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海岛度假
手术结束后，三日月本灵被药研迎进房内。
房间内，与他面容相同的分灵面无表情地坐在床边，原本因暗堕而生出的骨刺早已消失，眼眸也从猩红变回了温柔的蓝色。然而那双眼眸此刻已完全丧失神采，如同一轮失去光的弯月。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三日月本灵略有些好奇地凑近自己的分灵面前端详，然而无论凑得再近，哪怕两刃鼻尖几乎都要贴在一起了，对方也没有任何反应，与人偶无异。
“已经失去灵魂了吗？完全无法恢复了啊……”
“所以这项手术的实行准许才会如此严苛，毕竟这与碎刀无异，但刀剑的灵体却不会消散……当年做过这项手术的刀剑很多都被物尽其用地拿去当做制作式神的原材料了。”
药研回答着本灵的话，说道最后自己也感到心情复杂。
“好了，有形之物终将消逝，这个‘我’只是刚好在今日离去罢了。而且，回归身为本灵的我身上，也算是个好结局了。”
三日月本灵拍了拍面前的分灵，对方瞬间散做灵光，归入三日月本灵体内，只留下桌上那振带着华美刃纹的太刀。
由时政制造出的分灵碎刀后一般不会回归本灵，他们只会消散于天地间，不复存在。这些分灵的消散不会影响到本灵分毫，回归本灵也不会增加本灵任何力量，而带着暗堕之气的分灵回归反而会污染本灵。
当然，一两把暗堕分灵的暗堕之气本灵还是可以轻易化解掉的。
但这个手术，抹杀了分灵意识的同时又保留分灵的本体，同时还会格式化刀剑男士，将暗堕之气一同驱散。于是，在时政高层与刀剑本灵们的会议在慎重商讨后，最终决定了这些做过手术的刀剑男士的归属——
回归本灵
“这把刀要如何处置？”三日月为难道，“炼结的话无法提供任何属性的增加，刀解的话倒还能获得少许资源。”
“这些都交给暗堕清理小组就好了。”青鸟脱去手套活动了一下略有些僵硬的脖颈，语气因精神上的疲惫而带了几分冷淡，“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剩下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房间外等待的不止有三日月，还有暗堕清理小组的专项调查员，见三人从房间内走出，他们都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工作，快步迎上前。
“那振三日月的记忆都在着里面了，你们回去处理完后即可看到。”药研将手中的黑匣子递到几人面前，便有一人伸手接过。
“这是他的本体刀。”青鸟也将手中刀递上去，兴致缺缺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这把刀怎么会这样？！”调查员中忽然有一青年神情震动地喊出声来。
对于普通人而言，或许很难分辨出两把一模一样的刀剑中的区别，但对于审神者而言，属于不同本丸的付丧神、有无刀剑男士存在的刀剑区别都十分明显。
而青鸟手中这把刀，灵光全无，更是显眼得有些突兀。
这是一把绝无召唤出刀剑男士可能的刀，而它，是三日月宗近，是早上被带入房间内的那振暗堕三日月的本体。
“他不知道吗？”青鸟有些诧异。
“呃……他是研究部新调职过来的调查员，这个手术毕竟少见，也就我们几个资历老的亲眼见过，其他人都是从过往的档案中了解的。”一名资深调查员饶了饶头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本来打算亲眼带他见证过后再和他解释的。”
“那我先走了，接下来辛苦你们了。”青鸟听完后点点头，并不打算对那位疑惑且震惊的青年解释任何东西，转身变想离去。
那名开口的资深调查员点了点头，“也辛苦您了青鸟大人，路上小心。”
然而，青年并不打算就此揭过，他见青鸟相走，竟跨步上前，抬手想要拉住青鸟，“等等，你们在说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刚刚的那振三日月呢？！”
青鸟反应迅速地侧身，轻易躲开了他的手。他边上的调查员连忙按住他，阻止道，“你别再这样了，我们等一下会告诉你的。”
青鸟凝视着青年几眼，忽然露出恶劣的笑容，“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因为刚刚的手术，这把三日月碎刀了，消失了。就是这么简单。”
“你这是什么态度！”青年看着对方那副带着戏耍的笑容，心头火气，但碍于被身旁的同僚们按着，只能对着青鸟扬长而去的身影怒吼。
“哦呀，小青鸟还真是恶劣呢……”三日月本灵语气是与平日无异的悠哉轻快，却莫名地能轻易安抚下人躁动的心，“不过，会因为刀剑男士被伤害而生气，你和她一样，都是好孩子呢。”
青年被三日月按着肩膀，渐渐平静了下来，看着那张近在眼前的俊美面容，他竟觉得面上有些发烫。明明自己本丸里也有一阵三日月宗近的，可这位本灵大人就莫名比自家三日月更有气场。
“抱、抱歉，失礼了……”青年有些垂头羞愧道。
“实在抱歉，三日月大人、药研大人，这孩子才来清理小组不久，脾气有些急躁了。回头我会让他去向青鸟大人道歉的。”有调查员上前圆场道，
“这就不必了，我想组长她大概没有生气吧。”药研却笑着摇了摇头，“她疲惫的时候就会懒得应对旁人，为了早点离开找个地方独处，态度才会变得比较恶劣。”
“说的也是，毕竟完全提取记忆这样的事复杂又费神，刚刚算是辛苦青鸟大人了。”在场有与青鸟共事过的调查员附和道。
“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残忍的手术，而且居然还被允许使用？”青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道。
“这一点就让老爷爷来为你解释吧。”三日月本灵开口道，“在新时政还未建立前，我们这些本灵虽然回应了时政的召唤，愿意为守护历史提供一份力量。但却因为沉睡太久加之灵力不足，仍一直处在沉睡。”
“没有我们这些本灵在，人类越来越放肆地对我们的分灵进行着各种实验，这个手术的方法就是在当时被研究出来的。当然，在现在它基本算是个禁术，而且除了小青鸟，也没人会这个手术了。”
“既然是禁术，为什么现在还会被拿出来使用？”青年疑惑道。
“因为这里是暗堕清理小组。”这次回答的是一位调查员前辈，“我记得你之前是研究部负责刀剑灵体研究的吧？在那里的研究必须恪守自愿原则，且不能伤害刀剑，但暗堕清理小组不一样。”
在前辈严肃的表情与残酷的话语中，青年深深地感受到，暗堕清理小组与研究部的不同不仅仅在工作内容方面。
“我们的工作，不止是引导帮助暗堕付丧神、通过定期的心理疏导避免刀剑暗堕，必要的时候，如同我们小组的名字一样，是需要清理暗堕付丧神和暗堕本丸的啊。”
“诚然，许多刀剑暗堕的原因都十分无奈，但在暗堕之后，受暗堕之气的影响，他们会变得扭曲而残忍，乃至失去理智。对这部分付丧神以及相关的审神者，我们是有资格判刑甚至基于碎刀或死刑的，甚至、对于反抗激烈妨碍工作者，我们可以当场格杀。”
“而为了获得真相，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用一些激烈的手段，譬如刚刚那场手术。”
“就、就没有其他方法吗？”青年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抖。
“这是最后的办法，如果仍有其他路可以走，那么这项手术是不允许被使用的。”三日月的声音悠悠道，“这项手术的使用准许可是十分苛刻。”
“没错。”有熟读清理小组各规章卷宗的调查员补充道，“它的准许条件有五：1、必须是在严重的恶□□件调查中方能使用。2、所有其他方法必须都尝试过且确认无效。3、必须获得超过半数的相关部门高层的许可。4、必须在刀剑男士本刃清醒却无被操控的条件下，获得该刀剑男士的同意。5、必须获得对应本灵的同意，且对应本灵需亲自在旁或派遣分灵、使者等在旁监督。”
“其实最开始只有四个条件哦。”三日月本灵补充说明，语气中不乏对青鸟的赞赏，“是小青鸟说人类是易变的，如果没有本灵的把控这项禁术极有可能在几十年、几百年后被滥用，才提出第五个条件的。不然通常来讲，我们是不会过多插手人类的事宜的。”
“这……一开始是不是已经上报，做好了无路可走时就做这个手术的打算了？”青年问道。
“聪明！”说话的调查员打了个响指，耸了耸肩道，“毕竟这已经是第二次调查了，我们在第一次时其实已经调查得很透彻了，所以一开始就上报了相关申请，前天就通过了。如果真的什么都调查不出来，之后也会做这个手术的，只是……嘛，今早的事你也是知道的。”
“嗯。”青年回答得有些艰涩，早上早已控制住状态的三日月的暗堕程度忽然呈指数暴涨，而与他处于同一个本丸的刀剑更是半数完全失去理智挣脱束缚暴起攻击人。
所幸，前者及时控制住了状态压制住暗堕，后者则及时被斩杀或者关押没有造成骚乱。
青年并没有亲眼目睹肃清过程，但之后也同前辈一起看过了事后的现场，破烂的家具、四溅的血迹、重伤的同僚、泡在手入室的刀剑男士，无一不诉说着当时的惨烈。
被斩杀的暗堕刀剑男士成为了名单上的一个名字、成为了一串数字，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直面死亡。是的，对他来说，刀剑的碎刀无异于人类的死亡。
而当天下午，不过是几个小时的功夫，隐约意识到唯一控制住状态保持住理智的三日月似乎也碎刀了，又被青鸟如此直白且恶劣地点出，他才会那般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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