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顾熙来到五楼时，迟然正坐在地上发愣。
“迟然。”顾熙喊了迟然一声，然后把怀里的饼干，面包，薯片和巧克力一股脑全塞给迟然。
迟然看着顾熙和这些零食，愣了一下，“你搞批发去了？”
“恩。”顾熙盘腿坐在了迟然身旁，“听你的样子，从昨天中午就没吃东西。”
“难为你了，”迟然撕开薯片，扯了扯嘴角，“居然能找人要到吃的。”
顾熙笑笑。
诚中没有小卖铺，学校明面上是不允许学生在教室吃东西的，不过总有学生会私底下带着东西吃。
说来奇怪，刚才，顾熙在思考谁可能会带有零食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薛有年。
他把脑袋靠向左侧的墙，然后瞥了眼迟然怀中的零食。
迟然吃着东西，顾熙靠着墙。两人窝在五楼的角落里，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迟然窸窸窣窣的吃着东西的声音停下了。
“我还是第一次白天来五楼窝着。”顾熙此时说。
“谢谢熙哥陪我逃课，”迟然笑了笑，“我好点了。”
顾熙点了点头。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直到下课铃响起。
“翘课一时爽啊。”迟然起身，伸了个懒腰。
顾熙把地上的零食垃圾袋捡起，说，“我看今晚能不能想办法晚自习请个假，再陪你去趟医院。”
“熙哥你太好了吧。”迟然回过头看着顾熙。
“走吧，下楼。”
中午的时候，顾熙给母亲打了个电话。
“妈，你能不能帮我请个假，我有个同学家里有点事，我想晚上陪他去医院看看。”顾熙坐在操场边，犹豫着问。
“你同学家里的事，你去不太好吧。别管那么多闲事，你在学校好好上晚自习。”母亲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忙。
“……好吧。”顾熙挂了电话。
大不了再翘一次晚自习吧，顶多再被通报批评一下。顾熙想着，揉了揉头发。
“顾熙？”
听到自己的名字，顾熙微微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瞥了一眼——是薛有年。
顾熙向他点了点头。
“没饿着吧？”薛有年走过来，坐在他身旁。
顾熙愣了一下，“没，不是我吃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点犹豫。
薛有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有点奇怪，有点疑惑，似乎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迟然，他…家里有点事，从昨天中午到今天早上一直没吃东西，我就找你要了点饼干，”顾熙说这话时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我找你要吃的，结果拿去给别人吃了。”
“没事，帮到你了就行。”薛有年一脸了然的点了点头，又问，“那你现在坐这儿愁眉苦脸什么。”
“就…迟然他家不是有点事嘛，我想晚上晚自习请个假，陪他再去趟医院，但是请假要家长请，我妈不给我请。”顾熙揉着头发。
薛有年点了点头，看着他，“你俩关系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啊。”
顾熙看了看薛有年，“我朋友不多，迟然算一个。他这人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里挺，恩，敏感的。我不太放心。”
薛有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冲顾熙晃了晃手机。
“你班主任电话发给我，我等下问一下我妈，看能不能找她帮你请个假。”薛有年笑笑，“宿舍那边要不要帮你顺便也请了，我看学校附近也没什么医院，估计离得远，只请个晚自习的假，不知道时间会不会有点紧。”
顾熙抬头看着他，愣了一下，然后想了想，说，“宿舍那边就不请假了吧，不然我晚上住哪儿啊？露宿街头？”
“住我家也行，”薛有年一边翻看着手机，一边说，“晚自习就三小时，离咱学校最近的医院，往返一趟也得两小时，我怕你时间不够。”
顾熙想了想，说，“那先谢谢你了。”
“如果请好假了，我下午告诉你。”
“好。”顾熙看着薛有年笑了笑。
下午第一节课，顾熙收到了薛有年发来的消息。
“帮你请假了。”
“谢谢。那今晚麻烦你了。”
“没事。”
顾熙没再回复，关了聊天界面。
真是个老好人。顾熙想，然后看了眼趴在桌上的迟然，心里又微微叹了口气。
放学后，顾熙和迟然一起去了趟医院。
老人家从重症监护室转移了出来，但呼吸无比微弱。
迟然坐在老人身旁。他的父母此时并不在医院。
顾熙看着昨天还微笑着和他搭话的老人，此时躺在床上神志不清，突然觉得生命很脆弱。
“我去打点饭。”他说着离开了病房。
食堂在医院北边，顾熙在往食堂走时，又看到了昨天查房的那个医生——白江淮。
那个宋隶喜欢了七年的人。
生活是个奇妙的东西。人一辈子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发觉自己始终生活在一个圈子里。
顾熙看到白江淮正在和一个患者说些什么，他停了停脚步，准备继续向食堂走去时，余光瞥见一个人正向白江淮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顾熙扭头仔细看了一眼那人，却发现那人手中正拿着一把小刀。
面对突发情况时的本能反应，最能表现出一个人的心性。
顾熙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在看到那把刀的一瞬间，他的身体就条件反射似的做出了反应。
他大步跨跑到白江淮身前，而此刻那人已经拿着刀向白江淮刺了过去。顾熙伸出左臂挡了一下那把刀，而后右手一个勾拳砸向了那人。
这些都是顾熙在一瞬间做出反应。
等他回过神来时，持刀之人已经被保安控制住了，周遭人群的惊叫声逐渐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然后那声音慢慢变得清晰而具体。顾熙感觉似乎有人在和自己说话。
“我带你去包扎一下。”顾熙扭过头，看到是白江淮正在检查自己的胳膊。
痛感现在才从胳膊上传来。顾熙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左小臂。
校服和校服底下的卫衣都被刀划破了，破碎处有些湿，顾熙意识到，那是血。
他的手臂忍不住开始颤抖。他别过头，深呼了几口气。
真疼啊。他想。
而后，他由着白江淮把自己带去了外科处，一个医生卷起他的袖子，一边给他包扎伤口，一边讲了讲注意事项。
顾熙别过脸，不去看胳膊上的伤口。
“还好不是特别严重。”包扎完后，白江淮对他说，他拍了拍顾熙的肩，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顾熙，“以后别这样了。”
“不好意思，条件反射就冲上去了。”顾熙看了眼他，然后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袖子。
“周五来换一次药。”白江淮叹了口气。
顾熙抿了抿嘴，“我们周五周六运动会，我还能不能参加比赛？”
“剧烈运动的话，不建议，容易撕裂伤口。”
“我知道了。”顾熙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食堂的方向，“我去食堂打个饭。”
白江淮点了点头。
顾熙正要转身离开，又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停下脚步，回头对白江淮说，“您平时多注意一点，遇到那种找事的人，反应快一点，躲远点，要不然可能有人——”他抿了抿嘴，“要不然家里人会担心的。”
白江淮似乎是没想到顾熙会说这个，他盯着顾熙看了几秒，而后有些欣慰，又有些好笑的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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