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子母花
阮逸蹲在阮争的榻前,看见他姐变成这样,答应了阿酉的条件。“好,只要能救我姐,别的我们不管行了吧。办法是什么?”
阿酉这才回答:“柩花其实分子母两体,我们现在看到的都是子花。子花受母花的感召而存在,只要毁了阿月藏起来那朵,我们看到这些子花也会自然毁灭。”
阮逸问:“母花在哪里?”
“我不知道。”阿酉的表情有片刻不自然,那种并不显眼的异样转瞬而逝,但还是没逃过李綦的眼睛。
“这就难办了。”
千月提议道:“阿酉姑娘,不敢跟我们讲讲阿月的事情吧,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阿酉点了点头,讲述起两姐妹的故事:“我跟阿月从小就没有父亲,十几岁的时候,阿娘也生病去世了,后来就剩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所以最开始感情还是很好的。”
阿酉明亮的眼神逐渐涣散,沉浸在很久以前的回忆里。
“我们俩相差一岁,虽然从小就长得像,但是性格爱好全都不一样。我喜欢养蛊,她就喜欢种花。那时候我们还小,虽然经常有人欺负我们,但是我养的蛊会赶走他们。”
“只是没想到,最后伤害我的人竟然是阿月。我有一个情郎,名字叫秦泯,我们青梅竹马,很早之前就互相爱慕了,但是阿月好像也喜欢他。有一次我不在家,她约了秦泯去后山,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起了冲突。”
“等我回来,秦泯告诉我他失手杀了阿月。我当时很痛苦,也想跟秦泯断绝关系,但是始终做不到。后来阿月就回来了,用柩花杀掉了秦泯,还有我。”
最后那句话出来,阮逸吓得跌坐在地上。
他扶着竹榻颤巍巍道:“所以你……你也是……”
“废话,我当然是了!”阿酉从回忆里抽离出来,道:“你们不会以为这里还有人吧?”
承认得这么坦荡,千月是万万没想到的。
“已经这么多年了,外面的世界早变天了吧。”阿酉唏嘘道,眼中有浓浓的向往,但那向往很快就消失了。
“阿月对我的恨意从没有丝毫消减过。她的怨气变成囚笼把我们俩困在了这里,大概只有我魂飞魄散了才会消气吧。反正这些年我们一直僵持着,谁也没占到便宜,直到你们来了。这就是事情的全部。”
阿酉说完,仰头问他们:“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
“目前没有。”
千月又问起村子里住的那些人,“那些人是什么身份你知道吗?”
“那些是村里的原住民,跟我一样也早死了。但是你们还是小心点为妙,不要激怒他们。”
李綦最后问了个关键的问题:“阮争这样,还能坚持多久?”
阿酉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有点为难:“不好说,慢的话也许三五天,快的话也许明天。反正越快越好。”
阮逸听到这一句,立刻绷不住了,泪珠子跟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千月走到他背后,一只手按住阮逸的肩膀安慰道:“我跟李綦今晚就去找母花,放心吧,你姐姐一定不会有事。”
阮逸红着眼圈要求:“我跟你们一起!”。
千月:“那阮争醒了怎么办?万一她醒了,一定希望有亲人在身边。”
阮逸噎住了。“可是……至少也带着十七吧。”
李綦:“十七剑术不精,跟着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留下来照顾你们。”
四人商议好后,阿酉才道:“既然如此,我先去给你们准备点吃的。”
阿酉说完离开了房间,屋内四人一时都没说话。
李綦检查了一遍阮争的情况,跟阿酉说的差不多,有生命迹象但是十分微弱。
他检查完回头看千月,这人从早上起脸色一直不好看,“你呢,你今晚真的可以吗?”
“没有问题。”
千月一开始的确困,但过了那阵劲,现在还算精神。
他整个房间转了一圈,视线停在窗沿的一只小虫子上边,随即问道:“李綦,那个府卫会不会醒了?”
李綦立刻明白了千月的意思,这只虫子有问题,此地不宜说话。
他顺着千月道:“也许吧,我们回去看看?”
两人临时起意,阿酉饭还没来得及准备,便随手给他们装了几个果子。“至少随便吃点,小心饿的没劲,被阿月追着打。”
千月接果子的时候,对阿酉道:“上面三个‘幼病残’就劳烦阿酉姑娘好好照顾了。”
阿酉:“好说。”
等人一走,阿酉望着两人的背影,平直的嘴角翘起来,笑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李綦和千月回到村子后,并没有去看府卫的情况。
经过今天的事情,他们基本可以确定,已经没有关心他死活的必要。
头一日下山的都没了,为什么他还活着?
怎么又那么巧,跟他同住的两人又死了,他却能再次得救?
是因为还有“存在的价值”吧。
更何况救他的人还是阿酉。
在吊脚楼中俩人就多多少少发现了阿酉不对劲。
讨论怎么救阮争的时候,千月有刻意提到李綦的名字,而阿酉一点反应也没有。
可按照她之前的说法和行为暗示,她跟阮争的关系应该是“一见如故,知无不言”,怎么连真正的未婚夫是谁都不知道。
再者,阿酉对阿月的态度也很矛盾。表面上好像挺在乎这个妹妹,但在回忆里,又明里暗里的贬低。甚至告诉了他们阿月的死穴。
对于柩花母花的保留,窗台上的监视蛊虫,给他们的可疑青果……这些都让他们无法信任阿酉。
两人交换完线索,李綦忍不住打趣道:“既然知道她有问题,你还把阮家姐弟留在那里?”
千月反将一军:“你不也没反对?阿酉还指着我们干活,达成目的之前不会撕下脸皮。再说了,这不还有十七吗?”
千月相信这人能跟李綦进来,一定不是因为他的厨艺。更何况,他也留了后手。
阿酉的话不能相信,只好自己寻找答案。
两人进村之后直奔一座院子,敲了两下门,里面没有声音。
“我来吧。”李綦抬起一脚就把院门给踹倒了,他回头给千月递了个眼色,意思是:走啊!
老头透过门缝看见来势汹汹的俩人,关门上拴拿东西抵住,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李綦在外面喊,“不是说欢迎我们留遗言吗?”
老头躲在屋内没说话。
千月道:“再不出来,我要就放火了。”
老头浑身一颤,安慰自己,应该是吓唬他的,心态要稳!
眼看木门岿然不动,千月转头问李綦:“殿下,火折子带了吗。”
李綦将火折子递给千月,建议道:“今日刮的东风,从东边点燃会快一点。”
老头:“……”你还真是体贴?
他继续安慰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是激将法!
紧接着,屋外传来一股火烧东西的味道。
房门“咯吱”一声从里面被打开。
老头慌忙出门一看,千月正在院中烧踢倒的院门,哪里真打算烧他房子。发现自己被骗,老头立刻要往屋里钻。
埋伏在门边的李綦长腿一伸,架在门框上,直接把路堵死。
老头浑浊的老眼简直要喷火,“你们要干什么?”
李綦道:“没什么,就想问个问题。”
老头:“这是你们求人的态度?”
千月在一旁默默吹亮火折子。
老头咬了咬牙:“行吧,你们问!”
千月:“阿月的老巢在哪儿?”
老头万万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上赶着送死吗?他“哼”了一声,毫不犹豫就回答了:“风来的方向,但具体位置我也不清楚。”
这个答案两人都不意外,阿月擅长借助柩花杀人,躲在风的上游的确更有优势。
李綦道:“谢了!”
毫无诚意地道完谢,李綦和千月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院。
两人知道阴墟之中谁都不可靠,并没打算跟老头过多交流,但这一下还是干脆得让老头咋舌。
老头:就这??
此时正值晌午,他们朝着东方的山坳走去,因为是风口,所以越到上面风越大。千月原本身形就纤瘦,跟个杆儿似的,这两日又疲乏,差点没被风给带走。
李綦则沉默地走在千月前面,起先以为至少能挡点风,但现在看来,还不如跟在他后头。万一真让风刮起来了,他说不定还能摁住。这样想着,后面的人果然又跌倒了。
李綦回头把人拉起来,拖着千月的胳膊继续往前,“这风太大了,邪性得很。”
千月原本以为是自己太弱,听李綦也这样说才意识到不对劲。尤其临到顶端,山风跟小刀子似的,刮得人脸疼。
这种疼很快变得具象起来,因为李綦发现风中居然掺杂着砂砾。起初砂砾小还不觉得有什么,后来砂砾跟风一样,居然也变得越来越大。
“李綦。”千月的声音在呜呜的风声中变小。
李綦隐约听见千月叫他,附耳去听,顺着千月的手势看见一块半人高的竖石。千月指着那块石头喊道:“去那边躲一下!”
“好。”
两人艰难地往竖石靠拢过去。
风沙有些晃眼,等他们在竖石后坐下了,李綦才看见千月左边脸颊上有一条细细的血痕。乍一看不显眼,应该是砂砾擦出来的。
他这时候还有心思打趣千月,“你怎么这么娇气。”
是个男人就不愿意这词用在自己身上,千月没好气道:“这么娇气,下次这种事别找我了。”
李綦难得见他有明显的情绪外露,有点意外。“不绷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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