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有没有后悔的事

　　轩辕澈握紧她的手给予支持。“等一下我们一起进宣城！”

　　“宣城？啊，我知道了，宣城盛产丹青原料，而且是轩辕国染料最多最好的地方是不是？”楼月雨兴奋的叫道。

　　从小哥哥逼着她学丹青的时候许多名贵的涂料便是在宣城购买，闻名已久，今天终于真正到了。

　　轩辕国地理特殊，所有繁华的城镇几乎建在一条贯穿整个国家的大河旁边。同时这样的分布也是大大危险的，一旦边境防守崩溃，便等于敞开了轩辕国的大门给敌人。

　　建国之后朝廷斥资在大河许多地段都加固修善，地势险要之处加筑军事作战据点，水流湍急河滩淤塞之加以整治，另辟旁支，既疏通了河水，又能灌溉农田。

　　两人并排同肩走在宣城大街上，楼月雨出门已是习惯性的面纱复脸。

　　“我们要去哪里？”她注意到轩辕澈专挑偏僻小道走而不是商铺林立的喧闹之地，一路沿着高墙之下的蜿蜒小巷徐步前行，每隔一段距离城墙上都会筑有一个角楼，但却无人把守。

　　轩辕澈仅是高深莫测一笑，“若是不安便抓紧我的手！”

　　说不怕那是假的，身旁两边的墙壁均有两丈高，把正午的日头遮挡住，脚底潮湿缝隙处青苔格外翠绿，更衬得小巷分外阴幽静僻。没来由感到一股阴寒！只因出门时轩辕澈特别交代过，她只管跟在他身后，不许多问，不许乱走。

　　因而即使害怕，也只能紧握住他温热的大手，借以分散紧绷的神经及心底油然而生的悚然惧意。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穿过一道拱门，一处热闹的市场出现在眼前。

　　楼月雨猜这儿应该是平常百姓采购生活用品之地吧？中央大约五亩宽的场地以泥烧制的砖头堆砌成主子，穿上横梁，屋顶盖上茅草。里面摆着琳琅满目的小摊子。仔细一看，左边大概都是卖牲口及农具的，右边都是生活必须品，布匹，胭脂，香料，头饰等等之类的！

　　这里往来走动的全是身穿粗布衣的平民百姓。难怪出门时轩辕澈特意换上了一身布衣穿着草鞋，打扮得像个农夫。

　　他们就在那么小摊前经过，楼月雨不明所以的四处观看，像这样杂乱的地方她可是从来没机会来的。

　　绕了许多时，也不见轩辕澈具体买些什么东西，倒是只顾着东弯西拐。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忍不住轻声问。半个时辰，她走的脚都酸了，可是兜里的银子一个子都没花出去。

　　“我们去那边选几条大鱼！等下顺带到东市有名的老店再买些绿豆糕好不好？”今个儿日照炎热，这妮子被迫头戴宽大密不透风的斗笠，却实难为她。

　　看得见他很疲惫，刚才明明只是闲逛，可是她能感觉他全身肌肉都是紧绷。

　　“好！”她乖巧点点头，佯装什么疑惑都没有！

　　轩辕澈拉着她去挑大鱼，一边走一边语气神秘的说：“等一下送你个惊喜！”

　　“不是惊吓都阿弥陀佛了！”被他拖着走的楼月雨含糊的咕哝道。

　　船只没在宣城停留过夜，他们刚踏上船立马扬帆起航。

　　楼月雨去看过轩辕景容的情况后才回房，见他坐在书案前单指顶着下颚，似在专注思考。慢慢靠近他身旁，讨好的模样像小狗一般。“头疼么？是不是很严重的事情？”

　　一路相随，他严谨凝重的神色极少得见。害她一直以为她的男人强盛如坚钢不可摧的。

　　轩辕澈揽过她一把抱到大腿上坐好，方才开口道：“你听说过五年前宣城闹得沸沸扬扬的诡异事件么？”

　　“耳闻过，但不知道事情的经过是不是市井流传的版本！听说四品大将军家里闹鬼给吓死的，基于朝廷非常震怒，民间的流言也就戛然而止！之后事情却不了了之！”

　　“关于那件诡异的事情你怎么看？”轩辕澈摸着下巴问。

　　“别告诉我你今日去那里就是为了这件事，可是这个案子已经结了？再说你进城不是为了找解药？”楼月雨说着说着突然惊讶的捂住樱桃小嘴，猛然醒悟地惊呼——“那些鱼有问题？”

　　轩辕澈的眼睛灼灼发亮盛满赞誉，却不答反而指着桌子上那幅画轴。“还是谈谈你画里的人吧！”

　　“那是我父亲！”将那画摊开了又合上，楼月雨叹幽幽的开口。“那天我进巫神的屋子看到她正在作画。我想她是在试探我是不是真的失忆，她当时画的父亲时的眼神很，不对劲！”楼月雨蹙着眉头努力回忆，不确定的猜测，那该是一个女人陷入热恋，满心爱上一个男人时才该有的目光！

　　“一切等回到宫中，谜团均可解！”轩辕澈把玩着她柔软的秀发，凑近鼻尖深深吸气，他们用同一种香薰呢！

　　轩辕澈的爱恋有时候很特别的露骨，楼月雨红着脸抢回头发，下一刻，她人居然被放在了桌子上。“澈，你要做什么？”她低呼道。

　　“笨丫头！夜还很长呢！”轩辕捧起她的脸挑逗的含住那秀气的耳坠。

　　被他炽热的呼气包围着，周围的空气充斥着热烈的味道，她紧张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但见他眼神猛然变得阴鸷，顷刻间立即霸道的吸着她口中的甜蜜。背后没有依靠，没有安全感的只能主动贴上前圈住他的颈项，全数承接着他热情。

　　入秋的夜晚风儿格外沁凉，月光清凉一泄，而室内，正交织着一片缱绻的活色春光！

　　第二天赖床到日升三竿，走出船舱前手指不住捏了捏酸痛不已的肩膀，纵欲的后果呵！现在她真个人处于散架边缘地带。

　　她自认轩辕澈的欲念不是什么特别饥渴的人，昨夜欢爱疯狂，她心里，很不安，心里似乎压抑着很重要的事只能选择那样激烈的方式来宣泄。

　　轻轻叩了几下景容的房门，直到里面传来答应声方才放心的推门进去。

　　但见他已经洗漱完，正坐在窗边欣赏风景。

　　今日的景容显得分外和煦，如果眼眸里那抹冰冷和疏离可以去掉的话。见她进来，冷酷的眼色缓和了几分。

　　“该换药了！”她勺起碗里一点药放到茶杯里，喝下去后才拿起药粉走到景容身边。

　　“不怕药里有毒？”每次她为他试药，他全数看在眼里。

　　“你是世子，如果在我手里你意外有事，那么整个楼家都不会‘好过’的！”所以，该谨慎的时候半分迷糊不得。

　　“楼月雨，你我之间非得分得那么清楚么？”轩辕景容捏着眉心轻叹道。

　　楼月雨心头微颤，极力掩饰自己的讶异——他特意冷漠时身上显示出来的尊贵悍气真的很慑人。

　　“别！”就在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快要触及到下巴时，楼月雨急忙狼狈的闪开但来不及了。而下一秒，只能屏住呼吸。

　　景容冷笑的看着被他扯开的领口微敞里——不用说，彼此都晓得那些红点是怎么地一回事。

　　楼月雨赶紧用双手捂紧，双颊烫红得像被火烤过。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觉得羞愧或者心虚，总之此刻就像打翻了五味瓶，此时杵站在他面前她透明的像被剥光，更不敢回视他锐如寒剑的眼神。

　　咬着下唇继续为他换药，整个过程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景容身上的冷意太强烈，楼月雨第一次打从心里觉得自己该保持缄默！

　　“楼月雨，你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呃？”没料到他有此一问，楼月雨像个受惊的小蚂蚱般的跳起来。一双氤氲的秋翦茫然看着景容冷肃的俊脸。

　　“多年前我曾问过一个女孩，生从何处来，死往何处去。你猜那个女孩怎么回答我？”轩辕景容望着窗外徐风拂柳轻声说道，凌厉的眼神瞬间幽暗，似在回忆当年的人和事。

　　看楼月雨哑然睁大眼睛，他继续问道：“会后悔，必定是曾极其渴望的心愿，对么？小雨！”

　　“可是小雨没有！”楼月雨望着窗外亮耀的阳光徐徐道：“真的，自从失忆后，小雨从来没有过任何期望或幻想。晚上不必做噩梦，开心过好每一天便是最快乐的事！我哭是因为世间有太多迷茫看不透，我笑是真心开怀过。偶尔我也会想想以前的事情，然一切恍然隔世。你看，外面阳光灿烂，世间一切皆因有他黑白得以循环。人心的黑白却没办法在阳光下无所遁形。所以我懂了，痴念，妄念，嗔念，不过是人最基本的七情六欲罢！小雨不是圣人，只是选最合适自己心境的方式活下去罢了！这样讲，三皇子可否明白？”

　　许久，谁都没有先出声，轩辕景容靠着椅背眼睑轻闭，刚刚换完药后的他不知时疲惫至小憩一会还是对楼月雨的话置之不理。

　　一小半会，久到楼月雨以为她是透明时，那高贵的声音才幽幽响起：

　　“下去把宫装换上，莎娜公主该不会想以这般邋遢模样面圣？”

　　楼月雨偷偷扁嘴，垂眉低声道：“谢过三皇子提醒！”

　　——只是选择最合适自己心境的方式活下去罢了！

　　轻轻的扬起唇角，幽深的桃花眼怔怔望着窗棂上精美的镂雕，心忖：楼月雨，本殿下很是期待你的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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