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顾熙打完饭，回到病房时，迟然还坐在老人的病床前发呆。
顾熙用右手把饭递到迟然面前，向后隐了隐左胳膊上的刀痕。好在迟然心情比较低落，并未发觉顾熙的举动。
顾熙一直待在病房，沉默地陪着迟然，直到他的手机上收到了薛有年发来的短信。
“往回走了吗？”薛有年问。
然后顾熙看了眼表，已经十点了。
“你晚上回家还是就住在这？”顾熙靠在墙上，问迟然。
“我晚上就待在这吧。你早点回学校。”迟然声音很轻。
“行，明早来上课吧？”顾熙一边问，一边回复薛有年，“准备走了。”
“来上课，”迟然笑了笑，“顾熙，这两天，谢了。”
“不用。”顾熙熄灭手机屏幕，“那我先回去了。”
出了医院，顾熙坐上公交。
他记得薛有年家是住在学校旁边的小区里的，小区名字很乡土，叫“稻香里。”
他打开手机，准备问一下薛有年家在哪栋楼时，薛有年的消息就发过来了。
“我家在12号楼1单元，802。”
顾熙正准备回复，薛有年的消息就又发过来了。
“算了，估计你找不着是哪栋，我下来接你。你坐公交吧？”
“没事，我自己找吧。”顾熙说，他觉得今天这趟着实是麻烦薛有年了。
“没事，我接你。”
“太麻烦你了。”顾熙说。
薛有年发了一个笑的表情，回复说，“反正都麻烦了，不如直接麻烦到底。”
顾熙笑了，不再推辞，“那行吧，我就麻烦到底了。”
“剩两站路的时候喊我。”
“好。”
顾熙关上聊天界面，心里再一次感叹，这人真是个老好人。
下公交后，薛有年已经在站台等着了。
“迟然没事吧？”薛有年朝顾熙挥了挥手，问。
“比早上好多了。他早上那个眼睛，我真不太放心。”
薛有年点点头，而后又像忽然想起什么了似的，问顾熙，“对了，我想问你早上那个通报来着。”
顾熙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早上还被通报批评了。
“哎，问吧。”顾熙挠挠头。
“张小言先动的手。”薛有年语气笃定。
“恩。”
“他为什么动手？”薛有年问。
“欺负女生呗。我跟他朋友动手了，他就跟我动手了。”顾熙满不在乎的说。
“被通报批评是什么感觉。”薛有年停了一会，问。
“就感觉，恩，没什么感觉吧，”顾熙想了想，“刚开始想到自己可能会被通报的时候，感觉有点草，不过真被通报的时候，倒也没什么感觉，反正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动手。”他耸耸肩，心想，像薛有年这种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被通报批评。
然后，顾熙听见薛有年笑了，“你可真想的开。”
“还好。”
“不会担心不知道实情的人会因此对你产生成见么？”薛有年问。
“不会，我不太关心别人怎么看我，”顾熙笑笑，“而且你不也没对我产生成见。”
“真厉害，我做不到。”半晌，薛有年说。
“也没有多厉害，习惯了就好。”顾熙摇摇头，“不太关心别人的看法…有时候也会有点不好的地方。”
“比如？”
“怎么说，”顾熙啧了一声，“有时候觉得自己有点太不关心别人的看法了，可能会冒犯人，或者自己也可能会有点，恩，就是挺没追求的感觉。”
他停下来，想了想，又说，“也不能说是没追求，可能是那种没有动力？或者什么，我也有点说不清，你自己悟一下。”
薛有年没说话。
两人并肩，沉默地走了一会，薛有年指了指左边，“向这边拐，前面那栋楼。”
“哎，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走到楼下时，顾熙又说。
“你说这么多麻烦累不累啊。”薛有年笑。
二人上楼，来到了薛有年家门口，薛有年的母亲打开了门。
“你穿这双拖鞋。”走进家门后，薛有年指了指一双浅灰色的拖鞋，对顾熙说，然后他又扭头对他的母亲说，“妈，这是顾熙。”
“阿姨好。”顾熙向薛妈问好。
薛妈温柔地冲顾熙笑了笑，然后从厨房端出了果盘，“来，你俩吃点水果。”
借着吃水果的时候，顾熙打量了一下薛有年家中的陈设。简洁大方的欧式装修风，很有格调，让顾熙觉得很舒服。
正看着，薛妈突然注意到了顾熙的左胳膊处的袖子。
“你这袖子是怎么了？”薛妈伸手动了动顾熙的袖子，却碰到了顾熙的伤口，顾熙“嘶”了一声。
“怎么了？”薛有年听到声音，凑了过来，他看了看顾熙的袖子，然后微微皱眉看了看顾熙，“怎么回事？”
刚才一路上，灯光都比较昏暗，他并没有发现顾熙袖子上的倪端。而这会，家里的光很亮堂，他才发现顾熙校服的袖子上有道口子，口子旁似乎还沾了点血迹。
“这个啊。”顾熙揉了揉头发，看了一眼他的袖子，突然发现这袖子看起来还挺狼狈的。
“是这样的。”他于是把在医院里帮白江淮挡了刀子一事告诉了薛有年和薛妈，并在薛有年和薛妈共同的注视下，卷起袖子，露出了包着绷带的左侧小臂。
薛有年神色复杂地看了看顾熙的小臂，又看了眼顾熙。
倒是薛妈听完后笑了起来，“年年，你这朋友还挺见义勇为的。”
“也不知道是见义勇为还是嫌自己命大。”最后，薛有年抱着胳膊，无奈地看了眼顾熙。
“衣服脱下来，我帮你洗一下吧，你要是不嫌弃，我也帮你缝一下，”薛妈笑着摸了摸顾熙的脑袋，“年年，你去拿件你的卫衣，先给熙熙穿一下。”
顾熙听着薛妈这声“熙熙”，脸上的表情一时变幻莫测。
“阿姨，不麻烦了，我回学校自己洗吧，针线我宿舍也有，我自己能缝。”
“你还会缝衣服？”薛妈有点意外。
“恩，会缝一点。”顾熙笑笑。
“年年，你学学人家熙熙，还会缝衣服呢，”薛妈笑，又看向顾熙，说，“不用太客气，我帮你缝就好。”而后，她轻轻拍了拍顾熙的背，“你去他房间换一下衣服吧。”
顾熙不好再推辞，于是跟着薛有年走进了他的房间。
“想穿啥色的啊？”薛有年翻着衣柜。
“黑的吧，”顾熙扶了扶额，“你妈还挺…自来熟的。”
薛有年从衣柜里揪出一件黑色卫衣，扔给顾熙，笑，“熙熙？她就那样，习惯了就好。”
顾熙脱下校服，“还真不习惯。”
“给我吧。”薛有年伸手接过顾熙的校服，顺手关上房门，然后背靠着门。
顾熙又脱下了卫衣，递给了薛有年。
薛有年接过卫衣，瞄了眼顾熙的腹肌，又看向顾熙的胳膊，问，“疼吗？”
“说实话，有点疼，现在也在疼。”顾熙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又看了一眼薛有年，发觉对方又瞄了一眼自己的腹部。
“哪个好看？”顾熙笑着套上薛有年的卫衣，问。
“什么？”薛有年没反应过来。
“腹肌好看，”顾熙把卫衣穿好，然后抬起胳膊，冲薛有年晃了晃自己的手，“还是手好看？”
这句话问出后，顾熙自己其实也有点意外。说实在，他觉得这有点不像是他会说的话。
不过薛有年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他只是微微一愣，然后便笑着看向顾熙，看了几秒，又低下头像是在思考的样子。最后，他抬起头，看着顾熙，说，“眼睛最好看。”
顾熙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
“你丫应该去撩妹。”
“过奖。”薛有年笑着，打开房门，两人一起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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