如在耳边说话的效果。
苗服少女在门口留下淡黄的粉末,转而来到第二扇门前。
她赤足踏上台阶,手刚落在门上——“咯吱”一声,门被她敲开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苗服少女僵硬地举着手,听见背后有人靠近。
千月:“终于等到你了,阿月。”
阿月回头,见院门口站着两个青年,正抱臂望着她。月光下一黑一白两道影子,竟有点神似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而那两位“黑白无常”同时也在打量着她。
这东西背后看起来跟寻常苗疆少女无异,但正面简直不忍直视。脸上皮肉虽在,但全是窟窿,像被虫子蛀出来的,虫洞密集得看不出原本相貌。
苗服少女没有张嘴,喉咙里却发出低沉的怪笑。“你们要欣赏我的柩花吗?”
阿月同样布满虫洞的手抬起来,抬到一半却卡住了,不上不下地举在空中。她踟躇地抬起头,意识到原本应该占据风口位置的她已经不在风口了,而是对面那两位。
对面的李綦在她的踟躇中摊开手,掌心隔着布料,也放着淡黄的粉状物。那是他午后带回来的人面花花粉,也就是阿月口中的柩花。
“你手里拿的是这个吧?”
话音未落,风从二人背后掠过,卷起花粉直朝下游的阿月袭去。
阿月来不及躲,连忙捂住脸,花粉变成絮状物,附着在阿月暴露的右手手背上。柩花以血肉为土壤,感知到皮肤的瞬间迅速长出根茎,扎进手心里。
她痛苦地尖叫着,左手化刃毫不留情地切下右掌。手掌落地的瞬间,根茎缠绕着来回刺穿,很快将皮肉消耗干净。
阿月捂着手腕便逃,凶狠地留下一句:“这事没完,你们给我等着!”
李綦正要追,忽然听到有人喊救命。
声音的源头正是阮家府卫的房间。
千月连忙掀翻门口的柴垛将花粉埋起来,正要去看,那个半疯癫的府卫就开门冲出来。
李綦拦着千月往后退。
屋内另两个已经死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蛇一样的根茎在尸体上游移。
“救命!我不想死!”
外面的府卫绝望地撕扯肩上的根茎,一面向李綦和千月猛冲过来,“救救我!”
他没走两步就倒在地上,“救救我!”
眼看根茎已经扎满,两人都觉得回天乏术时,背后传来银铃的细响。
一个冷漠的声音道:“你们让开。”
李綦和千月同时转身,见戴着银腰串饰的少女越过他们,将一瓶液体倒在府卫身上,暴露在体外的根茎几乎立即就枯萎了。
她另一手从腰间掏出细口瓶,倒了一粒药丸一样的东西扔进府卫嘴里。
“不想死就咽下去,不要嚼。”
府卫还有意识,求生的本能让他依言吞了进去,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千月问道:“给他吃的什么?”
“蛊虫。”
少女面对他们站起来,“这种蛊虫能快速咬断他体内的根茎。这人命虽然保住了,但是什么时候能醒我也不确定。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这种地方?”
千月不知这人是什么身份,模糊地回答,“感谢姑娘搭救,我们是来找人的。”
对面的少女楞了一下,试探道:“你们要找的是一个姑娘?”
“没错。”千月继续问:“那姑娘十七岁,姓阮。你们见过吗?”
少女不答,反而认真打量起他们,似乎在确认二人的身份。“你们……谁是他的未婚夫?”
既然这样问,想必是见过了。
千月想也没想就把李綦推了出去,“他是。”
李綦:“……”怎么回事??
少女鄙夷地看着李綦,“原来是你啊。”语气难掩轻蔑之意,想必是阮争跟他说过些什么。
李綦很快适应了新身份:“阮争还好吗?”
少女语气有些冲:“不好!”
纵然态度让人不舒服,李綦脸上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高兴。他坦然地站立着任她打量,默默坐实了“未婚夫”的身份。
千月面不改色:“在下楼千月,请问你是阿酉姑娘吧?”
“没错,我是阿酉。但我也是阿月的姐姐。”说着抬眼观察二人的表情,见他们丝毫不惧。
她意外地问:“你们不害怕吗?”
千月道:“阿酉姑娘既然愿意救我们的同伴,想必跟阿月还是不一样的。”
阿酉点点头,有些伤感地低声叹道:“但阿月如今变成这样,我其实也有责任。”
她这句话没头没尾的,仿佛不愿多说。
千月并不急着追问两姐妹的事情,他目前最关心的还是阮争。“阿酉姑娘,阮争离家这几日,家中长辈十分担心,特意让我们来找,能带我们去见见她吗?”
阿酉为难道:“明日吧。今晚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先休息吧,等明日我再来找你们。”说完就往外走。
经过千月的时候,阿酉脚步有片刻放慢,随即神色如常地离开。
李綦把府卫拖进堂屋后,准备回房睡觉。他推开门,见千月还没睡,正坐在床沿看着他。
“怎么了?”
千月不说话,像在看他又不像是看他。
李綦莫名其妙,关上门后回头,发现千月还在看他。他往人前一站,“你到底怎么了?”
千月回过神,涣散的目光聚焦在一起,定在李綦的脸上。
李綦自然察觉到这人情绪不对。“说话。愣着干嘛?”
千月问他:“你帮我闻闻,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
阿酉擦身而过的时候,距离千月很近,千月隐约觉得她鼻翼翕动了一下,应该是在辨别他身上的气味。
李綦俯身下去,鼻子停在千月的肩颈处。隔得老远回答:“闻不出来。”
隔那么远,闻得出来就有鬼了。
千月:“靠近点再试试?”
李綦原本不习惯跟人靠这么近,但转念一想,都是男人靠近点怎么了。他放开了凑近去闻,果然闻到一点淡淡的香,是一种和兰花很相似的味道。
李綦如实回答,“兰花的味道。”
千月对这个结果不大满意。“还有别的吗?”
李綦继续往下,认真地嗅了嗅,“还有——避虫药粉的味道?”
还是不对,阿酉擅长养蛊,对于避虫驱虫的药物味道应该不陌生。
她那个反应,应该是察觉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千月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却忽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他应该有两天没好好清理自己了吧。
李綦见千月的神情变化莫测,抬起头来说的却是:“我想沐浴。”
紧接着刚睡下的十七就被“哐哐哐”的敲门声震醒了。
跟阿月有规律的敲门不一样,外面的人显然耐性不够。
“十七,还醒着吗。”
听出是李綦的声音,十七本能地从床上弹起来,立刻要开门。但一想到李綦睡前说的话,又想万一是什么东西故意模仿他的声音呢?
十七按捺住了,重新坐回床上。
李綦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放弃了敲门,钻进厨房亲自烧水。等他烧好热水,千月都睡着了。
自己辛辛苦苦给他烧水,他倒睡得挺香。
李綦不甘心地站在床头喊他,“千月……楼千月……”
千月被他喊醒,翻了个身睡眼惺忪地问:“水烧好了?”
语气自然得跟使唤下人一样。
李綦见他有些犯懒,没好气地把人从床上拖起来,催促道:“烧好了,快去。”
千月被迫坐在床上,闭着眼睛叹了口气。
睡得正香被人叫醒换谁都不高兴,但偏偏是他自己主动要求沐浴的,人十七水都烧好了,自然是敢怒不敢言。
千月有气无力地翻下床去,过了会儿穿着件中衣回到床上。
李綦还没睡着,正要给他让被子,意外地发现这人浑身湿淋淋的就睡了。身上没擦干就算了,头发怎么也不擦干。
李綦恍惚间想到皇帝小时候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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